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賈代儒又一次從淮揚帶著畫舫迴來,請了賈珍、賈赦一番盡興。賈珍又一次人財兩空,賈赦仗著前番靈藥之效,將將養好便又空伐無度。

    賈赦身子本已虛了,畫舫一來,雖已是神衰氣弱,卻想著迴頭還有靈藥,就強作振奮,直至飄然忘形。賈赦一迴到榮府舊園,就病了,不過兩日就病得沉了。

    寶玉正自煎藥,邢夫人帶著丫頭,親來請了,“我的兒,就念叨著你呢,太醫也來看了,開了方子,可非不吃,就要我來請了你去,你便去看看罷。”

    寶玉這才知道,帶著焦大,煎了靈藥去探賈赦,兩天四服藥,便大好了。寶玉道,“伯父既這樣喜歡淮揚風味,不如去小住一段時日。”

    賈赦看看寶玉,在寶玉眼裏看到全然知情的意味,才點指道,“我就說代儒那個不開竅的,哪有這等閑情雅趣。

    第一迴那個素雅女相公,到了還在說什麽存天理,滅人欲;第二迴那個邊州歌舞,魅而不邪,色而無晦,不同於聖人禮樂,卻也頗有可觀;這迴這歌詠,類於崇道之自然,卻全無萬馬齊喑之積鬱,這真是,枉我自詡是個花中聖賢,竟也是聞所未聞!”

    敘過閑話,寶玉道,“正想請伯父去淮揚,幫我管著畫舫這攤子事,每月總有三千兩銀子。”又請了代儒來,細細分說了怎麽接手,怎麽操辦,寶玉又讓邢夫人的丫鬟叫了晴雯四女,讓她們迴碧紗櫥跑了三次,取了三千兩銀子來。

    賈赦見著整整十二箱,白花花的銀子,鋪滿了桌子,方漸漸當真了。

    讓焦大在屋外守著,任何人並邢夫人一律不得進,寶玉又道,“隻是伯父這身體,還需調養,我這有一速成的習武法子,不過十日,便能讓伯父身強體健。”當下也不欺誆,照實把《黑天書》的有無四律說了。

    賈赦略一沉吟,“寶哥兒這孝心……”。

    寶玉道,“伯父總歸是伯父,除了老太太和父親,再沒別人了,原該孝敬的,日後也斷少不了。”賈赦聽了,雖知是鉗製,畢竟沒戳破,為著這滿桌的銀子,終還是應了。

    當下,寶玉便給賈赦開辟了劫海,定在玄關一竅。迴頭又停了煎藥,放迴各房丫鬟,自己日日去榮府舊園,花了半月有餘,護著賈赦經脈,慢慢打通了三十一條隱脈,才讓他修成黑天書。但卻不傳他心法口訣,隻讓劫氣自發流轉,隨時日慢慢增長。

    寶玉將新的三首詞給賈赦,又讓代儒將畫舫手尾給交接了,便打發賈赦往淮揚去。賈赦走後,代儒一時得閑,便來尋寶玉,“寶哥兒,要不要我配合著,在家學裏做出些樣子來,立起在政老爺那裏的印象,好為以後鋪路。你便是有什麽謀劃,也方便些,總歸不是壞事。”

    寶玉一頓,道,“有理,可以稍提些,但別太用力,用力過猛了,父親太上心,倒添亂。我現在沒工夫應付父親。父親是個愚鈍的,偏又方正溫厚,不能成事,不甚要緊。”

    寶玉想了想,又道,“迴頭我給你三千兩銀子,你去請些不得誌,卻也不窮酸的老秀才、老儒生,到家裏來敘敘閑話,也不必和父親那邊的老先生們攪和。”

    代儒略一思忖,方明白了,“潦倒,卻不落魄,不求功名,或者求不了功名,不會鑽營,也不要那些混慣了的幕僚。”

    代儒又道,“隻敘閑話,怕是看不出什麽來,更難以發明本心,跨入聖賢之道的門檻。”

    寶玉道,“《論語》、《孟子》和《傳習錄》盡可以摘些詞句,當成你自己有感而發,加以試探,但不能把原書或大篇章節給人看。”

    因前番多事,二十餘日後,寶玉才自己去尋了探春,帶了鴛鴦並晴雯四女,叫了各房丫鬟,重新開始翻找藥方,試驗煎藥。月餘之後,又花了一萬四千多兩銀子,篩選得到三百多個靈藥方。正自整理靈藥方,平兒來迴,說是姑蘇林府來信,賈敏去了。

    寶玉一默,賈敏一死,賈府的第一個危機就來了。隨著林黛玉進賈府,林如海向賈政推薦了賈雨村,賈政跟賈雨村聯了宗,還讓王子騰多次舉薦賈雨村。賈雨村為了討好賈府,做下一係列混賬事,成為日後賈府政敵攻擊的一大砝碼,賈雨村自己反倒升官,補授了大司馬,反過來對賈府忘恩負義。

    寶玉怔怔良久,才讓襲人一一去尋各房丫鬟,讓她們明日開始不必來翻找藥方了。愛女早逝,又遠在姑蘇,賈母白發人送不到黑發人,自是傷心的,離不了鴛鴦,鴛鴦不在,各房丫鬟也留不住。

    寶玉去探了賈母,王夫人、邢夫人並元春、鳳姐都在,老太太傷心,其餘幾人自也要哭成淚人也似,寶玉陪了陪,便即退了出來,倒也無人來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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