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我,之所以還沒有死,就是在等待卿家報仇的這一天,現在,這一天終於到來了,也等於是我也終於報了仇,在世心願已了。於家……我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他們!”


    卿玉軒歎息一聲,眼珠一轉,無視了她的話,繼續道,“但在我父親的心裏,有兩個死結,這兩個結,很難打開,若是無能打開,隻怕……”


    “死結麽?”禦才婧淒涼的笑起來,“我知道的,我明白的……”


    “第一個死結,乃是於家,這一點相比較來說還是很好處理,殺光他們也就是了。報仇雪恨,自然是最好的辦法,但第二個死結,卻是於家做下的種種罪孽……”


    卿玉軒臉色沉重,將黃花院的事情說了一下,道,“這個卻很難處理……”


    禦才婧耳聞於家的種種令人發指的罪行,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咬著牙道,“於家竟然如此喪心病狂,連這樣的小孩子都不放過!當真是禽獸不如!”


    “是啊!原本我們也沒想到於家竟能如此惡毒,隻針對我卿家滿門還不滿意,卻連這些無辜之人也遷怒了!”


    卿玉軒沉重地道,“但這些事情假以時日,仍有彌補的機會,可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卻在於父親,有這兩個心結存在,縱然是報了仇,他恐怕從今之後,也隻會是行屍走肉,而且很有可能活不下去。因為他的心裏實在太苦,他亦如二嬸一般,將這一切盡都歸咎於自己,難以舒懷……”


    “啊?大哥他竟然……”禦才婧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哀痛,“大哥……”


    “這個死結,無人可以幫助父親開解。或者也隻有二嬸你,才有機會能夠打開!”


    卿玉軒何等聰明,從禦才婧說的話中就知道,自己這位二嬸心中的死結恐怕比二叔還要來得嚴重,來得恐怖,這一點,就千萬要采取措施了,否則,就算父親想通了,二嬸也照樣想不通,一旦發生意外,那樣就還是一個難以挽迴的悲劇。


    事實上,卿玉軒所說的君無意心結,雖然並非假話,但早在她多方排解之下,已經消除得差不多了。目前的最大症結,反而是禦才婧的心病。


    “我?怎麽會是我?”禦才婧震驚的忘了哭泣,忘形的抬起頭來,“我這個不祥之人,才是一切事情、一切罪惡的根源之所在……大哥再看到我,恐怕隻有更難受,我如何能夠做得到?”


    “是的,正因為你,才引起了這麽多的事情。可是現在的你卻不想負責,隻想一死了之!既種其因,便有其果。”


    卿玉軒的聲音尖銳起來,冷冷道,“難道你仍要逃避嗎?你逃避,你躲在深山雪峰,無人得見,你是逍遙快活了!”


    “二十年歲月,看似孤單寂寞,但你能比得那些仍處於生不如死的際遇之中的無辜孩子嗎?夜夜慘嚎……還有那些無辜慘死的英魂,在九泉之下久久不能瞑目,你以為你這裏幽禁,是在贖罪嗎?你根本就是在逃避……”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禦才婧一下子捂住了耳朵,恐懼地叫起來,“我死!我死還不行嗎?”


    “人死如燈滅,果然是最簡單的逃避方法!一死了之!這難道就不是逃避嗎!非但是最簡單的逃避方法,而且還是最卑鄙的逃避,最徹底的逃避!”


    卿玉軒的聲音冷酷起來,“你一死了之,那麽,這些活著的人怎麽辦?要指望誰!這些孩子,何其無辜?他們之中有許多人沒有了手,不能做事,沒有了舌頭,不能說話,有的甚至眼睛也瞎了,耳朵也聾了,腿也爛掉了,而且渾身的骨骼都變形了,終身再沒有長大的機會,他們就算勉強活下去,今後也隻能是一個寄生蟲,完全沒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但,誰願意白白的養活他們?”


    “而且這些孩子,本都是無數英勇戰士的後人,可是如今的他們,就算勉強長大成人,又有那個女子願意嫁給他們?有什麽樣的男人願意娶這樣的畸形人做妻子?如此說來,這些熱血男兒,豈不是都絕了後斷了種?”


    “這些事情,你不負責,誰來負責?”卿玉軒冷冷看著禦才婧,“正是因為你,才引起了這一切!你雖然沒有親手去做,但源頭卻在你身上!你從來都明白這一點,為什麽不肯站出來,擔負你應該負起的責任!”


    禦才婧失聲痛哭起來。


    “還有,我父親的一生,已經因你們盡數毀了!心結嚴重,報仇之後,隨時都會自己尋了短見。你已經讓他這樣了,難道你還要無動於衷的看著他去死?我爺爺兩個兒子,已經沒了一個……若是父親再去了,再讓他老人家白發人送黑發人一次?你當真要看我卿家再逢巨變嗎?”


    卿玉軒聲音冷酷,“就是你!禦才婧,這麽多的事情,這麽多的爛攤子,都在等著你,都在等著你去負責,去贖罪!而你卻想一死了之,逃避這一切!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那你想讓我怎麽做?我應該怎麽做?我可以怎麽做?”禦才婧淒厲的大唿起來,淚雨紛飛,“我何嚐不想補償?我何嚐不想贖罪?但我……又有什麽臉麵麵對他們?難道我去乞求那些可憐的孩子寬恕我嗎?”


    “乞求原諒?那有什麽意義!你為什麽不嚐試將這些孩子撫養成人,親力親為地照顧他們,讓他們將來能夠成家立業,好好的生活下去,讓九泉之下因你而死的英魂們安心瞑目!難道是因為害怕辛苦,害怕前路艱難,不肯去做嗎?”卿玉軒語聲鏗鏘,大聲說道。


    “我做!”禦才婧一甩頭,咬著銀牙,眼神中發出決絕的光,“我會照顧他們,一生一世!”


    “還有我爺爺和奶奶,這些年裏白發人送黑發人,何等殘酷!這些傷痕,也需要你這個兒媳婦去撫平,去孝順,去照顧!還有我母親、父親失去幼弟,悲痛欲絕,還有我、還有我夫君……這些,都是你的責任!”


    卿玉軒一時嘴快,竟是一股腦兒地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禦才婧身上,若不是住嘴及時,幾乎要將自己兒子孫子長大找媳婦的責任也扔了過去……


    見禦才婧沒口子的應承,卿玉軒才暗暗地舒了口氣。


    禦才婧的心結其實是根深蒂固的,要想解開,那麽唯有用一種方法可行:愛!


    也唯有莫大的愛意,才能解開這樣的心結,也唯有愛意,才能撫平兩人心中的傷痕,也唯有愛意,才能讓她愧疚的心能夠安寧。


    這份安心,包括對那些孩子們的愛、對家人朋友的愛……


    這是一種心理感覺,雖然不算是什麽實質的事,但當她每為那些孩子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心裏就會隨之舒服很多,安慰很多。


    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良心!


    但卿玉軒這麽說其實也很有私心,她衷心的希望自己的二嬸放開心結,幸福的生活,這卻是卿玉軒的衷心盼望。


    她今天說的話雖然一點也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聲色俱厲,但卻是治療心病的良藥!


    禦才婧以崩潰心境有意無意地答應了卿玉軒的無數要求,但卻從心裏興不起一點點被逼迫的感覺,相反,卻感覺自己心中在作出決定之後,突然地一陣輕鬆,似乎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甚至連已經崩潰的心境也再度彌合了起來,且再非是前時的冰封之心,而是清明之心。人生,也唯有有了清晰的目標,才會去追求去努力!


    也唯有努力過了,才會發現人生的美麗!


    這本就是真理!


    希望我們一起向著我們的目標努力!


    就在這時,突然外麵傳來“嗒”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人正縱身而上。


    卿玉軒沒有動,就這麽定定地站著,冷冷看著洞口。


    白影一閃,一個人出現在洞中。


    玄真七峰掌門人,禦青天。


    “婧兒……”禦青天剛一出口,突然發現了卿玉軒,不由得一驚,“你是誰?”


    下麵的騷.亂總算是暫時平息了,三大聖地接連死了兩個絕頂高手,個個無精打采,也沒工夫搭理玄真七峰之人。


    禦青天吩咐看緊於家人之後,就立即前來看望自己的女兒。


    因為今天這種事,毫無疑問必然會是卿家方麵的人做出來的,卿家既然有如此實力,那麽對付三大聖地,也更有了幾分希望。


    所以他現在最擔心自己的女兒。


    若是萬一有哪一個不開眼的上來對女兒報喜,恐怕女兒知道卿家報仇有望之後,沒準就會因為心中的愧疚和心事終於得以放下而立即自殺……畢竟那天自己來的時候,女兒就曾經表露過這個意思。


    所以禦青天不敢怠慢,這一次上來,就算要綁,也要將女兒綁下去,牢牢看住!


    卻沒有想到一上來就發現了一個人在這裏,霎時間不由心中大怒。


    “我是卿家的人,卿玉軒!”卿玉軒有些溫和的看著他,“禦掌門,我們終於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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