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夑從水邊順著淺灘,慢慢滑入深水。湖水來自高山滲水,可能有積雪融化,水溫冰冷刺骨。


    蘇顏跟在後麵,亦步亦趨,身上簡單的潛水裝備,雖然把湖水和身體隔絕開,仍然冷得她打一個哆嗦。


    趙夑有些無奈地迴頭看著她:“讓你在岸邊上等我,你偏不。”


    蘇顏看著他使勁兒搖頭,哆嗦著也不說話,像隻怯怯的小兔子,偏偏執著地跟在他後麵。


    “那好吧。下去跟進我,跟前幾次一樣,不要到處亂看。”


    這已經是兩個人第三次潛入通雲湖了。別看這湖麵不大,但水裏不像陸地方向分明、行動迅速,想把湖底探索明白並不容易。


    趙夑注意區別方向,三次都是從不同的岸邊下水,盡量用比較少的次數,把搜索漸漸覆蓋整個湖區。


    兩人沿著他選定的方向慢慢遊。趙夑時不時放慢手腳,等蘇顏跟上。這次選的線路,特別靠近山邊,湖底的情況不想前幾次平坦,而是順著山勢,凸凸凹凹的,必須格外小心,才不至於用力過猛,不辨方向地撞上山石。


    漸漸地,他們卻感覺到一股特別的水流,不像山腳下緊挨岩壁的湖水該有的流向。


    同時,不知是兩個人的錯覺,還是運動一陣身上熱起來了,湖水好像沒有剛才那麽冰涼。


    湖裏麵有很多魚,靠近岸邊的地方魚都不大,估計跟水溫的限製也有關係。畢竟是秋季了,山裏涼得早,水一冷,魚兒就不容易長個頭。如果是夏季日頭把水曬得溫暖,水草豐美魚兒正肥,這麽遊一圈估計晚飯的烤魚都有了。


    正遊著遊著,蘇顏停頓了一下,去扯趙夑的胳膊,示意他看。


    就在不遠處,一小群顏色鮮豔的藍色小魚搖頭擺尾地,在水裏慢慢遊曳。菱形的身體,富有光澤的鱗片,顯示這跟趙夑k市那條標本正是同一個類型的鯛魚。


    趙夑這時也覺察到,水的溫度,居然已經升高到一個身體相當舒適的地步了,像海濱城市的遊泳場。


    這太匪夷所思,再看看周圍的其他淡水魚,還自顧自遊動著,雖然沒有岸邊多,但這裏的魚個頭都長很大,這是水溫適宜的另一個證據。難怪!居然有喜歡溫熱的鯛魚存活。


    雲村沒有火山活動,以前也沒有。水當然不會自己加溫。一切都顯示著,這裏很可能有冷熱兩股水流在附近交匯,帶來溫度、豐富的事物、還有本不存在於這片水域的魚種!


    趙夑改讓蘇顏跟他並排遊,已經接近詭異的源頭,他必須確保蘇顏時刻在他視線之內。


    再向前漂遊五六百米,湖底水草豐茂,還有不少像是山上崩落的大石頭。按照湖麵的寬度計算,這裏早應該靠近湖的對岸了,但水並沒有變淺的跡象,反而更加幽深,還添了幾分渾濁,細小的、被冷熱水交替帶起的小顆粒懸浮在水中。


    他們行動更慢,時不時停下來,揪掉纏在身上的水草。


    趙夑看一眼氣壓表,罐子裏的氣體綽綽有餘,夠兩個人再探索相當長的一段。


    這次一定要找出點什麽線索!


    兩個人順著水草飄搖的方向繼續前行,再不足百步,驀然,一個巨大的、斜向下的石坑,落入兩人的視線!


    ————————————————————————————————


    許寧染和劉大仁約法三章,劉大仁想看碟、想打遊戲、想睡覺都可以。但寧染寫字的時候,劉大仁不準出聲,也不許過來打擾她。一個多月的假度完,她可是要給編輯交出第一期書稿的。


    但許寧染坐在書桌前,開著電腦,其實並沒有在寫字,她偏頭看著旁邊壁爐跳躍的火焰,有些發呆。


    在她的筆下,頭腦聰穎、心思卻簡單的燕晚,正要答應鐵如沁,跟他一起走出與世隔絕的青州,送他迴北陸的大沙漠去。


    作為一個作者,許寧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走出雲藏大山,走出青州,這北陸帝王家的少年就必然會去開疆拓土、爭奪天下。這是他的命運,也是他的野心。他將戰火燃遍九州大陸的夢想,將他們的故事生生送向烽火狼煙、送向漂泊與離別。


    但燕晚不知道,鐵如沁自己也不知道,她們在作者筆下,都是安靜的棋子。


    陸韜曾經說過,許寧染的筆下總是杯具,要麽生離,要麽死別,就不肯給人圓滿,所以他不愛看。他倒也真的一本都沒有完完整整地看過。翻兩頁,就拍拍許寧染的腦袋或者肩膀:“我支持你!”然後忙他的去。


    昨晚,許寧染夢見他。


    可能是這幾天見多了皚皚白雪的緣故,她居然夢見了她和陸韜初相識不久,跟一幫年輕的朋友一起出去玩的事。


    那時,一種叫“真人密室逃脫”的遊戲剛剛在國內興起。寧染和陸韜還沒有成為男女朋友,是各自的朋友裏湊巧交叉的幾個,讓他們遇到了一起。


    一幫朋友一起去玩密室逃脫。正好遇上離島下了據說百年不遇的一場大雪,那個遊戲公司特別應景,推出一個場景,叫“雪國的列車”。四五個人關進封閉的六節車廂裏,透過焊死的窗戶,還能看見外麵飄揚的雪花,但出不去。必須得一關一關地、突破十幾個關口,才能從車廂這頭走到那頭,揭破謎底。


    一幫聰明的年輕人,有精通算術的,有想象力特豐富的、有一言不合就開腦洞的,熱熱鬧鬧,有思索有商量,也用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最後一關前麵。


    不巧的是,那一天,許寧染正正好大姨媽到訪,肚子隱隱作痛,玩得久了,急需要出去坐著歇歇,喝一杯熱水。但她也不願意掃大家的興致,仍舊參與大家討論,一起研究最後一關。


    偏偏,這最後一關,設計得真是巧妙,是一隻封閉的電箱,七個電源插口,一把鏽蝕的鑰匙當做插頭,插進正確的插孔就會接通電路,按照正確的順序,依次接通三盞櫻花燈,就象征著“雪國的列車”開動了,大家全體可以到站休息。


    但是,隻要接通的順序錯亂一次,那麽這一局就算輸,接下來試對了也不算數,必須等上五分鍾,係統自動複原,再重新推理嚐試。


    就這麽一關,把一隊人馬全部攔住了。答案的提示極其隱晦難懂,連著錯了兩次順序,十來分鍾就過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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