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若有擊賊笏,便使兇渠麵血流·(晉`江獨家發表)


    久旱逢甘霖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奉書覺得,那幾口米粥好像在她體內注入了新的生命。二姐的麵孔簡直變得像觀音菩薩一樣了。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當年師父落難,我給他送去食物和水時,他說不定也是這樣的心情。難怪他一直對此念念不忘……難怪他一直對我好……除了那一次……哼……他居然捅我……”


    一麵胡思亂想著,一麵聽到柳亭說:“你先別想逃出去的事,先把身體養好再說……你看你的臉色,都成什麽樣了……你想吃什麽,我想辦法給你做來……”


    奉書含含糊糊地說:“二姐……我想睡一會兒……


    柳亭拉過被子蓋住她的肩膀,給她把頭發撩到一邊,頸下墊了枕頭,說:“睡吧。要不要……給你把衫子也解了,好好兒的……”


    奉書餓了這許多天,身體虛冷虛冷的,微微搖搖頭,輕輕說:“就這樣……你陪著我,好不好……”


    柳亭溫柔地看著她,神色間半是憐惜,半是惆悵,“我陪著你,我就坐在這兒陪著你……好妹子,我真真見不得你受苦……隻是姐姐沒用……”


    奉書見她突然傷感起來,想安慰幾句,頭腦卻陷入一個溫暖的泥潭,再也不想說話。眼前已經開始編織夢境了。床邊坐著的柳亭的身影一時變成了母親,一時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草原裏漫山遍野的白花,是浩淼無際的鄱陽湖,是廣東濕熱的叢林……月光下的大都城……她飛起來了……


    不知怎的,就飛到了一座黃金織成的帳子裏,裏麵彌漫著熏肉、鬆油和檀香混合的味道。帳內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食,還有琳琅滿目的珠寶,還有五顏六色的綢緞衣裳。唯一煞風景的,就是裏麵還有一個胡麻殿下。他轉身看向她,目光好像鑽進了她的衣服下麵,在她的皮膚上爬行。


    他看起來不太高興,對她說:“倔強的姑娘比我想象得還要倔強。答剌麻八剌幾乎要拿你沒辦法了。”


    奉書迷迷糊糊地想:“真奇怪,我做夢的時候倒記得他的名字。”


    她心裏暗自使勁,想要換個夢做,最好夢見師父。可胡麻殿下的影子卻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看她的眼神,和她方才看那碗粥的眼神一模一樣。他用力抓住她露在被子外麵的手腕,好像她方才抓住那柄舀粥的木勺一樣。


    太真實了。奉書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想要醒過來,想要翻一個身,把眼前的一切撲滅。可身體卻像魘住了一樣,連一個指頭也動不起來。知覺漸漸模糊了,頭腦裏混混沌沌的,有個聲音在對她說:“睡吧,睡過這一陣,就什麽都沒有了,一切就都好了。”


    胡麻殿下的手指掐進她纖細的手腕裏。那力道足以讓她疼得叫出來,可她感到的,隻不過是一陣鈍鈍的淺痛。是了,夢中是沒有疼痛的……可奉書卻忍不住生自己的氣。她覺得自己應該翻身跳起來,應該打他、踢他,質問他。就算是做夢,也不能軟綿綿的任他把自己抓住。難道自己在夢裏,就成了隨隨便便的姑娘了嗎?


    忽然身子被他拽得滑動,胸前微微一輕,被子滑落在一邊。奉書吃了一驚,酣醉的感覺減少了一些,拚命想要揮手撥開眼前的幻象,想要撐開眼眶,迴到現實中來。可是四肢百骸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頭腦,漂浮在雲端,越飄越高,視野仿佛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幕……


    她看到胡麻殿下的眼中滿是深不見底的黑暗,目光中全是焦灼和貪婪。他抿著嘴,一言不發,甩掉腳上的皮靴,解下腰間的鸞帶,脫下厚實的狼皮外袍,一並扔在地上,然後粗魯地掀開她身上的被子,將她全身上下掃視了一番,伸手將她的腰帶一把拉斷。


    奉書驚悚得無以複加,想要大叫,口中似乎發出了一點朦朧不清的聲音。但他並沒有理會分毫,反而更加急切,將她半摟了起來,幾乎是撕扯著,把她的半臂和外衫一一褪掉。她雙臂軟軟垂在身側,感到袖子從臂膀上滑了出去。


    她真真切切地感到那雙在自己身上動作的手,感到他指節內側常年射箭磨出的繭子,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拚命想要掙紮,但身上酸軟無力,仿佛被蓋了千斤的重量,隻是手臂微微抬了一抬,腳趾微微動了一動。她感到一隻膝蓋壓在自己大腿上,皮肉間隱隱作痛。


    他似乎看到了她的動作,低低一笑,反倒將她摟在懷裏,用力捏著她的手臂腰肢,牙齒輕輕咬著她的耳廓。鬢邊滾燙,模糊的聲浪傳到她的耳朵裏。


    “好軟的身子……你練了多久……跟誰學的功夫?”


    電光火石間,奉書突然抓迴了即將滑走的理智。這不是夢,夢裏沒有這麽清晰的聲音。


    她如同五雷轟頂,登時魂飛魄散,周身冰涼。這根本不是夢!


    她看到他扯開領口的扣子,脫掉貼身的白絹汗衫,赤了上身,一麵將自己覆了起來,右手一麵向下探去。她感到了他胸膛上迫人的熱氣,渾身發抖,突然間無師自通,明白了他的所有意圖。


    他、他要和我生孩子!


    從未經曆過的恐懼像蛛網一樣纏住了她的全身。突然,什麽障礙被衝破了,奉書聽到了自己細若蚊蠅的聲音:“別、別碰……不要……”


    胡麻殿下聽到她出聲,微微詫異,然後用力掐了一把她的大腿,笑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奉書氣急,眼角撲撲落下淚來,想掙紮,可軀體卻仿佛成了一團泥。她心中徹底後悔了。要不是自己傻得把自己餓了那麽多天,現在也不至於一點也動彈不得。


    她隻能反反複複地說:“你敢碰我,我以後做鬼也不放過你……”


    他嘻嘻一笑,伸手在她脖頸上摩挲著,說話的熱氣落在她的臉蛋,“做鬼也要纏著我嗎?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奉書拚命轉頭,想要躲開他讓人心悸的目光,說出的話變成了嗚咽:“住手,別……我害怕……”


    “可是你全身上下卻軟得像一灘水,邀請我在上麵胡作非為。真是奇怪了,口是心非的姑娘,我該信哪一邊呢?”


    奉書又羞又憤。他說著侮辱她的話,並且顯然樂在其中,若是在以前,奉書非不顧一切地扇他不可。可眼下她卻是一顆心沉到了底,隻想:“我沒邀請……可、可為什麽一點都動不了……我沒有口是心非……”


    胡麻殿下的手伸到她的衣領下麵,勾住她貼身短襦的前襟,用力往下一扯。她全身像被火燒一樣,咬著牙,頑強地控製著即將滑入深淵的知覺,顫抖著舉起一隻手,想要阻擋,可卻被他像拂拭灰塵一般,輕而易舉地撥開了。


    她感到微涼的空氣掃過自己□□的皮膚,耳中聽到他揶揄的聲音:“真美……新鮮得像剛擠出來的牛奶……連味道都帶著牛奶氣息……蒙古的姑娘天天飲奶,怎麽沒人長成你這個樣子?……唉,你的內衣小了,太不好脫,多久沒做新的了?太子府的人是不是克扣了你的衣料?”


    奉書知道自己應該憤怒,應該破口大罵,應該拿出寧死不辱的氣節,可是當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心裏剩下的,就隻有鋪天蓋地的驚惶和畏懼,除了乞求的話,什麽也說不出來。


    “放了我……不要……我一輩子感激你……”


    腰間的唐裙被不緊不慢地解了下來,丟到地上,“我若繼續,你會更感激我的。”


    “你有王妃……你是皇孫……府上有那麽多女人……有我姐姐……不缺我一個,真的……求求你……求求你……”


    “倔強的姑娘頭一次開口求人呢……讓我給你上第一課吧。成吉思汗的子孫持身謙遜,可隻有兩樣東西從來不嫌多……”嗤的一聲,短襦終於被不耐煩地扯成兩半,“另外一樣,是土地。”


    奉書徒勞地掙紮著,小腹被他的膝蓋頂著,雙肩讓他牢牢按在床上。最貼身的肚兜露出來。那是她為了新年避邪特意給自己做的,熱情的桃紅,俏皮的碎花,此刻讓別的男人看在眼裏,她幾乎羞恥得要死掉。


    胡麻殿下的眼神卻明顯驚喜了一下子,喘著粗氣說:“一朵驕傲的小白玫瑰,裏麵卻穿得這麽花俏明豔……從裏到外都在勾引人……是不是早就為今天做準備了?這是誰教你的?”


    他當然知道這衣服穿著比脫了更有趣。不再解她的肚兜,火辣辣的目光將她全身掃了個遍,忽然落在她的左肩上。那裏,一道暗紅色的傷疤劃破了細膩的肌理,好像漂浮在牛奶中的玫瑰花瓣。


    他微微皺眉,湊過去吻著那道疤,心疼地道:“這是怎麽迴事?誰這麽狠心下的手?”


    奉書被他的發辮拂在肌膚上,肩頭如同被饑鼠咬噬,難過入骨,終於失聲痛哭起來:“師父……我師父……”


    她清清楚楚地憶起來那個夜晚。那時候她心裏的痛恨和害怕,和現在相比,已經顯得微不足道了……師父給她留下這道傷疤,是為了給她留一個教訓。可是現在……她要讓他失望了……


    胡麻殿下吻過了她的肩膀,又順著吻過她的脖頸,最後來到她麵孔上方。征服者的目光。她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六神無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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