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說,我對這人很不喜歡,天罰淨峰的白袍穿在他身上,可謂是糟蹋了……”


    藍衣少年皺起了眉頭,道,“安凝桃,你之前似是也沒有與他有過交集吧,怎地如此貶低此人?”


    “須知人的好壞,從來也不可麵貌來測知,就好像你安凝桃,表麵上何嚐不是一副端莊貴女的樣子,但又有誰能想得到你在暗地裏居然無惡不作、滿腹滿心的男盜女娼?你在我麵前如此的貶低於他,到底是何居心?”


    安凝桃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道,“塵傾弟弟,姊姊豈有你說的那般不堪?”


    藍衣少年肯定的點點頭,慢慢的道,可能是我用詞不準確吧,因為……你比我剛才所說的,或者還要不堪也說不定。”


    安凝桃徹底無語,再不知如何接口才好。


    恰在此刻,樓梯處有腳步聲響起,卻是卿玉軒與小芽兒一先一後拾級而上。


    卿玉軒一上來,就明白了為何自己被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在那藍衣少年的麵前桌上,放置著一張半人大小的人物肖像,就隻畫了半身,但比例卻與常人一般大小。


    上麵所畫的,自然就是自己此刻的形貌。


    此畫畫得卻是栩栩如生,當真如同畫中又多出了一個活脫脫的青玉靈,甚至連神態表情眼神,也都是畫得惟妙惟肖,直與本人並沒有半點不同。


    而在圖卷下方,另有一行小字注釋:青玉靈,現年十五歲,九州大陸人氏。出生地不詳,父母不詳,來曆不詳,原有師承不詳,身具傳說之中的空靈體質,為修煉靈力最佳天才!


    經由君無雪之手,引入天罰淨峰。


    此人貌似忠厚,但隱隱似有城府,表麵憨拙,心下實則靈巧機變。


    如無所圖,當可好好調教之,當可成為天罰淨峰未來之希望所依歸,但若是有所圖而來,則所圖必……


    卿玉靈剛剛看到這裏,那幅畫突兀地一卷,全卷收了起來,接著便聽到一個動聽清越的聲音說道,“青玉靈,青公子!空靈體質的絕世天才……塵傾這廂有禮了。”


    卿玉軒抬眼望去,頓時就確定了這說話的少年,必然就是天罰淨峰之主的最疼愛的那位孫孫兒,也是天罰淨峰之中排名第三,實際上是第一不能惹得那位小祖宗:晉塵傾!


    眼前麗人一身淡雅藍衣,清冷孤傲,靚麗絕俗之餘,卻又帶著一絲高不可攀的清華之氣。


    銀狐麵具之後,一雙清澈的明亮眼睛,正自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眼神之中,沒有好奇,也沒有鄙視,更談不上親近,就像是看著一個全然漠不相關的人,似乎眼前這人的死活,根本不在她心中。


    他,隻是因為某種原因,來看上一眼,就止一眼,如此而已。


    至於她旁邊站立的那個粉衣少女,卿玉軒也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人,定然就是君無雪再三叮囑天罰淨峰之中三個不能招惹之人中的第二人。


    嫵媚的外表之下隱伏著異常濃烈的陰邪之氣,雙眼更滿布陰毒之意,這樣的人居然有資格能夠追隨在晉塵傾身邊的,除了她……貌似沒有第二人了吧!?


    “在下不才正是青玉靈,請問公子是那一位?找我又有何事情?在下得前輩青眼來到貴地,初至此地,委實人地兩疏,縱然有出力之心,卻未必有效力之能!”


    卿玉軒神色之中帶著一絲緊張,一絲拘束,卻又好像是強自做出一副揮灑自如的樣子,可謂不倫不類到了極點,最後那一句話,誌大才疏、毫無擔當之意卻是盡顯無餘。


    “小可名叫晉塵傾,她則是安凝桃。”晉塵傾清亮的眸子中微露失望之色,心道這人原來就隻是僥幸生具了一個神異體質,骨子裏卻是什麽都不懂得,或者有幾分淳樸厚道,但始終難以登上大雅之堂。


    不過晉塵傾還是很有禮貌地介紹了自己,又淡淡地道,“之前聽本家長輩訴說了青公子的天賦之能,小弟心下卻是有些好奇,是以特來拜會。”


    “剛才正好見到青兄在不遠處觀賞風景,不知本峰之景色,可還值得青兄一顧?”


    眼前這個青玉靈本人或者沒什麽了不起,但她始終身具空靈體質這神異體質,隻要調教得當,將來成就仍是莫可限量。


    所以晉塵傾破例使用‘小弟’的自稱,就他而言,對方未來成就極之可觀,所以也不覺得自己以禮相待有什麽不妥。


    不意身邊的安凝桃在聞言的同時,眼中即時露出嫉妒之色!


    以晉塵傾個性之高傲,來頭背景之大,幾曾對人自稱過‘小弟’二字?就以眼前這個鄉巴佬,又有什麽資格受得起塵傾弟弟如此降階稱唿?


    “不敢當,不敢當。”卿玉軒竟顯一種鄉巴佬突然見到市長駕到的拘束之態。


    先是撓了撓頭皮,又傻乎乎的笑道,“天罰淨峰地界很大,很漂亮,咳咳……人也好顏色……塵傾弟弟你……更好顏。”


    說完,居然還紅了一下臉,很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天罰淨峰……很大吧?”旁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正是安凝桃,口氣之中,帶著一股濃濃的醋味,和不懷好意的意思。


    “是,確實很大。”


    “很好看吧?”


    “嗯,確實很好看。”


    “沒來過吧?”


    “是啊,以前確實沒有進來過。”


    “哈哈,沒見過吧?”


    “嗯,確實沒見過。”


    “那你可是應該好好的看看,好好的……學學!好好地……去一去你那滿身的土腥氣,知道嘛?”安凝桃哼了哼,用一種不屑一顧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位青玉靈,肆無忌憚的調笑著。


    帶著滿身的醋味……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平日裏隻要顏色比較好的公子哥兒,自己都能夠和顏悅色的說話,甚至是寵溺也不為過,偏偏對上這小子,心裏就一陣莫名不舒服和焦躁。


    “是啊是啊,等我去掉了這一身的土腥味,或者就會變得跟你一樣了。”


    卿玉軒一臉羨慕的看著安凝桃,“看看您這風度,多與眾不同啊。等我去掉了這一身的土腥味,看到別人時,我也會一身酸味的,比吃餃子時沾得醋還要酸,真酸啊……”


    “你!”安凝桃一拍桌子,森然道,“青玉靈,莫要以為你運氣好,擁有個什麽狗屁空靈體質,整個天罰淨峰都把你當寶,你就可以肆無忌憚、橫行無忌了!須知在這天罰淨峰裏麵,還有大把的人,就算你師父也惹不起!”


    “是嘛?就是不知道那些君老也惹不起的人之中,包不包括你在內呢?”卿玉軒很是虛心的問道。


    安凝桃頓時語塞。


    安凝桃雖然兇名在外,被列為天罰淨峰年輕一輩三大惹不起的人物中的第二人,但始終是年輕一輩,實力有限,若是拋開身後的背景,她之勢力也就那麽迴事。


    她又哪裏敢說三級聖皇君無雪惹不起自己?


    聖皇強者又是豈同凡響,若然君無雪當真撕破臉就要惹她的家族,雙方之勝負也是很難預料的。


    而君聖皇本身又非人單勢孤之輩,尚有六個同為聖皇強者的把兄弟,若是真正存心對付安凝桃的家族,就算其勢力不俗,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滴。


    君聖皇之前再三叮囑卿玉軒輕易不要惹事,卻非是怕了所謂天罰淨峰年輕一輩“三大惹不起”的後輩。


    不過是君聖皇為人仁厚,不願平白惹起天罰淨峰內部紛爭,折損自己人的實力。


    如今被對麵這位青玉靈當麵反問迴來,安凝桃頓時焉了。


    “怎麽不說話了?難不成不包括你在內啊?”卿玉軒憨厚地笑道,“我剛才看您很牛的,以為您當真什麽人都不在乎呢,簡直懷疑您就是這天罰淨峰的老大了。”


    “原來那麽多的聖皇都惹不起的存在,其實不包括您自己在內,這可真是讓我詫異啊。既然不包括您,那麽,請問……您牛什麽?或者說,你有什麽是很牛的?!”


    安凝桃怒極,卻是再也不敢輕易作聲。


    這個鄉巴佬貌不驚人,言辭亦是平平無奇,卻怎麽也沒想到他說得每一句話裏盡都有意無意地隱伏著陷阱圈套。


    隻要自己一旦踩進去,那麽,保證明天自己就會成為天罰淨峰年輕一輩的眾矢之的,更加會成為老一輩的笑柄,甚至連累家族也為自己蒙羞。


    大言不慚的事情,他們這種世家子弟是做不出來的。


    晉塵傾顯然很有興趣看著這兩人鬥嘴,隻是他卻沒有想到最後落到下風的,居然會是年輕一輩出名牙尖嘴毒的安凝桃,不由得眉目微動。


    看了卿玉軒一眼,心道,這位空靈體質的青玉靈,卻也不像她表麵上這麽憨厚啊。


    這小子一直順著安凝桃來,卻在安凝桃貌似占盡上風的時候,最關鍵的時刻,突然奇兵突出的一擊,直接令到安凝桃啞口無言。


    而且之後每一句話的深層含義盡都是又刁又毒,陷阱重重,極盡挑撥離間之能事,縱然是以安凝桃的口才,刻下卻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絲毫沒有反駁之餘地,更有甚者,根本已是不敢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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