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暗,清風拂過,馬路兩旁,人影晃動。


    車裏,溫情一片,徐慕揚這段時間在很努力的融入這個家庭,做出一個小孩子該有的樣子,不隱忍,不深沉,不寡言,隨著性格也開朗許多,此時,眼裏滿是羨慕之意,仰頭看著秦安樂,“姐姐,我看程婉姐姐調酒的樣子好熟練。”


    秦安樂笑笑,“是啊,她可是做了近十年的調酒師,還得過獎呢。”


    “好厲害啊!”徐慕揚由衷的感歎道。這個時候的他才像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眼裏閃爍著星星,對一樣東西好奇而向往。


    徐慕遲的聲音從前座傳來,“等你來年開學把功課趕上,喜歡的話周末可以過來學。”


    徐慕揚壓抑著激動,手握成拳頭垂落在兩側,嘴唇顫動,“哥哥,真的嗎?”


    秦安樂拍拍他的肩,迴應道:“當然是真的。”


    一路上,徐慕揚臉上都難掩興奮之色,來到這個繁華的都市差不多兩三個月了,確實這裏跟鄉下有天壤之別的變化。


    一開始,他很自卑,別人所說的東西他聽不懂,更是沒見過。


    有時候甚至覺得在苟活,是爺爺奶奶在懲罰他,本不屬於他的地方,卻肖想著能在這裏落地生根。


    他平時說話帶著鄉下口音,被跆拳道館的同學叫做土包子,他氣憤,想要上去教訓同學,想上去理論,“你不就是運氣好投好了胎,現在還不是個二百五。”


    一想到自己現在是寄人籬下,不能給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惹麻煩,不得不忍住,隻好不停的在教室打沙包出氣。在課堂上,老師說相互對打的時候,他拿出全部實力,把對方打得直哭鼻子。


    命運之所以叫命運,一個是“命”,天注定的他徐慕揚不能選擇,另一個“運”,既然如今他有個這個運氣,便沒有認輸的理由。


    慢慢地,他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節奏,不懂的先在網上查資料,每天埋頭學習,在短短時間內,如今四五年級的教材已經被他摸爛了。


    晚上,滿漢全席,程婧鄭重的宣布了秦安樂懷孕兩月之餘的好消息。


    徐慕遲的反應很是平靜,徐瑞安有點吃驚,隨後臉都笑開花了,一副欣慰的樣子,兀自嘀咕著:“盼了十年,這次終於要當爺爺了。”


    徐慕揚聞言,連忙給秦安樂夾菜,“姐姐,你現在是兩個人了,要吃兩個人的飯,不然餓著了可怎麽辦?”


    程婧笑開了,附和道:“慕揚說的對,安樂你要多吃點,太瘦了。”隨後看著一言不發,卻麵帶笑意的徐慕遲,佯裝責備道:“你媳婦有孩子了,你要當爸爸了,怎麽還是這幅冷冷淡淡的樣子?”


    卻沒看到徐慕遲緊緊攬在秦安樂腰上的手微微發紅,青筋暴起,麵色平靜,腦子卻控製不住的想,安樂肚子裏的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要怎麽抱小孩?怎麽逗小孩?以後甜甜叫他爸爸的時候,他要如何反應,表達出他也很愛孩子,更愛孩子他媽。


    想到於此,他眼睛發紅,心裏不由地感動,這一切都是因為有秦安樂。徐慕遲放下筷子,眼裏滿是幸福的笑意,百味雜陳的看著旁邊笑得嬌俏的女人。


    這個女人,讓他愛一輩子都不夠。


    他轉頭看著程婧,開口才發現聲音早已沙啞,“媽,我們還有事,你們慢慢吃。”說著就攬著秦安樂往樓上走。


    秦安樂一臉懵.逼,剛剛發生了什麽?她隻知道她還沒吃飽,肚子裏的孩子也在抗議。


    “安樂都懷孕了,你怎麽還是那麽野蠻,要是傷著她們娘兒,我跟你爸都不會輕易放過你。”


    “哥,姐姐碗裏的東西還沒吃到一半呢……”


    “…………”


    ~


    剛上了二樓,轉角處,徐慕遲直接把秦安樂打環抱起來,大步流星的往臥室走去,低頭灼灼的看著懷裏不明所以,一臉茫然的女人,粗重的唿吸噴灑她頸脖處,一時也有點想笑。


    這女人,還真會煞風景。


    徐慕遲用腳踢開門,抱著秦安樂徑直往裏麵走,輕手輕腳的把她放在床上,隨即附下身去,雙手撐在她兩側,唿吸急促,目光熾烈的看著她……


    秦安樂知道他不敢亂來,嫣然一笑,玉手挽上他的頸脖,還惡作劇的微微往下一壓,看著他嬌嗔道:“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


    徐慕遲確實想動她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盡力壓製,朝她挑眉,“知道什麽?”


    這時的秦安樂極有耐心,嘴角的笑意無限防大,娓娓道來,“你一直都知道我懷孕了對不對?”


    “我播的種能不知道嗎?”徐慕遲朝她邪魅一笑,附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安樂,別忘了你老公是醫生。”


    秦安樂心一顫,別開眼,咬著下嘴唇失望的說,“本來我想給你個驚喜。”


    一陣沉默……


    被他看得心慌慌,秦安樂準備繳械投降時,他終於開口,眸色猶如古井般幽深,喉結微動,聲音低沉而沙啞,“安樂,你能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就是給我最大的驚喜,其它的都不重要。”


    你能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就是給我最大的驚喜,其它的都不重要。


    ……其它的……都不重要。


    秦安樂身子僵硬,攀附著他,眼眶裏蘊滿淚水,沒由來鼻子發酸,想哭,雙手挽著他的脖子一壓,送上自己的紅唇,輾轉反側。


    她不知道如何去宣泄此時的心情,又該用什麽樣的詞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


    “寶貝,別惹火。”他的聲音嘶啞。


    秦安樂噗嗤一笑,忘了現在自己身子不方便,才發現眼淚早已滑落下來,不,不能哭,這麽好的日子,這麽好的男人,應該笑啊!


    她吸了吸鼻子,控製住情緒,把手臂縮迴來,準備在臉上胡亂一擦,卻及時被徐慕遲捉住,下一秒,他附下身溫柔的吻掉她眼角的淚珠。


    秦安樂帶點不安,怔怔的問,“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孩啊?”從知道她懷孕起,他的心情都是平淡的,與往常沒兩樣。


    “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徐慕遲在她耳畔輕聲說,“安樂,隻要是你,我都喜歡,毋庸置疑。”


    秦安樂點點頭,隨後莞爾一笑,調皮的說,“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她微微一動,便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火熱。


    “要不然你輕點?”


    “要不然我用手幫你?”


    “要不然你去衝冷水澡?”


    “往後還有十個月呢?”


    “你要怎麽辦?”


    “我等的起。”徐慕遲猛的低頭啃.噬她的鎖骨,一字一句道,“我們,十月之後,再見分曉。”


    癢得無處可逃,秦安樂閃躲,求饒道,“別,別,我開玩笑呢。”


    徐慕遲眸色深深,盯著她說,“我從來不會跟你開玩笑。”


    我對你是認真的。


    ~


    秦安樂三個月後,肚子微隆起去產檢,得到的結果出乎意料,居然是雙胞胎,整個徐家上上下下都沸騰了,都把她當寶一樣供著,生怕一不小心就碰著,摔著。


    徐慕遲更是把她捧在手掌心裏,深更半夜,秦安樂想吃酸辣粉,他二話不說就起來去廚房弄,她想吃b市的特產橙子,徐慕遲次日就可以拿到,然後剝好了喂到她的嘴邊。


    就連秦安樂自己都感覺到懷孕之後任性,嬌縱比之前更甚,有時候十分懊惱,便跟徐慕遲抱怨。


    他說,“我就喜歡這樣慣著你,讓你再也離不開我,我心裏踏實。”


    她何德何能,何其有幸。


    慢慢地天氣逐漸熱起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秦安樂的肚子越來越大,因為是雙胞胎,六個月的時候,她穿衣服就比較困難。


    徐慕遲不厭其煩,不論春夏,每天早上都幫秦安樂穿好衣服,看著她乖乖喝一杯熱牛奶才放心去上班。


    九月十八號,秦安樂二十五歲的生日,晚飯之後,大家聚在一起閑聊。


    程婧端詳了秦安樂的肚子好一會兒,便猜想道,“安樂平時喜歡吃酸的比較多,應該是兩個小子吧!”反正不管是什麽,都喜歡。


    徐瑞安推了下老花眼鏡,抬頭說,“男孩好,少操心啊。”


    程婧反駁道,“我還是喜歡妹妹,乖巧聽話。”時候看著一旁剛滿十歲的徐慕揚,問道:“慕揚,你覺得呢?”


    徐慕揚撓撓後腦勺說,“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我都喜歡。”


    秦安樂依偎在徐慕遲的懷裏,羞澀的說,“我也喜歡妹妹。”


    徐慕遲輕咳一聲,不疾不徐的說:“兒子叫徐知遇,女兒叫徐知意。”


    “啊?”秦安樂仰頭疑惑的看著他。


    徐慕遲:“很有可能一樣一個。”


    徐知遇。


    ——謝謝讓我遇見你。


    徐知意。


    ——讓你明了我心意。


    ~


    預產期是月底,秦安樂提前一個星期便住在醫院,徐慕遲更是寸步不離守著。


    十月一號淩晨三點,秦安樂肚子開始疼,火急火燎的推進產房兩三個小時了,也沒辦法順產。


    最好隻好開刀,徐慕遲沒有片刻猶豫,穿上防菌服,緊緊握住秦安樂的手不放,給她力量。


    主刀醫生遲疑的說:“徐醫生,你真的要進……進去嗎?”畢竟破腹產還是有點血腥的。


    徐慕遲,“她是我老婆。”


    沒一會兒,洪亮的哭聲從產房傳出來,下一秒,又一個哭聲傳出來,哭聲稱不上洪亮,兩個聲音交織著,此起彼伏。


    產房外,程婧眼眶裏溢著淚,激動的拉著徐瑞安,身子忍不住晃動,“安樂生了生了,謝天謝地。”


    “恭喜徐院長,第一個是兒子。”


    徐瑞安反應過來,連忙扶著程婧,上前從護士手裏接過來抱著。


    “恭喜徐院長,第二個是女兒。”


    程婧心情過於激動,徐慕揚隻好上前,手腳無措的接過來抱著,不知所措。


    產房內,秦安樂累得昏睡過來,徐慕遲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溫熱的吻,“老婆,辛苦了。”


    時間一天天溜走,兩個小孩慢慢長大,知意皮膚白皙,平時睜著大眼睛總是東看西看,對這個世界很好奇,狡黠勁像極了秦安樂。


    知意喜歡哭也喜歡笑,特別是看到徐慕揚的時候,一笑起來梨渦浮現,颯是好看。


    知遇不喜歡笑也不喜歡哭,不管是看到想吃的東西還是想玩的玩具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像極了徐慕遲,弄得眾人哭笑不得,很是無奈。


    知遇晚上跟程婧睡,知意晚上都是跟秦安樂睡。


    秦安樂出月子的第一天,剛從浴室酣暢淋漓的洗了個澡出來,還沒反應過來,腳突然騰空,整個人被徐慕遲抱起來扔到床上。


    徐慕遲眸子幽深,聲音暗啞,“安樂,一年了,你說要怎麽辦?”


    “女兒還在旁邊呢。”秦安樂別開眼,看著一旁搖籃裏的女兒,輕聲說。


    心裏卻在鄙視,也不知道是誰,她三個月安全期過了後,就成天誘.惑她。


    ——全文完2016.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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