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院急診科,各種緊急病患被抬下救護車,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進進出出,急促的步履是在和死神賽跑。


    急診科最裏麵的病床上,一個母親撲在出了車禍的兒子身上,發出一聲絕望的叫聲:“有有——”


    一旁的心跳監測儀上,原本的波線已經變成直線,發出叫聲,提示著病床上年輕的男人已經終止了生命。


    母親捶胸頓足,用頭拚命撞擊著病床,一旁戴眼鏡的男人緊緊拉著她,以防她傷害自己,男人臉上有眼淚,也有心疼,嘴裏喃喃喊著女人的名字:“笑言,笑言……”


    蘇湜跌跌撞撞走進急診科,看見了那一幕,她喝了很多酒,頭還暈著,步履不穩,而且想吐。


    “有有……”她嘴裏喊著蔡有有的名字,搖搖晃晃向角落的病床走過去。


    朱國中發現了她,對朱笑言說:“蘇湜來了,讓有有見見蘇湜……”


    蔡有有斷氣前唯一的念頭就是見蘇湜一眼,可是他沒有等到蘇湜來就斷氣了。


    為了能滿足兒子最後的心願,朱笑言讓朱國中通知蘇湜,可是蘇湜來晚了,朱笑言恨不打一處來。


    就是這個女人毀了她的兒子!


    朱笑言迴身恨恨看著蘇湜,終於她撲上去狠狠搖晃她,哭著罵她:“你為什麽要害死我的兒子?為什麽?你連他最後一麵都錯過,連他最後的心願都不能滿足,他掙紮在生死線上,你卻在喝酒?”


    朱笑言已經聞到了蘇湜身上的酒味,重重一巴掌蓋在了蘇湜的臉上,鮮紅的五指印在蘇湜臉上留下清晰的印記。


    “笑言,你別這樣……”朱國中忙拉住朱笑言,以免她做出更加過激的事情。


    喪子之痛的確讓朱笑言失去了理智,她不停地罵著蘇湜,恨不能要蘇湜給蔡有有陪葬,而蘇湜在沉默之後也爆發了。


    她質問朱笑言:“誰才是害死有有的劊子手?車禍是意外,如果你覺得有有是自殺,那也是你這個媽媽害的!”


    “他是我的親兒子,我怎麽會害他?我都是為了他好……”朱笑言氣急了,又氣又痛。


    “你打著為他好的名義各種阻撓他,他就是想談一段他認為值得的戀愛,他就是想娶一個他喜歡的人而已,你同意了嗎?如果不是你藏起家裏的戶口本,他就可以和我領了結婚證,他就能得償所願,他就不會心情不好在三更半夜還在街頭逛蕩!有有的死,如果說和我有幹係,和你也脫不了幹係!”


    蘇湜怒吼著淚水滾滾而落。


    而朱笑言虛癱在朱國中懷裏,除了哭,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湜講的每一句話都是她內心不願意承認的。


    麵對兒子的死,她這個做母親的難辭其咎。


    她也後悔,可是兒子已經死了啊!


    朱笑言除了心痛之外就是絕望,如果時間可以重頭來過……


    蔡有有的死讓眾人唏噓不已,教育局的人們談及此事也無不慨歎,畢竟蔡有有在教育局當過一段時間的合同工。


    但對於不是至親來說,除了茶餘飯後歎息一聲之外,還能怎樣呢?


    各人還是要有各人自己的活法。


    學校已經放寒假,教育局還要上班到除夕。


    溫月朗到教育局和華建敏匯報課後服務工作的推行情況。


    “雖然開始的時候,老師們的確有怨言,但江新男在會議上帶頭寫了檢討書,我又做了動員,這學期開展下來總算是進入軌道了。”


    溫月朗說起這件事,臉上還是疲憊的笑容。


    華建敏也知道這件事本身做起來就困難重重,實驗小學也算是帶了很好的頭,溫月朗作為校長在其中的確是做了大量工作,也收到了不錯的效果。


    “萬事開頭難,你們實小也算是打好了頭槍,接下來要在全市推廣就容易得多了,所以特別感謝你,溫校長。”


    “都是我應該做的。”


    有了局長的肯定,溫月朗覺得付出都值得了。


    而且課後服務工作的實施得到了家長們的熱烈推崇,家校關係更加協調了,老師的教學工作也更好開展了。


    申文學已經買好了過年去新疆的機票,趁著年假去看望奶奶。


    出發前去和江新男杜雲舒告別。


    三個人好久沒有小聚,這一次,江新男執意買單,杜雲舒和申文學知道,現在顧維負責養家,賺錢能力杠杠的,江新男已經走出經濟困境,於是就讓她買了單。


    三個女孩子聚在一起,自然是說不完的八卦,聊到蔡有有的死,大家都唏噓了一番,忍不住又聊了聊蘇湜的近況。


    因為在寒假期間,老師們沒有故意邀約也很難見到麵,所以就算是同校同事,江新男也不清楚蘇湜的近況。


    杜雲舒宣布了她自己的一個打算,明年等盧明凱拿到了民辦學校的辦學許可證,她就要辭去公職,正式入駐尚北。


    這個決定在江新男和申文學看來是非常冒險的,兩人也不禁羨慕杜雲舒的勇氣。


    杜雲舒卻苦惱於不知要如何說服父母。


    辭去公職在父母看來是一件極端不明確的舉動,但是杜雲舒已經打定好了主意,申文學和江新男也隻能表示支持。


    新婚燕爾的江新男也有點小小的困擾,困擾自然是來自母親顧惜雲。


    出嫁在女兒在桃李市有給娘家“送年”的習俗,女兒女婿給丈人家包一點紅包,包多包少是心意,最多也不超過幾千塊錢,但顧惜雲卻獅子大開口非要兩萬塊。


    “我媽說趁著顧維年關到生意好,就讓顧維多拿點,可是兩萬塊也不是小數目,我和顧維剛辦完婚禮家當都被掏空了。”江新男說起來很是苦惱。


    “顧維是什麽想法呢?”申文學問。


    “顧維他說去和朋友借一借先,不想大過年開開心心的日子因為錢和我媽鬧不愉快。”


    提到老公顧維,真是沒得說,江新男是打心底裏感動。


    “難得顧維這麽好,新男你可真是嫁對人了。”杜雲舒也不由感動。


    “你媽媽將來可千萬別將這麽好的一個女婿逼瘋。”想到江新男的處境,申文學就替江新男擔心。


    不知道顧維哪一天忍不了了就會爆發,到時候他是會理解心疼江新男的處境,還是會因為顧惜雲的所作所為而遷怒江新男呢?


    江新男也明白申文學的話,隻是自己真的很無奈。她一向都被顧惜雲吃得死死的,自我捍衛自我覺醒這些意識離她太遠,哪怕有申文學不斷提點,她身為當事人也很難避開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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