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往地上撒了半桶水,又迴碧紗櫥,派李貴去請了修館主,“館主,這金陵,有沒有上好的蒙汗藥?要先天高手也難以驅除的那種,倒不必無色無味,隻要藥效足夠。”

    修館主鐵鑄似的臉龐,黑得能滴出水來,目光凝定地麵,慢聲道,“那倒不曾聽聞”。

    寶玉不由慶幸現在寧國府的名聲還沒壞,若是賈府內外被公認都是色胚,自己不知道要被想到哪裏去,那就鐵定沒戲。

    寶玉瞧著修館主麵色,試著道,“是下作了些,但絕不會走漏風聲,也不會在金陵,在梁國用,而是用來對付幾個殺人越貨,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全不講江湖道義的匪徒。”

    寶玉細細想了一遍,阿塔斯的沙盜確實殺人、搶劫、強暴都幹,也不講江湖義氣,也不講盜亦有道,也不講劫富濟貧,也不講江湖事江湖了等等等等,才放下心來。

    果然,修館主容色緩了些,又道,“全不講江湖道義?朋友妻不可欺都沒有?”

    寶玉一沉吟,“這些賊匪,自相殘殺,午時是友朋,晚間便拔刀,勝者占有死者所有的財貨、妻妾和家奴,本就是常事。”

    “那想來禍不及妻兒也是沒有了,金盆洗手有沒有?”

    “賊匪中,還沒見過老死的,守不住財貨,自然就死了。”

    “江湖事江湖了,不得攪進六扇門,這條有沒有?”

    “沒有,那兒以前有六扇門,當時武林盟主同時也是皇帝,利用六扇門是賊匪們的慣用伎倆,後來武林盟主兼皇帝失蹤,六扇門就散了。”

    “難不成,這些賊匪竟半點講究也沒有?”

    寶玉想了想,“倒也不是,比如,如果一人失手被擒,他就會自覺自願做賊匪的家奴,沒有賣身契,沒有鐐銬鎖枷也不會逃跑。再比如,如果賊匪被殺,他的妻妾也會自覺自願做殺人者的妻妾,毫無怨言,盡心侍奉。

    再比如,如果家奴殺了賊匪,不拘用什麽手段,他都不再是家奴,其他賊匪也會承認他為新的賊匪,之前賊匪的財貨、妻妾和家奴盡歸其所有。再比如,如果家奴不曾殺了賊匪,那哪怕他武功再高,已是先天高手,也會自覺自願做人家奴,哪怕賊匪不過是後天小成的武功……”

    聽到這,修館主語氣莫名,“這弱肉強食的,倒也有些黑規矩,如此賊匪,不拘什麽手段,送他們去見閻王便是。隻要蒙汗藥,不要毒藥?”

    “毒藥也要,要那種折損內力的,不用多。”

    因修館主還需些時日,才能送來蒙汗藥,寶玉便去看了李嬤嬤,又往元春處來。元春正看《女則》,想是為選秀做準備,寶玉心下一黯,“大姐姐今日怎麽不練琴了?”

    “寶兄弟,來。”元春不答,隻攬過寶玉,在榻上坐了,細細撫過後腦,上下打量,竟有些再不能見的珍重。

    寶玉了然,既有些開懷,也和元春一般傷感,旋而一笑,又並非不能破局,何必矯情,就蹬著雙腳,翻過身來,“大姐姐,你去拿了琴來,我有東西送你。”

    元春還在溫聲,“寶兄弟,你又有什麽淘氣主意?”

    元春的丫鬟,叫抱琴的已經取了琴來,又退出去掩了門。

    寶玉輕聲道,“大姐姐,你閉眼。”

    元春不知想到什麽,有些好笑,“寶兄弟,大姐姐和你一母同胞,可不同於這個姐姐那個妹妹。”

    “哎呀,我早不吃胭脂啦,早先也不過是好奇胭脂啥味道,為何一塊石頭老吃吃吃,我才嚐嚐的。”說著又湊著元春使勁搖晃,元春拗不過他,終是閉了眼。

    寶玉果然沒有趁機吃胭脂,反而神色一正,斂目調息,存思內照,現出兩方星空,從右側星空引下一點七彩華光,一指點入元春額頭。

    元春未睜眼,卻覺眼前七彩瑩瑩,樂聲隱隱,展開一篇法門,《華音流韶》。《華音流韶》為樂道法門,法訣就是一支琴曲,練琴就是練功,等能琴音一起,眾生悟道,就是自身成就之時。

    三日後,修館主親送來二十斤蒙汗藥,並一小瓶十香軟筋散,“我親試了,一勺,睡了三個時辰,但這味道太衝,初出茅廬的也一聞就知道不對。”

    寶玉笑道,“那些賊匪連牛都不如,牛還不喝臭水溝呢,他們照喝不誤”,又給了二十個金餅,總有四十兩,才送了館主去。

    返迴阿塔斯,繼續一路鴉襲,頓飯功夫後,便聽得後麵五匹駱駝已經湊成一處。寶玉猜測,應該是後麵的追兵發現了寶玉灑下的水跡,判斷寶玉應該已經中暑或者在崩潰邊緣,不得不浪費水灑了一頭一臉,強行提振精神。追兵合力一處,既是降低風險也是避免有人吃獨食,或許,在他們眼中,因為連續奔襲而仍有氣,寶玉已經是一個在高階武僧中都算強力的人物了。

    小半日後,前方遙遙出現一處小綠洲,時不時被沙丘遮擋,對沙漠中的旅客而言,卻更是惹人心癢。寶玉奔到近前,綠洲中沒有水井,隻有一個小水窪,這種小綠洲無法定居,卻正好適合作為沙盜們的隱秘補給點,武士和商隊發現這種小綠洲,也容易轉變為沙盜。

    寶玉迴了一次碧紗櫥,取了二十斤蒙汗藥,統統倒進水窪,亂腳攪渾,確保看不出白色粉末,才繼續鴉襲。又走了五六裏,聽幾之術中,後方再無聲息,寶玉迴了氣,慢慢走迴,卻見五個武士並五匹駱駝前前後後倒了一路,這才鬆了口氣。

    寶玉暫且不管武士,迴了碧紗櫥,隔日,又請了修館主,“館主可識得公門中的獄卒,我想尋些鐐銬鎖枷,要牢固,先天高手也鎖得。”

    “縮骨、開碑、鐵砂,都不是什麽秘傳的上乘武學,鐵絲開鎖更是不入流的玩意,要成先天,總也得是個老江湖,公門中的那些怎麽鎖得住?”

    “這些都不會,前番說的賊匪隻會用內力強行掙開。就尋些手鏈腳鏈,越是粗笨沉重越好,鎖不住也要讓人費些氣力。”

    “這容易。”送走館主,又命李貴去東江邊,尋船家買了些纜繩。

    隔日,修館主遣人送來手鏈腳鏈,一條就有上百斤。寶玉帶著手鏈腳鏈和纜繩進入阿塔斯,武士和駱駝仍在原地。

    寶玉把五匹駱駝,尋著來路,遠遠地拉走,一刀一隻,開膛破肚,看著血流的差不多了,又在殘餘的血上灑了十香軟筋散,這才返迴。又把彎刀、匕首、皮甲並金銀都收了,暫且扔迴碧紗櫥,水囊倒了個幹淨,肉幹埋到沙丘下。

    料理妥當,才把五個武士一一拉開,各自隔了一個沙丘,相互不能見,先戴上手鏈腳鏈,再用纜繩,結結實實捆了,捆一圈就打個死結,最後又在口鼻下的纜繩上點了點十香軟筋散,才迴了碧紗櫥調息。調息一日夜,寶玉迴到阿塔斯,在幾個沙丘間來迴巡視,靜等武士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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