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建敏圍著圍裙,在廚房的煙火氣裏對著申文學露出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笑容。


    “局長,你怎麽來別人家裏也不事先說一聲?”


    “我事先和阿爾斯蘭通過氣了,是他邀請我來的。”


    這是阿爾斯蘭的家,不是她申文學的家,的確不需要經過她的同意。


    “可是,你去年就已經沒有在自家過年了,你父親母親,還有你舅舅……”


    “所以,明年春節你去我家過年吧,當作是對我父母的彌補。”


    申文學臉頰一紅,不自在地走去拿起還沒有洗完的蔬菜清洗起來。


    水很冰,申文學嚇了一跳,但麵上忍耐著沒有表現出來。


    華建敏已經將一壺熱水倒進了冷水裏,水溫頓時暖起來。


    申文學唇角彎了彎,笑容雖然淡淡,心裏卻是暖暖的。


    “我怎麽能去你家過年呢,我又不是你家的女兒。”


    “你可以是我家的兒媳啊……”


    申文學沒有接口,隻是唇角更彎了。


    華建敏也不再說話,唇角卻比申文學還彎。


    春假假期,申文學和華建敏在新疆陪著奶奶去了許多景點遊玩,冬天的新疆也別有一番趣味。


    娜澤海則帶著阿爾斯蘭迴娘家探親。


    雪地裏,華建敏堆了一個大雪人,申文學拉著奶奶對著雪人跳舞。


    奶奶在新疆跳了大半年舞蹈,已經十分有模有樣。


    她看著一旁打節拍的華建敏便拉他一起加入舞蹈,三個人蹦著跳著笑著,奶奶突然就停了下來。


    她看著歡笑著的申文學,似乎能想起點什麽,似乎又想不起什麽。


    申文學發現了奶奶的異樣,停下舞蹈,走到奶奶跟前,問道:“奶奶,你怎麽了?”


    奶奶伸手摸著申文學的臉頰,眼睛盯著申文學的麵龐,看著看著,就流下了眼淚。


    “奶奶……”


    “你是文學。”奶奶的眼睛突然特別清明起來。


    “奶奶你想起我了?”申文學鼻子一酸就抱住奶奶哭了起來。


    有什麽比最親最愛的人忘記更悲傷的事情呢?


    哪怕隻是一瞬的記憶,也讓申文學開心不已。


    越開心,眼淚就流得越歡暢。


    華建敏看著抱在一起哭泣的一老一少,露出一個淺淺略帶憂傷的笑容。


    “奶奶,我是華建敏,你記得我嗎?”


    聽到華建敏的聲音,奶奶放開申文學,盯著華建敏打量,搖搖頭又點點頭,喃喃說道:“華局長。”


    華建敏上前握住了奶奶的手,“奶奶,你把文學交給我照顧,好嗎?我會照顧她一輩子,愛她疼她,奶奶,好嗎?”


    奶奶的眼淚不停地流下來,拚命點頭,她把申文學的手放入華建敏手中,喃喃說道:“她心裏也是願意的,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心裏願意的……”


    華建敏把目光投向申文學,唇角一抹期待的笑容。


    申文學卻假裝不看他。


    晚上,華建敏敲了申文學的房門,新疆的這幾天,申文學都和奶奶一起住。


    奶奶已經睡下,申文學正用筆記本電腦碼字,聽到敲門聲,她開了門,對華建敏做了個“噓”的動作,便走出來,小聲問道:“您老還不睡,什麽事啊?”


    華建敏說道:“你……還沒答複我呢。”


    “答複你什麽?”


    看著申文學一臉奇怪,華建敏沉吟了一下,說道:“你那麽機靈一個人,為什麽要裝傻呢?”


    申文學“噗嗤”一笑,好,她不裝了。


    “可你問的又不是我。”


    對,他問的是她奶奶,現在卻又來討她的答複。


    “好,那我現在就問你,你答應嗎?”華建敏深吸一口氣,仿佛鼓了莫大的勇氣。


    “答應什麽?”申文學忽閃著眸子。


    華建敏有些氣餒,他都學孟薑女千裏追隨她而來了,她怎麽可以躲躲閃閃還裝傻呢?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阿爾斯蘭和娜澤海就迴來了。


    “姐姐,華大哥,你們還沒睡,太好了,我們一起吃大盤**!”阿爾斯蘭歡天喜地地招唿。


    看著華建敏一臉尷尬,阿爾斯蘭笑道:“是不是我和我媽迴來得不是時候,當了電燈泡啊?我們可以走的。”


    阿爾斯蘭說著拉著娜澤海作勢要往門外走,娜澤海笑著罵他:“好了,別逗你姐姐了。”


    於是一家人坐下來享用美食。


    娜澤海和阿爾斯蘭除了帶迴大盤雞,還帶迴烤羊腿和熏馬肉等,華建敏吃不慣酸酸的奶酪,娜澤海就給他倒奶茶,但是奶茶也跟內地的奶茶不一樣,用磚茶和牛奶加鹽煮成,喝得華建敏淚眼汪汪。


    看著華建敏狼狽的模樣,申文學倒是笑得很開心。


    大概不習慣新疆特色的飲食,華建敏在下半夜就開始腸胃不舒服,末了,腹瀉嘔吐,折騰了一宿。


    申文學又是藥又是水照顧了他一晚上。


    藥效終於發揮療效,華建敏睡了,申文學才拖著疲憊的身子迴房,娜澤海卻在客廳等她。


    “阿姨,你怎麽還沒睡?”申文學對娜澤海就是對長輩的一種客氣的恭敬。


    娜澤海卻熱情得很,帶著新疆人的淳樸和熱忱。


    “你和華先生要什麽時候辦婚禮?我要為你準備嫁妝,雖然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可是你母親不在了,你父親也不在了,奶奶病了,隻有我是你的長輩了。”


    娜澤海的普通話帶著新疆口音,但依然聽得出她的真誠。


    “阿姨,我和他……我們還沒有確定關係呢。”申文學有些急促。


    “看得出來,華先生是個好人,而且他很愛你,你看他千裏迢迢來到新疆,就是因為知道你要來我家裏過年啊。他很有心,你就不要辜負他了,再說你也老大不了。”


    “我才二十幾歲,阿姨,”申文學笑著說道,“再說即便我現在是三十幾四十幾,我也覺得沒有非結婚不可的理由啊,年齡不應該成為非結婚不可的理由。”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有思想有個性的女生,年齡當然不是非結婚不可的理由,可是愛是理由啊。看得出來,你也喜歡華先生,你為什麽不勇敢地麵對自己,接受這份愛情呢?”


    娜澤海的問題問住了申文學,她對華建敏的態度一直是迴避的,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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