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了,楚之翰等人仍然找不到金小天,就好像這個人人間蒸發了一樣。
大家都認定金小天是生氣了,所以故意躲起來不見人,但蒂娜卻急得不得了,每天都跑去白色陽光客棧好幾趟,追問金小天的下落,最後,她甚至決定要搬進客棧,隨時等著金小天迴來。
蒂娜的想法遭到央金的迴絕,蒂娜一臉不高興:“奶奶,我不想在這裏住,我要住白色陽光客棧!”
秘書勸解:“我們現在正在競標,和他們住在一起不方便,不合適。”
蒂娜:“那我也不要住在酒店,這裏像監獄,我討厭這裏!”
央金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飛翔的雄鷹,她若有所思道:“迴到家鄉了,卻一直住在全世界都相同的酒店房間裏,是太憋屈了。住久了,我也會悶悶不樂。”
秘書馬上問:“需要為您換一家酒店嗎?”
央金搖頭:“再高檔的酒店,也沒有迴家的感覺……”
第二天,央金在秘書攙扶下來到鬆讚林寺,她要朝拜久違的大佛。
然而,離鄉五十餘年的央金已無法適應高原氣候,她戴著氧氣瓶沿寺廟又長又陡的台階,一步一步艱難地踏到最上一層,遂將氧氣瓶拿下來交給秘書。
秘書想要勸說,但看到央金堅定的眼神,她接過氧氣瓶。
央金顫顫巍巍地對著廟宇大殿雙手合十,眼淚奪眶而出,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充滿敬畏地向大殿走去。
大殿內,十幾名喇嘛在念經,經聲迴蕩在大殿,令人肅然起敬。
央金為佛前的酥油燈添加酥油,燈火閃爍中,動作虔誠之至。
拜過佛的央金似乎受到佛菩薩的加持與洗禮,她在返迴途中突然做了一個決定,“我想住進卓瑪家客棧,是該和我的老姐妹說說話了……”
央金一行人來到卓瑪家客棧,央金打量四周,尋問服務員:
“請問,卓瑪在嗎?”
服務員迴答:“不在。她迴尼汝村老宅去了。”
央金眼神激動起來:“那裏還有人住嗎?”
服務員搖頭:“早就沒人住了,但阿媽堅持每月去打掃一次。”
央金立刻啟程,趕往尼汝村。
房車一路開向尼汝村,那是個美得猶如世外桃源、保留原始風貌的藏式村寨,一眼望去,山川,河流,瀑布,草原,美不勝收。
一進入村子,央金就下了車,她堅持沿著曾經熟悉的路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幢老式木樓前,她終於停下了腳步。
那幢木樓明顯比村中其他房屋陳舊很多。破舊的大門上方掛著一個牛頭,看上去經曆風吹日曬,有很多年頭,牛頭上刻寫著五字真言。
央金推門進去,院落裏掛滿迎風飄動的經幡,經幡看上去是新的。
央金站在院落中央,眼眶濕潤。她環視一圈,院子角落有一個小小柵欄,看上去像羊圈。院落剛剛灑掃過的樣子,幹淨整齊,這一切為破舊的老院落增添了生氣。
蒂娜好奇地問:“奶奶,這裏是什麽地方?”
央金激動地迴答:“這裏,是奶奶的家。”
蒂娜驚訝:“那你的家人在哪裏?”
央金一時語塞,這時卓瑪拿著抹布,拎著水桶走出來,兩個老姐妹相對而望。卓瑪將水桶裏的水倒掉,放下抹布,溫和地說了句:“你終於迴家了。”
“是的,謝謝你,一直迴來照料這個家。”央金的聲音有些顫抖。
“進來吧,進來看看……你的家。”卓瑪牽起央金的手。
央金跟著卓瑪走進家門,看著曾經熟悉的灶台、火爐、長椅、桌子、櫃子,她的眼神充滿了久違的親切感,還有深深的愧疚。
央金、卓瑪、蒂娜走進一個裏間,看到一個用布蒙住的架子。
蒂娜問:“這是什麽嗎?”
卓瑪上前將布揭開,隻見一個藏式織布機出現在眼前。織布機上有一塊織了一半的手工織品,那是藏民手織的“氆氌”,紫紅、草綠和黑色交替呈現。
央金上前撫摸著漂亮的“氆氌”,難掩激動道:“這是我阿媽的織布機,她織的氆氌一直都是寨子裏最好的。”
卓瑪點頭:“是啊,當年,你阿媽要親手為你織的嫁衣,可惜織了一半,你走了,你阿媽也病倒了,她再也沒有碰過這台織布機。你阿媽臨走前,一直說,她看不到你穿上她的織的嫁衣了……”
卓瑪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央金撫摸著那塊織了一半的彩布,跪倒在地,失聲痛哭:“阿媽,對不起,阿媽……”
楚之翰得到父親的首肯後,他滿心歡喜,一直想找機會向李心月表白,告訴她,他們之間再無阻力。然而,李心月一直拒人千裏之外,神情冷淡、憂傷,楚之翰幾次想說,卻又欲言又止。
由於藏式婚禮的失敗,盛夏向楚之翰提議去“納帕海”直播,重新作為“愛情之旅”的完美收官。為了給旅行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楚之翰答應了。
當大家準備出發時,李心月卻借口身體不適,拒絕去納帕海直播。楚之翰看出,李心月還沒有從那場婚禮的陰影裏走出來,隻好答應她在客棧好好休息。
不料,等楚之翰一行人剛剛離開,李心月瞞著所有人悄悄去了尼汝村。
沿著小時候的記憶,她路經一道美麗的瀑布,李心月飛奔到那塊青石板上,蹲下來,撩起水花。她迴想起父親曾將她抱起來放在一塊青石板上,幫她脫下襪子,當時李心月的兩個小腳丫放進深潭裏,雙腳歡悅擺動,蕩起無數的小水花,十分歡悅。李心月鼻子一酸,眼淚砸落在那塊昔日的青石板上。
李心月按著那張老照片,她終於來到了那幢老宅前。看著門上的牛頭,她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卻聽到木樓內傳出老人的哭泣聲。
李心月順聲而去,隻見央金正撫摸著那個織布機向卓瑪哭訴:
“當年我決定離開家的時候,阿媽正在這裏織布。我向門外走去,織布聲一點一點消失了……從此,再也沒有聽到過。想不到,這一走,就是五十多年,再迴來,人去樓空……”
卓瑪陪著央金一起落淚道:“你走以後,你阿媽、阿爸就病倒了……後來,你給家裏來了信,說是去了國外,這下,更麻煩了。那個時候,誰家有海外關係,都被懷疑是特務家庭。老阿爸、老阿媽的日子更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不肯出門,不願聽到寨子裏的人提起女兒的名字。”
央金握著卓瑪的手:“是你,一直照顧他們對吧?”
卓瑪點頭,央金握緊卓瑪的手,卓瑪的手粗糙有力。
央金激動地說:“辛苦你了,好妹妹。這份恩情,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
卓瑪搖搖頭:“我不圖你報答,央金,我隻希望,你對當年這個選擇,沒有後悔過。”
所有人都看著央金,現場寂靜無聲。
央金老淚縱橫:“老實說,我不後悔選擇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我隻是,後悔離開的方式。那時候,年紀太小,一直以為外麵的世界很好看,外麵的聲音更好聽,對外麵的生活充滿好奇,向往,可是真的到了外麵的世界,什麽都看過,聽過,嚐過,卻發現,阿媽的織布聲最好聽,阿媽打的糌粑最好吃……所以,我悔恨自己選擇離開的方式。”
正這時,蒂娜看到李心月,問,“你怎麽來了?”
李心月走進去,從手機裏翻出那張老照片請卓瑪看:“阿媽,您看看,這照片上的人,您認識嗎?”
卓瑪阿媽看著照片,驚訝道:“認得,認得。好多年前,他們來這個地方畫畫,在這裏住過半個月時間。”
李心月指著李奇峰說,“他是我的爸爸。”
卓瑪驚歎,並轉頭對著央金激動道:“就是這個人,這個人救過你阿媽的命。”
央金追問:“這是怎麽迴事?”
卓瑪迴憶道:“當年我們遇到一次地震,有一麵牆倒了,可你阿媽身體不好,沒有跑出來,是心月的阿爸不顧危險,把你阿媽背出來的。”
央金看著照片上李奇峰的樣貌,再抬頭看看李心月,似乎捕捉到了父女的相像之處,她不由地握住李心月的手,哽咽著說:
“心月,想不到你阿爸救過我的阿媽,在蒼山上你也曾幫過我……謝謝你們父女二人,感恩佛菩薩讓我與你結此善緣。”
“不客氣的,央金奶奶,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央金迴過身,再次撫摸著那個織布機,滿懷遺憾地說,“可惜,我連一張阿媽的照片都沒有,現在,隻剩下這台織布機……”
卓瑪忽然想起了什麽,說,“我記得心月的阿爸為你阿媽畫過一張畫像。”
央金激動地問,“在哪裏?”
卓瑪歎了口氣,“哎,那次地震,心月的阿爸為了救人,沒顧上拿自己的東西,聽說他丟了一個畫箱,我覺得,阿媽的畫像也在那個箱子裏。”
聞聽這件事,李心月心頭一驚,整個人激動起來,她緊緊握著卓瑪阿媽的手追問,“卓瑪奶奶,您還記得畫箱丟哪了嗎?”
“我們幫他一起找,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你阿爸當時也很心疼。”
李心月內心興奮不已,她知道,如果能找到這個畫箱,無異於多了一份證明父親清白的證據,也多了一個對付楚鴻飛的武器。
李心月看向央金和卓瑪,激動地懇求,“奶奶,請允許找找那個畫箱,它對我很重要!”
央金和卓瑪異口同聲道,“當然可以。”
蒂娜開始幫著李心月一起圍院尋找畫箱,眼看太陽快要落山,兩人找得滿頭大汗也沒找到。
央金關切地說,“心月,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再來找吧。”
李心月隻好答應,大家正準備離開,李心月被一根掉下的木頭砸中,她摔倒在地,捂著腦袋叫出了聲。
蒂娜趕緊過去將她扶起來,“怎麽樣,傷到哪了嗎?”
李心月鬆開手,隻見腦門上鼓了一個包,蒂娜見狀大笑起來,“你這個樣子好搞笑啊。我要留個紀念。”說著她竟然拿出手機對著李心月的鼓包拍了一張照片,李心月惱羞道,“你還笑。給我把照片刪了!”
“我不,我就不刪,我還要發到網上。”蒂娜玩心大起,對李心月吐了吐舌頭。
李心月追著蒂娜打鬧一番,突然,蒂娜被什麽東西絆倒,摔倒在地。這時李心月追了過去,正要奪蒂娜的手機時,她突然發現了什麽,眼睛直直盯著一個地方,並朝那裏走過去。隻見那根木柱倒下後,下麵露出箱子一角。
李心月開始用手挖,蒂娜見狀也趕緊上前幫忙挖,一個木箱終於露出來,李心月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裏麵出現很多油畫。
李心月從畫箱中拿出那幾幅畫,發現大部分都是戶外寫生作品,主題多是雪山,不同日照光線下的雪山,日出雪山,日落雪山,霞光雪山,月光雪山等。
李心月撫摸著畫的右下角簽名“李奇峰”,她抱著父親的遺物,抬起頭望向遠處的天空和雪山失聲痛哭,邊哭邊喊:“爸爸,我找到你了!找到了,爸爸!!”
對著父親珍貴的遺物,李心月百感交集,用抹布認真擦拭著畫箱上的灰塵,擦拭畫箱裏每支筆,每個角落。
李心月舉著一幅“日出雪山”的油畫反複端詳,對比遠處挺撥入雲的雪山連連讚歎:“爸爸畫得太美了!好像把雪山的魂魄都畫出來了。”
蒂娜舉起另一幅油畫端詳:
那是一位藏民婦女的肖像畫,她坐在織布機前,窗外射進幾縷陽光,陽光照在婦女的臉上,細密的皺紋,平靜的麵容,淡淡的憂傷,猶如一尊佛,傳遞著安詳、慈悲、包容。
她趕緊拿給央金和卓瑪看,“奶奶,你看這張畫,我覺得畫上的人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不料央金和卓瑪看到那幅油畫,激動地相互看著。
卓瑪阿媽激動地說,“是她,這就是那個畫家為你阿媽畫的畫像。”
央金接過那幅畫,撫摸著畫上的藏族婦女,雙手顫抖道:“是阿媽,真的是我阿媽……我又看到您了,阿媽。”
卓瑪阿媽由衷道:“這一切,都要托心月姑娘的福了。謝謝你,心月。”
央金邊流淚邊看向李心月:“心月,除了謝謝,我,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李心月:“您說。”
央金撫摸著畫像:“我能不能買下這幅畫?價錢由你定,多少都行。”
“央金奶奶,這幅畫送給您了!”李心月百感交集,她握著央金的手,親切地說。
央金很驚訝,但她搖了搖頭:“不妥,心月,這樣不妥。”
李心月燦爛一笑:“我相信,當年我父親畫這幅畫,也一定不會收錢的。”
央金感動地撫摸著李心月,“謝謝你,好孩子,奶奶又欠你一個人情。”
陳正茜出院後,楚之翰將其在白色陽光客棧訂的房間退了,讓她和父親住在一起。
雖然在婚禮上陳正茜打了李心月,但她仍然不放心。現在住在酒店裏,她感覺自己兩眼一抹黑,對於她想掌控的人和事都了無所知,這讓她坐立不安,最後她決定和蕭芳芳談一談,鄭重地提出警告。
蕭芳芳正獨自在客棧小院裏澆花,不料一抬頭,看見陳正茜走了進來。
蕭芳芳冷冷地問:“你有事嗎?”
陳正茜高傲地說,“來找你敘敘舊。”
陳正茜把衣服往椅背上一放,像個女主人一樣自在地坐在露天茶座上,看了看桌上的茶具:“連杯茶都不給我倒嗎?”
蕭芳芳瞬間臉色難看,“你打了我女兒,還想讓我給你倒茶,這太可笑了!”
陳正茜冷笑一聲:“她先勾引我兒子,她是找打,該打!”
“你錯了,是你兒子一直在追求心月,是你兒子一廂情願罷了。”
陳正茜對此心知杜明,她故意迴避,轉移了話題,“像你這樣一個女人,孤零零的不肯結婚,是找不到男人,還是惦記著楚鴻飛呀?”
陳正茜的話擊中了蕭芳芳,她麵色難看道,“你放心,我就算一輩子沒人要,也不會惦記那種沒有人性的男人。你留著自己好好過吧。”
陳正茜見蕭芳芳真得急了,她放緩了語氣,“我承認,你和楚鴻飛年輕時的一段情曾經讓我痛苦不堪,當時我恨不得你死。到底是年輕氣盛,現在想想,這算什麽呀。他是個男人,還是個有才華的藝術家。你很明白才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麽,無欲無求的人是成不了藝術家的。”
“照你這麽說,藝術家就可以胡作非為?”蕭芳芳質問道。
“是,也不是。對於鴻飛,身邊的年輕小姑娘一茬接一茬,可是你不同,白白耽誤了你的青春。還好,現在還不晚,我們還有彌補的機會。”陳正茜雲淡風輕地說。
“彌補?怎麽彌補?你能讓時間倒流,阻止這一切發生嗎?”
“你我和平共處,你滿足楚鴻飛的情感需求,我在事業上讓他更上一層樓。”
“陳正茜,你是不是瘋了?楚鴻飛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蕭芳芳聞言震驚。
“再怎麽堅強獨立,我也是個女人,很多事情必須借助男人這個梯子才能實現。”陳正茜聲音低沉。
“你今天來,到底想說什麽?”
“之翰就算對李心月一往情深,可過去的曆史,就是一道過不去的坎,所以,假如李心月進了我們楚家,你一定明白,有我在,她不會有好日子過的。所以,千萬不能再讓李心月往裏陷了,讓她遠離我兒子才是明智之舉。我今天來,就是想拜托你這件事,孩子們畢竟都年輕,沒有經驗,但你我不同,我們都是過來人,一定要在旁邊幫他們把好關才對。”
蕭芳芳明白了對方的來意,冷笑一聲,“你放心,就算你不來,我也會阻止他們在一起的。”
陳正茜聽罷,站起身,滿意地笑道,“那就好,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說完,陳正茜轉身離去,不料卻與李心月迎麵撞上。李心月背著父親的畫箱正興衝衝地返迴客棧,看到陳正茜,下意識地抱緊了那個畫箱,生怕被對方發現似的。
陳正茜冷冷地看著李心月,並沒有在意那個畫箱,而是盯著她的臉說,“李心月,我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以後,你知趣點!”
陳正茜走後,蕭芳芳走上來,輕輕安撫著李心月:“別理她,一個瘋女人。”說時,蕭芳芳盯著李心月懷裏的畫箱,“這是什麽?”
李心月這才恍過神,激動地含淚說,“我找到爸爸從前的畫箱了……”
美麗的納帕海邊,直播就要結束了,楚之翰對著鏡頭做最後的發言:“很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和鼓勵,也很感謝我的團隊成員們。謝謝夏夏的熱情開朗,給我們的旅程增色不少;謝謝阿裴的盡職盡責,精打細算,才讓我們在資金緊張的條件下完成了計劃;謝謝莉莉,……你和金小天的甜心情侶,讓大家感受到了濃濃的浪漫……”
楚之翰在前麵說到名字都會鞠躬致謝,說到李心月和金小天時,卻有點說不下去了。
在盛夏和阿裴在旁邊無聲的鼓勵下,楚之翰繼續說道,“我們從上海出發,一起走過了繁華的都市,太湖之濱的突發案件,百裏花海的無限春光,還有野炊的樂趣,在漫天星光下喝咖啡的野營時光,也經曆了突如其來的車禍、不可預知的惡劣天氣、資金斷絕的窘迫,但不管什麽難關,我們都攜手一路走過來了。我想請大家為自己鼓掌。”
楚之翰話音剛落,盛夏尖叫起來,“哇,快看!”
楚之翰順聲看去,天空出現了“日月同輝”的神奇景象。
與此同時,盛夏興奮地將直播鏡頭對準了天空,一邊直播盛況一邊向網友介紹:“大家看到了嗎,這是日月同輝的盛況啊,想不到,在旅行的最後,我們能看到這麽壯麗的美景,真是太讚了!”
楚之翰仰望著天空,耳邊響起李心月的聲音:“很久以前,太陽的兒子刺日愛上了月亮的女兒暗月。他們一直幸福地生活著,人間也一直祥和美好。直到有一天,戀人們開始抱怨對方不夠愛自己,人間充滿越來越多的猜疑和怨氣……,刺日和暗月為了減少人間怨氣,他們一起高掛在天空,呈現日月同輝的景象。這是為了告訴人類:愛,很重要,愛,從未消失……”
楚之翰突然拔腿就跑,不顧還在直播的盛夏和阿裴,他獨自上了房車,直接將車開走了。
阿裴見狀,在後麵邊追邊喊,“楚總,你去哪兒?直播還沒結束呢。”
楚之翰加大油門,快速返迴白色陽光客棧,一進門他就迫不及待地衝進客廳,沒有看到李心月的身影,他急切地追問前台,“莉莉呢?”
前台服務員說,“和蕭芳芳在樓上。”
楚之翰飛奔上樓,不顧一切地闖進李心月的房間,房間裏,蕭芳芳和李心月正在激動地瀏覽著李奇峰的故作,不料,楚之翰一進來,二話不說,就拉著李心月起身,向客棧的露天天台跑去,一直跑到天台上,李心月甩開楚之翰的手問,“你幹什麽?”
楚之翰激動地指向天空:“你看,那是什麽?”
李心月順指仰望,隻見天空出現“日月同輝”的景象,李心月驚呆了。
日月同輝,光芒萬丈,為香格裏拉的雪山籠罩上浪漫與傳奇的色彩。
李心月驚歎:“我終於看到‘日月同輝’了,真的好神奇。”
楚之翰欣喜道:“還記得那個傳說嗎?當刺日和暗月一起高掛在天空,呈現日月同輝的景象,他們是在告訴人類:愛,很重要,愛,從未消失。”
在兩人身後,蕭芳芳也追了過來,她同樣被空中“日月同輝”的景象所震撼,但也深受刺激,仿佛一道白光劃破了她曾經的舊傷。
歲月猶如車輪,相同一幕在李心月和楚之翰身上再次重演,竟然一模一樣。
年輕時期的楚鴻飛和蕭芳芳也曾牽手相依,像楚之翰和李心月那樣並肩仰望“日月同輝”,心向往之。
楚之翰突然單膝跪地,取出一枚綠鬆石戒指:“……傳說看到日月同輝的戀人,將會一生相愛,相守。”
李心月轉過身,迎著楚之翰深情的目光,她表情有些複雜……
楚之翰繼續說:“做我女朋友吧,莉莉,我對日月同輝發誓,一定要用畢生的努力,給你快樂,讓你幸福!”
與此同時,蕭芳芳耳邊響起楚鴻飛當年的誓言:“芳芳,我對日月同輝發誓,一定要用畢生的努力,給你一個幸福的家!”
日月同輝的光芒映照著李心月,陽光下她美麗動人,對眼前這一幕心生感動,但卻麵露難色,正在不知所措時,蕭芳芳衝上去大聲阻止:“我不同意!”
李心月和楚之翰迴頭,蕭芳芳不容分說,拉住李心月的手就往裏走。
楚之翰起身相攔:“芳姨,您為什麽不同意?”
蕭芳芳甩開楚之翰,語氣堅定道:“不為什麽,你們不合適。”
楚之翰繼續說:“您放心,我父親已經同意我們倆在一起了。”
蕭芳芳借口道,“可還有你母親,有她在,就沒有心月的好日子。”
“我父親答應我,要說服母親的。這個,請您放心,我不會讓心月受苦。”楚之翰急迫地解釋道。
蕭芳芳異常憤怒,聲音尖銳:“你父親同意讓她進你們楚家,不是因為喜歡她這個人,而是為了霸占那幅畫,那幅《寶貝》!他想永遠堵住月月的嘴!”
楚之翰懵懂道:“我父親為什麽要堵住她的嘴?”
蕭芳芳痛苦地看著天空,一字一句道:“他做了太多虧心事。”
楚之翰逼問:“什麽虧心事?”
看著李心月悲憤的眼神,蕭芳芳終於爆發出多年以來積壓的痛苦和委屈:“……楚鴻飛就是個欺世盜名的偽君子!月月,你父母的死,是楚鴻飛夫婦直接造成!而我……隻是你父親的學生。那個毀了我的人生和我的名譽的,躲在背後不敢出現,怕被人知道他的真麵目的卑鄙膽小的男人,是……楚鴻飛!楚之翰的父親……楚大師,才是我當年的情人!”
蕭芳芳的話,讓李心月和楚之翰呆住了。
李心月踉蹌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蕭芳芳:“你說什麽?這,是真的嗎?”
楚之翰同樣無法接受這個秘密,驚恐地說:“肯定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信!”
蕭芳芳緩了緩心緒,盯著楚之翰和李心月:“好,請你們到我房間來,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來到房間,蕭芳芳取出一個盒子,她慢慢打開盒子,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楚之翰:“你不是不相信嗎?這就是證據,它能證明我蕭芳芳沒有撒謊。”
楚之翰手一哆嗦,信封掉在地下。
李心月上前撿起,打開信封,從裏麵取出了一張發黃的信紙,信紙上的內容一目了然,正是蕭芳芳向楚鴻飛寫下的保證書……
李心月看罷,氣憤地把信紙遞給楚之翰,楚之翰竟然不敢伸手去接,逃避著說:“時間過去那麽久了,誰能證明這個東西是真的?”
蕭芳芳:“上麵有你父親的親筆簽名,你可以拿到有關部門做筆跡驗證。”
楚之翰接過信紙,看後,手不由自主地顫抖……
李心月瞪著蕭芳芳發怒道:“為什麽不早告訴我,為什麽現在才拿出來!”
蕭芳芳流淚道:“對不起,月月,隱瞞你這麽多年,實在是,情非得已……”
李心月逼問:“那你現在告訴我所有的真相吧,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事已至此,蕭芳芳不得不說出塵封多年的往事……
大家都認定金小天是生氣了,所以故意躲起來不見人,但蒂娜卻急得不得了,每天都跑去白色陽光客棧好幾趟,追問金小天的下落,最後,她甚至決定要搬進客棧,隨時等著金小天迴來。
蒂娜的想法遭到央金的迴絕,蒂娜一臉不高興:“奶奶,我不想在這裏住,我要住白色陽光客棧!”
秘書勸解:“我們現在正在競標,和他們住在一起不方便,不合適。”
蒂娜:“那我也不要住在酒店,這裏像監獄,我討厭這裏!”
央金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飛翔的雄鷹,她若有所思道:“迴到家鄉了,卻一直住在全世界都相同的酒店房間裏,是太憋屈了。住久了,我也會悶悶不樂。”
秘書馬上問:“需要為您換一家酒店嗎?”
央金搖頭:“再高檔的酒店,也沒有迴家的感覺……”
第二天,央金在秘書攙扶下來到鬆讚林寺,她要朝拜久違的大佛。
然而,離鄉五十餘年的央金已無法適應高原氣候,她戴著氧氣瓶沿寺廟又長又陡的台階,一步一步艱難地踏到最上一層,遂將氧氣瓶拿下來交給秘書。
秘書想要勸說,但看到央金堅定的眼神,她接過氧氣瓶。
央金顫顫巍巍地對著廟宇大殿雙手合十,眼淚奪眶而出,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充滿敬畏地向大殿走去。
大殿內,十幾名喇嘛在念經,經聲迴蕩在大殿,令人肅然起敬。
央金為佛前的酥油燈添加酥油,燈火閃爍中,動作虔誠之至。
拜過佛的央金似乎受到佛菩薩的加持與洗禮,她在返迴途中突然做了一個決定,“我想住進卓瑪家客棧,是該和我的老姐妹說說話了……”
央金一行人來到卓瑪家客棧,央金打量四周,尋問服務員:
“請問,卓瑪在嗎?”
服務員迴答:“不在。她迴尼汝村老宅去了。”
央金眼神激動起來:“那裏還有人住嗎?”
服務員搖頭:“早就沒人住了,但阿媽堅持每月去打掃一次。”
央金立刻啟程,趕往尼汝村。
房車一路開向尼汝村,那是個美得猶如世外桃源、保留原始風貌的藏式村寨,一眼望去,山川,河流,瀑布,草原,美不勝收。
一進入村子,央金就下了車,她堅持沿著曾經熟悉的路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幢老式木樓前,她終於停下了腳步。
那幢木樓明顯比村中其他房屋陳舊很多。破舊的大門上方掛著一個牛頭,看上去經曆風吹日曬,有很多年頭,牛頭上刻寫著五字真言。
央金推門進去,院落裏掛滿迎風飄動的經幡,經幡看上去是新的。
央金站在院落中央,眼眶濕潤。她環視一圈,院子角落有一個小小柵欄,看上去像羊圈。院落剛剛灑掃過的樣子,幹淨整齊,這一切為破舊的老院落增添了生氣。
蒂娜好奇地問:“奶奶,這裏是什麽地方?”
央金激動地迴答:“這裏,是奶奶的家。”
蒂娜驚訝:“那你的家人在哪裏?”
央金一時語塞,這時卓瑪拿著抹布,拎著水桶走出來,兩個老姐妹相對而望。卓瑪將水桶裏的水倒掉,放下抹布,溫和地說了句:“你終於迴家了。”
“是的,謝謝你,一直迴來照料這個家。”央金的聲音有些顫抖。
“進來吧,進來看看……你的家。”卓瑪牽起央金的手。
央金跟著卓瑪走進家門,看著曾經熟悉的灶台、火爐、長椅、桌子、櫃子,她的眼神充滿了久違的親切感,還有深深的愧疚。
央金、卓瑪、蒂娜走進一個裏間,看到一個用布蒙住的架子。
蒂娜問:“這是什麽嗎?”
卓瑪上前將布揭開,隻見一個藏式織布機出現在眼前。織布機上有一塊織了一半的手工織品,那是藏民手織的“氆氌”,紫紅、草綠和黑色交替呈現。
央金上前撫摸著漂亮的“氆氌”,難掩激動道:“這是我阿媽的織布機,她織的氆氌一直都是寨子裏最好的。”
卓瑪點頭:“是啊,當年,你阿媽要親手為你織的嫁衣,可惜織了一半,你走了,你阿媽也病倒了,她再也沒有碰過這台織布機。你阿媽臨走前,一直說,她看不到你穿上她的織的嫁衣了……”
卓瑪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央金撫摸著那塊織了一半的彩布,跪倒在地,失聲痛哭:“阿媽,對不起,阿媽……”
楚之翰得到父親的首肯後,他滿心歡喜,一直想找機會向李心月表白,告訴她,他們之間再無阻力。然而,李心月一直拒人千裏之外,神情冷淡、憂傷,楚之翰幾次想說,卻又欲言又止。
由於藏式婚禮的失敗,盛夏向楚之翰提議去“納帕海”直播,重新作為“愛情之旅”的完美收官。為了給旅行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楚之翰答應了。
當大家準備出發時,李心月卻借口身體不適,拒絕去納帕海直播。楚之翰看出,李心月還沒有從那場婚禮的陰影裏走出來,隻好答應她在客棧好好休息。
不料,等楚之翰一行人剛剛離開,李心月瞞著所有人悄悄去了尼汝村。
沿著小時候的記憶,她路經一道美麗的瀑布,李心月飛奔到那塊青石板上,蹲下來,撩起水花。她迴想起父親曾將她抱起來放在一塊青石板上,幫她脫下襪子,當時李心月的兩個小腳丫放進深潭裏,雙腳歡悅擺動,蕩起無數的小水花,十分歡悅。李心月鼻子一酸,眼淚砸落在那塊昔日的青石板上。
李心月按著那張老照片,她終於來到了那幢老宅前。看著門上的牛頭,她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卻聽到木樓內傳出老人的哭泣聲。
李心月順聲而去,隻見央金正撫摸著那個織布機向卓瑪哭訴:
“當年我決定離開家的時候,阿媽正在這裏織布。我向門外走去,織布聲一點一點消失了……從此,再也沒有聽到過。想不到,這一走,就是五十多年,再迴來,人去樓空……”
卓瑪陪著央金一起落淚道:“你走以後,你阿媽、阿爸就病倒了……後來,你給家裏來了信,說是去了國外,這下,更麻煩了。那個時候,誰家有海外關係,都被懷疑是特務家庭。老阿爸、老阿媽的日子更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不肯出門,不願聽到寨子裏的人提起女兒的名字。”
央金握著卓瑪的手:“是你,一直照顧他們對吧?”
卓瑪點頭,央金握緊卓瑪的手,卓瑪的手粗糙有力。
央金激動地說:“辛苦你了,好妹妹。這份恩情,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
卓瑪搖搖頭:“我不圖你報答,央金,我隻希望,你對當年這個選擇,沒有後悔過。”
所有人都看著央金,現場寂靜無聲。
央金老淚縱橫:“老實說,我不後悔選擇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我隻是,後悔離開的方式。那時候,年紀太小,一直以為外麵的世界很好看,外麵的聲音更好聽,對外麵的生活充滿好奇,向往,可是真的到了外麵的世界,什麽都看過,聽過,嚐過,卻發現,阿媽的織布聲最好聽,阿媽打的糌粑最好吃……所以,我悔恨自己選擇離開的方式。”
正這時,蒂娜看到李心月,問,“你怎麽來了?”
李心月走進去,從手機裏翻出那張老照片請卓瑪看:“阿媽,您看看,這照片上的人,您認識嗎?”
卓瑪阿媽看著照片,驚訝道:“認得,認得。好多年前,他們來這個地方畫畫,在這裏住過半個月時間。”
李心月指著李奇峰說,“他是我的爸爸。”
卓瑪驚歎,並轉頭對著央金激動道:“就是這個人,這個人救過你阿媽的命。”
央金追問:“這是怎麽迴事?”
卓瑪迴憶道:“當年我們遇到一次地震,有一麵牆倒了,可你阿媽身體不好,沒有跑出來,是心月的阿爸不顧危險,把你阿媽背出來的。”
央金看著照片上李奇峰的樣貌,再抬頭看看李心月,似乎捕捉到了父女的相像之處,她不由地握住李心月的手,哽咽著說:
“心月,想不到你阿爸救過我的阿媽,在蒼山上你也曾幫過我……謝謝你們父女二人,感恩佛菩薩讓我與你結此善緣。”
“不客氣的,央金奶奶,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央金迴過身,再次撫摸著那個織布機,滿懷遺憾地說,“可惜,我連一張阿媽的照片都沒有,現在,隻剩下這台織布機……”
卓瑪忽然想起了什麽,說,“我記得心月的阿爸為你阿媽畫過一張畫像。”
央金激動地問,“在哪裏?”
卓瑪歎了口氣,“哎,那次地震,心月的阿爸為了救人,沒顧上拿自己的東西,聽說他丟了一個畫箱,我覺得,阿媽的畫像也在那個箱子裏。”
聞聽這件事,李心月心頭一驚,整個人激動起來,她緊緊握著卓瑪阿媽的手追問,“卓瑪奶奶,您還記得畫箱丟哪了嗎?”
“我們幫他一起找,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你阿爸當時也很心疼。”
李心月內心興奮不已,她知道,如果能找到這個畫箱,無異於多了一份證明父親清白的證據,也多了一個對付楚鴻飛的武器。
李心月看向央金和卓瑪,激動地懇求,“奶奶,請允許找找那個畫箱,它對我很重要!”
央金和卓瑪異口同聲道,“當然可以。”
蒂娜開始幫著李心月一起圍院尋找畫箱,眼看太陽快要落山,兩人找得滿頭大汗也沒找到。
央金關切地說,“心月,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再來找吧。”
李心月隻好答應,大家正準備離開,李心月被一根掉下的木頭砸中,她摔倒在地,捂著腦袋叫出了聲。
蒂娜趕緊過去將她扶起來,“怎麽樣,傷到哪了嗎?”
李心月鬆開手,隻見腦門上鼓了一個包,蒂娜見狀大笑起來,“你這個樣子好搞笑啊。我要留個紀念。”說著她竟然拿出手機對著李心月的鼓包拍了一張照片,李心月惱羞道,“你還笑。給我把照片刪了!”
“我不,我就不刪,我還要發到網上。”蒂娜玩心大起,對李心月吐了吐舌頭。
李心月追著蒂娜打鬧一番,突然,蒂娜被什麽東西絆倒,摔倒在地。這時李心月追了過去,正要奪蒂娜的手機時,她突然發現了什麽,眼睛直直盯著一個地方,並朝那裏走過去。隻見那根木柱倒下後,下麵露出箱子一角。
李心月開始用手挖,蒂娜見狀也趕緊上前幫忙挖,一個木箱終於露出來,李心月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裏麵出現很多油畫。
李心月從畫箱中拿出那幾幅畫,發現大部分都是戶外寫生作品,主題多是雪山,不同日照光線下的雪山,日出雪山,日落雪山,霞光雪山,月光雪山等。
李心月撫摸著畫的右下角簽名“李奇峰”,她抱著父親的遺物,抬起頭望向遠處的天空和雪山失聲痛哭,邊哭邊喊:“爸爸,我找到你了!找到了,爸爸!!”
對著父親珍貴的遺物,李心月百感交集,用抹布認真擦拭著畫箱上的灰塵,擦拭畫箱裏每支筆,每個角落。
李心月舉著一幅“日出雪山”的油畫反複端詳,對比遠處挺撥入雲的雪山連連讚歎:“爸爸畫得太美了!好像把雪山的魂魄都畫出來了。”
蒂娜舉起另一幅油畫端詳:
那是一位藏民婦女的肖像畫,她坐在織布機前,窗外射進幾縷陽光,陽光照在婦女的臉上,細密的皺紋,平靜的麵容,淡淡的憂傷,猶如一尊佛,傳遞著安詳、慈悲、包容。
她趕緊拿給央金和卓瑪看,“奶奶,你看這張畫,我覺得畫上的人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不料央金和卓瑪看到那幅油畫,激動地相互看著。
卓瑪阿媽激動地說,“是她,這就是那個畫家為你阿媽畫的畫像。”
央金接過那幅畫,撫摸著畫上的藏族婦女,雙手顫抖道:“是阿媽,真的是我阿媽……我又看到您了,阿媽。”
卓瑪阿媽由衷道:“這一切,都要托心月姑娘的福了。謝謝你,心月。”
央金邊流淚邊看向李心月:“心月,除了謝謝,我,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李心月:“您說。”
央金撫摸著畫像:“我能不能買下這幅畫?價錢由你定,多少都行。”
“央金奶奶,這幅畫送給您了!”李心月百感交集,她握著央金的手,親切地說。
央金很驚訝,但她搖了搖頭:“不妥,心月,這樣不妥。”
李心月燦爛一笑:“我相信,當年我父親畫這幅畫,也一定不會收錢的。”
央金感動地撫摸著李心月,“謝謝你,好孩子,奶奶又欠你一個人情。”
陳正茜出院後,楚之翰將其在白色陽光客棧訂的房間退了,讓她和父親住在一起。
雖然在婚禮上陳正茜打了李心月,但她仍然不放心。現在住在酒店裏,她感覺自己兩眼一抹黑,對於她想掌控的人和事都了無所知,這讓她坐立不安,最後她決定和蕭芳芳談一談,鄭重地提出警告。
蕭芳芳正獨自在客棧小院裏澆花,不料一抬頭,看見陳正茜走了進來。
蕭芳芳冷冷地問:“你有事嗎?”
陳正茜高傲地說,“來找你敘敘舊。”
陳正茜把衣服往椅背上一放,像個女主人一樣自在地坐在露天茶座上,看了看桌上的茶具:“連杯茶都不給我倒嗎?”
蕭芳芳瞬間臉色難看,“你打了我女兒,還想讓我給你倒茶,這太可笑了!”
陳正茜冷笑一聲:“她先勾引我兒子,她是找打,該打!”
“你錯了,是你兒子一直在追求心月,是你兒子一廂情願罷了。”
陳正茜對此心知杜明,她故意迴避,轉移了話題,“像你這樣一個女人,孤零零的不肯結婚,是找不到男人,還是惦記著楚鴻飛呀?”
陳正茜的話擊中了蕭芳芳,她麵色難看道,“你放心,我就算一輩子沒人要,也不會惦記那種沒有人性的男人。你留著自己好好過吧。”
陳正茜見蕭芳芳真得急了,她放緩了語氣,“我承認,你和楚鴻飛年輕時的一段情曾經讓我痛苦不堪,當時我恨不得你死。到底是年輕氣盛,現在想想,這算什麽呀。他是個男人,還是個有才華的藝術家。你很明白才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麽,無欲無求的人是成不了藝術家的。”
“照你這麽說,藝術家就可以胡作非為?”蕭芳芳質問道。
“是,也不是。對於鴻飛,身邊的年輕小姑娘一茬接一茬,可是你不同,白白耽誤了你的青春。還好,現在還不晚,我們還有彌補的機會。”陳正茜雲淡風輕地說。
“彌補?怎麽彌補?你能讓時間倒流,阻止這一切發生嗎?”
“你我和平共處,你滿足楚鴻飛的情感需求,我在事業上讓他更上一層樓。”
“陳正茜,你是不是瘋了?楚鴻飛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蕭芳芳聞言震驚。
“再怎麽堅強獨立,我也是個女人,很多事情必須借助男人這個梯子才能實現。”陳正茜聲音低沉。
“你今天來,到底想說什麽?”
“之翰就算對李心月一往情深,可過去的曆史,就是一道過不去的坎,所以,假如李心月進了我們楚家,你一定明白,有我在,她不會有好日子過的。所以,千萬不能再讓李心月往裏陷了,讓她遠離我兒子才是明智之舉。我今天來,就是想拜托你這件事,孩子們畢竟都年輕,沒有經驗,但你我不同,我們都是過來人,一定要在旁邊幫他們把好關才對。”
蕭芳芳明白了對方的來意,冷笑一聲,“你放心,就算你不來,我也會阻止他們在一起的。”
陳正茜聽罷,站起身,滿意地笑道,“那就好,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說完,陳正茜轉身離去,不料卻與李心月迎麵撞上。李心月背著父親的畫箱正興衝衝地返迴客棧,看到陳正茜,下意識地抱緊了那個畫箱,生怕被對方發現似的。
陳正茜冷冷地看著李心月,並沒有在意那個畫箱,而是盯著她的臉說,“李心月,我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以後,你知趣點!”
陳正茜走後,蕭芳芳走上來,輕輕安撫著李心月:“別理她,一個瘋女人。”說時,蕭芳芳盯著李心月懷裏的畫箱,“這是什麽?”
李心月這才恍過神,激動地含淚說,“我找到爸爸從前的畫箱了……”
美麗的納帕海邊,直播就要結束了,楚之翰對著鏡頭做最後的發言:“很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和鼓勵,也很感謝我的團隊成員們。謝謝夏夏的熱情開朗,給我們的旅程增色不少;謝謝阿裴的盡職盡責,精打細算,才讓我們在資金緊張的條件下完成了計劃;謝謝莉莉,……你和金小天的甜心情侶,讓大家感受到了濃濃的浪漫……”
楚之翰在前麵說到名字都會鞠躬致謝,說到李心月和金小天時,卻有點說不下去了。
在盛夏和阿裴在旁邊無聲的鼓勵下,楚之翰繼續說道,“我們從上海出發,一起走過了繁華的都市,太湖之濱的突發案件,百裏花海的無限春光,還有野炊的樂趣,在漫天星光下喝咖啡的野營時光,也經曆了突如其來的車禍、不可預知的惡劣天氣、資金斷絕的窘迫,但不管什麽難關,我們都攜手一路走過來了。我想請大家為自己鼓掌。”
楚之翰話音剛落,盛夏尖叫起來,“哇,快看!”
楚之翰順聲看去,天空出現了“日月同輝”的神奇景象。
與此同時,盛夏興奮地將直播鏡頭對準了天空,一邊直播盛況一邊向網友介紹:“大家看到了嗎,這是日月同輝的盛況啊,想不到,在旅行的最後,我們能看到這麽壯麗的美景,真是太讚了!”
楚之翰仰望著天空,耳邊響起李心月的聲音:“很久以前,太陽的兒子刺日愛上了月亮的女兒暗月。他們一直幸福地生活著,人間也一直祥和美好。直到有一天,戀人們開始抱怨對方不夠愛自己,人間充滿越來越多的猜疑和怨氣……,刺日和暗月為了減少人間怨氣,他們一起高掛在天空,呈現日月同輝的景象。這是為了告訴人類:愛,很重要,愛,從未消失……”
楚之翰突然拔腿就跑,不顧還在直播的盛夏和阿裴,他獨自上了房車,直接將車開走了。
阿裴見狀,在後麵邊追邊喊,“楚總,你去哪兒?直播還沒結束呢。”
楚之翰加大油門,快速返迴白色陽光客棧,一進門他就迫不及待地衝進客廳,沒有看到李心月的身影,他急切地追問前台,“莉莉呢?”
前台服務員說,“和蕭芳芳在樓上。”
楚之翰飛奔上樓,不顧一切地闖進李心月的房間,房間裏,蕭芳芳和李心月正在激動地瀏覽著李奇峰的故作,不料,楚之翰一進來,二話不說,就拉著李心月起身,向客棧的露天天台跑去,一直跑到天台上,李心月甩開楚之翰的手問,“你幹什麽?”
楚之翰激動地指向天空:“你看,那是什麽?”
李心月順指仰望,隻見天空出現“日月同輝”的景象,李心月驚呆了。
日月同輝,光芒萬丈,為香格裏拉的雪山籠罩上浪漫與傳奇的色彩。
李心月驚歎:“我終於看到‘日月同輝’了,真的好神奇。”
楚之翰欣喜道:“還記得那個傳說嗎?當刺日和暗月一起高掛在天空,呈現日月同輝的景象,他們是在告訴人類:愛,很重要,愛,從未消失。”
在兩人身後,蕭芳芳也追了過來,她同樣被空中“日月同輝”的景象所震撼,但也深受刺激,仿佛一道白光劃破了她曾經的舊傷。
歲月猶如車輪,相同一幕在李心月和楚之翰身上再次重演,竟然一模一樣。
年輕時期的楚鴻飛和蕭芳芳也曾牽手相依,像楚之翰和李心月那樣並肩仰望“日月同輝”,心向往之。
楚之翰突然單膝跪地,取出一枚綠鬆石戒指:“……傳說看到日月同輝的戀人,將會一生相愛,相守。”
李心月轉過身,迎著楚之翰深情的目光,她表情有些複雜……
楚之翰繼續說:“做我女朋友吧,莉莉,我對日月同輝發誓,一定要用畢生的努力,給你快樂,讓你幸福!”
與此同時,蕭芳芳耳邊響起楚鴻飛當年的誓言:“芳芳,我對日月同輝發誓,一定要用畢生的努力,給你一個幸福的家!”
日月同輝的光芒映照著李心月,陽光下她美麗動人,對眼前這一幕心生感動,但卻麵露難色,正在不知所措時,蕭芳芳衝上去大聲阻止:“我不同意!”
李心月和楚之翰迴頭,蕭芳芳不容分說,拉住李心月的手就往裏走。
楚之翰起身相攔:“芳姨,您為什麽不同意?”
蕭芳芳甩開楚之翰,語氣堅定道:“不為什麽,你們不合適。”
楚之翰繼續說:“您放心,我父親已經同意我們倆在一起了。”
蕭芳芳借口道,“可還有你母親,有她在,就沒有心月的好日子。”
“我父親答應我,要說服母親的。這個,請您放心,我不會讓心月受苦。”楚之翰急迫地解釋道。
蕭芳芳異常憤怒,聲音尖銳:“你父親同意讓她進你們楚家,不是因為喜歡她這個人,而是為了霸占那幅畫,那幅《寶貝》!他想永遠堵住月月的嘴!”
楚之翰懵懂道:“我父親為什麽要堵住她的嘴?”
蕭芳芳痛苦地看著天空,一字一句道:“他做了太多虧心事。”
楚之翰逼問:“什麽虧心事?”
看著李心月悲憤的眼神,蕭芳芳終於爆發出多年以來積壓的痛苦和委屈:“……楚鴻飛就是個欺世盜名的偽君子!月月,你父母的死,是楚鴻飛夫婦直接造成!而我……隻是你父親的學生。那個毀了我的人生和我的名譽的,躲在背後不敢出現,怕被人知道他的真麵目的卑鄙膽小的男人,是……楚鴻飛!楚之翰的父親……楚大師,才是我當年的情人!”
蕭芳芳的話,讓李心月和楚之翰呆住了。
李心月踉蹌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蕭芳芳:“你說什麽?這,是真的嗎?”
楚之翰同樣無法接受這個秘密,驚恐地說:“肯定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信!”
蕭芳芳緩了緩心緒,盯著楚之翰和李心月:“好,請你們到我房間來,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來到房間,蕭芳芳取出一個盒子,她慢慢打開盒子,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楚之翰:“你不是不相信嗎?這就是證據,它能證明我蕭芳芳沒有撒謊。”
楚之翰手一哆嗦,信封掉在地下。
李心月上前撿起,打開信封,從裏麵取出了一張發黃的信紙,信紙上的內容一目了然,正是蕭芳芳向楚鴻飛寫下的保證書……
李心月看罷,氣憤地把信紙遞給楚之翰,楚之翰竟然不敢伸手去接,逃避著說:“時間過去那麽久了,誰能證明這個東西是真的?”
蕭芳芳:“上麵有你父親的親筆簽名,你可以拿到有關部門做筆跡驗證。”
楚之翰接過信紙,看後,手不由自主地顫抖……
李心月瞪著蕭芳芳發怒道:“為什麽不早告訴我,為什麽現在才拿出來!”
蕭芳芳流淚道:“對不起,月月,隱瞞你這麽多年,實在是,情非得已……”
李心月逼問:“那你現在告訴我所有的真相吧,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事已至此,蕭芳芳不得不說出塵封多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