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五邊形的一個角,一條筆直的公路從這裏深入密林。在這裏,原本有一道3米厚的鋼筋混凝土活動門連接兩道圍牆。


    但是現在這裏已經不能稱之為真正意義上的門。那道堅實無比的城門變成了滿地碎渣。兩台推土機並排擋在這裏,除此之外還有大量機甲以及步兵蝟集在它們周圍。


    等到突擊車抵達城門處,兩台推土機才隆隆地向兩邊退開。步兵和機甲迅速填補了它們的位置。另有兩台機甲繞到他們後方嚴陣以待。


    突擊車緩緩向前開動,擋在他們前麵的士兵漸次向兩側退開。無聲的夾道送行,士兵向巴特勒投去了複雜的目光,這目光中包含著希望、尊敬、恐懼、擔憂……


    僅僅是跨過城門這一段短短的路程,竟然走了幾分鍾。


    目送著突擊車駛出地獄之門,然後又在推土機冰冷的鐵鏟徹底關閉中消失身影,直到最後這些沉默的士兵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在這個過程中,巴特勒竟然連坐姿都沒有改變一下,他就像在進行一次例行外勤任務,正常而平淡。


    冰冷的城門在身後閉鎖,灰色的地獄之門像一隻烏龜縮頭縮腦地爬伏在遼闊連天的林海之中。一條小徑被墨綠色的森林淹沒,4、5頭女妖翼獸低空掠過,它們龐大的身軀在林海上留下了巨大的陰影,也籠罩住前進在小徑上的一群孤獨的行者。午後毒辣的陽光也探測不到的密林,像一頭隱藏在濃霧後麵的猛獸,它張開漆黑且深不見底的巨口攔在小徑前麵。


    再高大寬厚的城牆,也無法阻擋壯士出征的決心;再艱難困苦的前程,也無法遏製英雄前進的恆心;再危險恐怖的終點,也無法嚇退豪傑獲勝的信心。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在正門打開的時候,卡馬拉還有各部落的酋長、首領就已經停止討論,齊齊將目光投射過來。除此之外還有無數納威武士從森林中顯現身形,一時間整個森林都沸騰起來。


    卡馬拉很隨意地一揮手,就有大批納威騎士從密林中一躍而出,他們像一隻張開的大手,朝孟辰一行四人抓來。


    兩翼的騎士向兩側蔓延地極闊,他們拉開了一個寬廣的攻擊正麵,呈倒三角陣型快速向前衝鋒。身著輕便藤甲的騎士們單臂朝前夾持著長槍,渾厚的怒吼由遠及近、由低到高,配合著沉重響亮的馬蹄聲,如天雷滾滾迫近而來。


    地麵在顫抖,空氣在震蕩。大隊騎兵放馬奔騰的威勢,令躲在地獄之門內的雇傭兵都情不自禁倒吸一口涼氣。


    麵對騎兵突擊,突擊車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獸蜷伏於地麵。身為駕駛員的士兵已經不敢再向前了,他摟著方向盤,胸口起伏得比風箱還要劇烈。直到一枝羽箭穿透防彈玻璃,釘在他頭邊的車廂隔板上,讓他再也無法壓抑恐懼,發一聲喊,跳下車,奪路迴逃。


    密林複雜崎嶇的地形絲毫不能影響他們的速度,他們優雅地躍動著,活像一群在海洋中戲水的海豚。


    兩翼的騎兵一直衝鋒到地獄之門的防禦牆下。明知道他們進不來,但是防守城牆的雇傭兵卻不由自主地向後退開。這些驍勇的騎士搭弓射箭,一片箭雨躍過城頭,灑在地獄之門內。沒有造成傷亡,但是卻令士兵更加害怕的向後退縮。


    射完羽箭的騎士高舉起騎槍揮舞著,放聲大笑起來。他們從地獄之門的防禦牆下兜轉馬頭,沿著城牆奔跑起來,視危險於無物。


    最終兩翼騎士在正門會師,將孟辰等人包圍住。那名逃跑的雇傭兵也在包圍圈內,他驚駭欲絕地跌坐在地。眼看著大隊騎士迫近……


    納威騎士放鬆了馬力,重鎧馬悠閑地漫步著。他們也放下騎槍,槍頭斜指向地。


    但是在那名士兵的眼中,這些閃著淩然寒光的騎槍卻好像都在指向他。他雙腿發軟,站不起來,隻能哀號著向後倒退。


    散發著紫色寒光、彌漫著令人作嘔味道的淬毒騎槍從他臉邊經過,如林馬腿也從他身體兩側踩過。沒有人傷害他,但是納威人鄙夷的目光卻永遠印在他的腦海中……


    “嗷……”


    背部一陣劇痛,令他剛剛升起的一點自尊心再次消散得無影無蹤。


    原來是最後一名騎兵用槍杆在他背部抽打了一下。這名士兵此時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發出巨大的哀嚎聲,瘋狂地向正門衝去。


    他的背後響起納威人放肆地嘲笑……


    當那名士兵屁滾尿流地爬進防禦牆內,他最終隻成為兩族交戰之中的一點調劑品。


    有人說是英雄創造了曆史,也有人說是英雄和大眾共同創造了曆史。但是總而言之這都和懦弱的人沒有任何關係。


    強者,自強不息。


    沒有突擊車之後,巴特勒邁著沉穩矯健的步伐,不疾不徐地向前走著。這時的他不再像一個嚴肅的軍人,也不再像一個為了自己的戰友而深入敵營的複仇者。


    他麵容嚴肅,昂首挺胸的姿態,還有自信堅定的步伐,都向外界宣誓,他將是人類曆史上首位和其他智慧生物進行正式外交交涉的地球人,他將為地獄之門內的地球人爭取生的權利。


    人類就是如此奇怪,當他處於原本社會團體中時,就會按照他所處的角色,表現出獨特的利益追求目標與追求方式。但是一旦他處於一個更大的社會群體中,大部分人都會為自己原來的社會團體爭取共同的利益,而將自己的個人利益暫時置於第二位。


    這是一種意識和情感上的新的認知,它達成了一種“總觀效應”。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其實就是看待問題的高度和角度產生了變化。也就是說,處在巴特勒的位置,地球變成了一個整體,上麵的一切都相互聯係,任何地球人都是它的一部分。這種最原始的震撼力能夠讓人的思想瞬間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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