金小樓在二樓上也將那底下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雅間裏的紀聆韻已經喊了起來。


    紀夫人的臉青了又白,在紀聆韻身後被氣得狠狠一陣咳嗽,才道:“韻兒!你這拋頭露麵的像什麽話!”


    紀聆韻倏爾轉過臉來:“母親,你可別掃我的顏麵!”


    說完又轉迴頭去,這下她看到了對麵的朱詩詩正掩麵而笑,眉一擰,便伸手指道:“朱詩詩!是你搞得鬼吧?你自家的小廝一個接一個的上,一個接一個的不成,你便也不想我得?哼哼,你自家沒有本事,還想處處和我爭,便搞這些下作的手段,真無恥!”


    紀夫人捂著心口:“你還要顏麵?大庭廣眾的不顧身份,破口大罵,與市井潑婦有什麽區別!韻兒,我與你爹爹真是太過縱著你了!”


    紀聆韻跺腳,吩咐身邊的人:“先將夫人送迴府裏去!”


    “這……”身旁的丫鬟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動。


    “我自己走!我們紀家怎麽出了你這麽個不聽話的東西!”紀夫人當即起身便走,“你非要將你爹爹的名譽,紀府的臉麵丟到南夷去了才甘心!”


    說罷,一掀簾便走了出去。


    閨閣女子在大庭廣眾與人吵架本就是極不雅的事,更何況是名門貴女,又是在勾欄瓦舍裏與人吵架。


    紀府、紀夫人丟不起這個人,可紀聆韻卻不管這些。


    她向來崇尚自由,渴望打破規則,又不畏人言。


    再加上被紀大人慣得無法無天,哪裏會想到那些,隻顧著自己怎麽暢快,便怎麽來了。


    朱詩詩不理睬對麵人的叫囂,隻是坐著一動不動。


    她可是大家閨秀,怎麽會那麽不要臉的與人對罵?


    甚至還故作悠閑的端起茶杯來,喝了喝,又放下了。


    紀聆韻氣得不行,探身下去,指著那幾個臨時換上來的夥計道:“你,你們幾個,給我扣下來,今日琳琅坊必須得給我一個說法,說說這究竟是誰的安排,是否誰得彩頭都是這坊子裏的老板內定好了的!那我們花錢看戲,下麵這些人花錢參與,豈不是皆是傻子?”


    此言一出,坊子裏紛紛吵鬧起來。


    若誰能得彩頭是安排好了的,那這衝關還有什麽意義?


    金小樓趕緊起身,站到了二樓放彩頭的平台上,向眾人道:“琳琅坊向來不做此等下作的事,衝關得彩頭的人也皆是憑著自己的真本事,大家若不信,自可以去問問先前得過彩頭的人,看看他們是否與琳琅坊有半分見不得光的交易。”


    “那這些動手腳的人是怎麽迴事?”有人出聲指著那被扣下來的五個夥計喊到。


    金小樓見那五個夥計麵生,不是琳琅坊中的人:“這人絕不是我們坊中的人,想必坊子裏的熟客定然也清楚,至於此事,琳琅坊定會徹查。”


    頓了頓,金小樓又道:“將那五個人先押下去,剛剛落水那人我再給他一次機會,算是補償,我再加上兩百兩現銀作為今日的彩頭,衝關繼續。”


    底下一眾嘩然,又加了兩百兩。


    眼看著綠筠端著個盤子,將兩百兩白銀放到了那罐子旁邊,大家再不想去計較先前的事,隻想趕緊接著衝關,能得了彩頭才是。


    隻是那紀府裏的小廝剛剛跌下水池時崴了腳,這第二迴,連第二關也沒能過得去。


    紀聆韻心頭堵了一口氣,怎麽也發泄不出來,一把遮住了簾子,衝對麵那女子翻了個白眼。


    這彩頭明明眼看便要落進她手,卻忽地橫生變故,紀聆韻坐著氣了好一會兒,始終想不通,終於起身來一把推開門往前邊琳琅坊老板金小樓的雅間裏走去,想要找那金老板討一個說法。


    雅間裏,金小樓剛坐下來舒了一口氣,吩咐綠筠下去好好查一查那幾個人的來曆。


    更是提醒了她,要盡快進行員工的培訓,特別是要恪盡職守,可不能像從前在歌舞坊裏一樣吊兒郎當的做事,不然隨便來幾個人就可以搞個破壞,這琳琅坊必定走不長久。


    哪知綠筠才出去一會兒,便又闖了進來,一臉的喜氣,見雅間裏沒人,也不避諱了,徑直衝金小樓道:“掌櫃的,我剛下去便收到了高……七殿下的來信。”


    綠筠叫慣了高琅,她笑了笑,接著道:“掌櫃的,你快看看七殿下寫了什麽,是不是有桂枝的消息了?”


    金小樓一聽是高琅的來信,也開心起來,一掃剛剛的陰霾,趕緊將信給扯開了。


    這信是早在兩個月前便隨漕運送往京城來的,不過真不知那送信的人是怎麽找到琳琅坊裏來的。


    金小樓展開信紙,看了兩眼,立馬揚起眉梢,眼有喜氣,抬臉衝綠筠道:“是,是有桂枝的消息!”


    金小樓忙又接著往下看,隻是除了桂枝的消息外別無其他了。


    隻是在後邊畫了一張畫,畫上一個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櫻桃小唇,穿著厚厚的花衣服,一手拿著豬蹄,一手拿著糖葫蘆。


    金小樓噗嗤一笑。


    綠筠莫名其妙:“這……七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他是讓我吃飽穿暖。”金小樓含著笑意,將信紙折了起來,放進懷裏。


    綠筠更是奇怪:“掌櫃的與殿下皆認識字,怎麽,怎麽還要畫這古裏古怪的畫?”


    “高琅說他派出去的人有一個問到了桂枝的下落。”金小樓自顧自的向綠筠到,“那人說是在博古寺外不遠處看到的,四個流寇,其中一個腳還瘸了,推著一個姑娘往前走。”


    “然後呢?”綠筠趕緊問。


    “說是那四個流寇本欲非禮那個姑娘,千鈞一發之際,有個男人一劍一個,將那四個流寇的頭都砍了下來,然後將那姑娘拉上馬,衝北邊去了。”


    金小樓接著道:“高琅命人一路向北查探,雖沒找到人,不過卻確定了,那男人攜了桂枝往京城裏來了。”


    “京城!”綠筠喊了起來,“那豈不是就在我們身邊?”


    “正是!”金小樓點點頭,“若桂枝真來了京城,那便是近在眼前,哪怕是挨家挨戶,一個人一個人的查過去,我也一定一定要將她找到。”


    正說著話,雅間的門猛地一下被人推開。


    紀聆韻抬腿便走了進來,也不客氣的往金小樓眼前一坐。


    抬眼噙著抹笑意望著金小樓,慢悠悠道:“我道這金老板怎麽有這麽大的本事,原來這背後的大靠山是七殿下啊!”


    “你!你竟然偷聽我們說話!”綠筠又急又氣。


    紀聆韻笑得更暢快:“小丫頭,別亂說話,我可沒有偷聽,我站在門外正想進來,是你們自己大聲嚷嚷的叫我聽見的。”


    說完打量了一下金小樓,又道:“我也不是愛在背後說人閑話的,隻要金老板能消了我心頭堵著的一團氣,我隻當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不知道。”


    金小樓吸了口氣,看著紀聆韻:“姑娘要怎樣才能消氣?”


    “這還不簡單嗎?”紀聆韻提高了嗓音,“金老板如此聰明,不知道我想要什麽?還是說故意與我裝傻?”


    不待金小樓出聲,紀聆韻又開了口:“我隻是想要今日這衝關的彩頭,那裝了玉酪燒的罐子。”


    “不可能。”金小樓緊了緊手,幾乎毫不猶豫便拒絕了,“在商言商,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規矩和準則。剛剛確實是有人動了手腳,我承諾了自會給你一個說法,也讓你家小廝再試了一次,你也可以再找些人來報名。不過那彩頭隻有衝關成功的人才能得,再無第二種得到的途徑。”


    “好。”紀聆韻站了起來,“那就別怪我將這琳琅坊與七皇子的關係傳出去了。”


    “你是知道的,七皇子剛剛受到重視,將來或許會繼承大統的,若是他和他那太子哥哥一般,心思盡在勾欄瓦舍,娼館妓女身上,那他定然也會和太子一樣,遭人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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