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脈!蒼天淚血!”楚九嬰喃喃的念了出來,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驚訝的睜大了狐狸眼,“此地就是……你的……二叔……那……叔……叔?”


    楚九嬰霎時間竟自亂了分寸,叫得很有些拗嘴,若是以年齡和身份來算的話,他叫卿玉軒的二叔為二叔……實在是有些張不開嘴。


    “是我二叔。”此刻的卿玉軒也沒有留意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這句話,就是這麽自然而然的溜出口來。


    她神情凝重,緩緩地道,“此地正是他的最後戰鬥之處,也是長眠之所!”


    卿玉軒悵然的看著那七個劍拔弩張的大字,心頭翻騰不已。貌似,不管是原主還是自己穿越之後,竟然是第一次來到這裏……而這個事實,讓卿玉軒幾乎想把那家夥的靈魂揪出來暴打一頓!從前就隻知道這丫頭紈絝敗家,但此刻看來,這丫頭更是大大的不孝!


    就算是距離再遠,身為卿家唯一的後輩的,怎麽也應該每年前來拜祭兩次吧?這家夥居然十年裏一次也未曾來過!


    “我們走這條路。”卿玉軒聲音低沉,看向稍遠處祁連山脈的方向。


    楚九嬰大是溫柔的“嗯”了一聲,再未開口,隻是默默不語地跟在卿玉軒的身後,兩人沒有再展開超妙身法,也沒有利用雪橇滑雪,就那麽一步步的踩著皚皚白雪,慢慢地向前走去。


    思緒,竟似在這一刻變得格外地悠遠、飄渺……這條路,雖然被大雪所覆蓋,但卻依舊可以看得出來,此地平常定然是有很多人打掃……處處盡都幹幹淨淨,甚至連路兩邊山岩上的花草,也被修整的整整齊齊……雖然現在隻是沒有職業的光禿禿的枝幹,但那修整的痕跡,卻是一目了然。


    “這條路上,說不定會有三重陣法的人出現攔截!”卿玉軒背負雙手,悠悠前行,似乎在說著不相幹的事情,語音飄渺,“若是當真有人攔截的話,我卿玉軒在此立誓,終此一生,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三大聖地刀刀斬盡,刃刃誅絕,斬草除根,讓他們十萬年基業徹底覆滅,盡數毀在我的手裏!”


    卿玉軒說話的語氣大是淡漠,但楚九嬰卻是從她的話音中聽出了天地也不可移的堅決。


    “我想也還不至於吧。三大聖地雖然對我們死地森林始終極有成見,近來行事,也多有乖張荒誕之處,但想來總不至於做出這等沒有人性的下作事情來吧。”楚九嬰輕聲說道。


    他自然明白卿玉軒的想法;在家人的墓前,截擊他的晚生後輩……這根本就是喪盡天良的事情,就算是再窮兇極惡的壞蛋,要做這種事,也得考慮考慮。不僅喪天良,而且傷陰德。這,根本就是人間之大忌!


    “但願如此。那倒真的是他們祖上燒了高香了,龍之逆鱗,觸之則死,我之逆鱗,觸之十族無免。”卿玉軒淡淡地道,眼中卻閃出了幾分鋒銳。


    楚九嬰大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看她的背影,跟了上去。


    這普天之下,有誰敢說一句:三大聖地不對付我那是他們識相,祖上燒了高香了,還十族無免,你以為你是誰啊……這口氣簡直是狂到沒邊了,比誅滅九族還多一族……


    但楚九嬰卻相信,卿玉軒絕對做得出來,更做得到!就算是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做到,將來也是一定會做到的!他有這個把握!


    兩人身形再度加快,有如兩道流星一般奔向前方,前方道路越來越顯寬闊,再轉過一道路口,兩人突然同時停止了腳步,怔怔的看著前方……


    遠處,如此嚴寒的天氣裏,一群大漢足有近千人的規模,正自打著赤膊,拚命似地在路上鏟雪,一個個身上熱氣騰騰,汗水淋漓,遠遠看去,升騰的熱氣竟然好似是霧氣一般,這些大漢並無任何一人有較高的靈力修為,最多也就隻築基初段而已,如此寒冷的天氣,竟能弄得這般模樣,這一遭鏟雪必然已經有好半天的時間了。


    前麵的人鏟了雪,堆成一堆,後麵接著就有人推著小車過來,將那雪堆鏟到小車上,迅速的運走,然後後麵即刻便有人拿著特製的大掃帚將地麵進一步加以清掃,直到露出原來的山石土地顏色……


    所有人都不說話,盡都是一味悶著頭幹活,似乎,這鏟雪的工作是多麽的神聖……在他們身後,可以明顯地看出來,一條大路幹幹淨淨,竟是連一點積雪也沒有,幾乎連地麵都被刮去了一層……大路蜿蜒著通向遠方……如此偏遠的地方,就算當真有人趕路,那也是寥寥無幾,但這些人,卻要費這麽大的勁,通出這樣一條寬闊整潔的大路出來……


    卿玉軒突然感覺自己的鼻頭有些發酸,她已經敏銳地洞悉了此間的異狀。


    這些人,容貌盡都在二十多歲的樣子,就算有看起來稍大的,也絕不會超過三十歲,可說整齊劃一。一個個的臉上冷硬粗糙,但眼中,卻仍是狂熱之色……


    卿玉軒與楚九嬰兩人慢慢走近,那邊的大漢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一聲號令,其中九個人披上衣服,雖是破舊的衣衫,但也穿戴得整整齊齊。一人在前,其餘八人,分作兩列跟在他的身後成雁翅型,挺直著身子,步履整齊,一絲不苟的走來,竟然是標準的軍營接待禮節!


    就隻走出了這麽九個人,其他人仍是視如不見的繼續幹活,甚至連眼皮子也不曾撩一下。這九人來到近前,為首的人是一個將近三十歲的虯髯大漢,臉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挺直著身子一抱拳問道,“敢問二位公子、小姐,兩位來到這裏,可是要上山祭拜卿大將軍嗎?”


    “正是。”


    卿玉軒和顏悅色的道,“還煩請大叔引路。”


    卿玉軒已然了然,這些人想來就是當年二叔的舊部麾下;為了守衛卿霄雨的這塊墓地,駐守在這裏已愈二十年歲月……就單隻是這份堅持,卿玉軒自覺,對方當得起自己叫一聲叔叔!這樣的好漢子若還當不得,那麽,隻怕就再沒有人當得了!


    雖然自己前世帶有記憶,也是睥睨天下的人物。雖然這一生成就同樣不菲,但麵對這天地間最真摯的情誼,卿玉軒覺得自己當真是發自心底的崇敬。


    卿玉軒這一聲“大叔”卻引起了對麵大漢的疑惑,這些百戰男兒,飽曆滄桑,自有自家智慧,那大漢狐疑地迴過頭跟身後的夥伴互相交換了幾個眼色,迴過頭來,神情明顯的舒緩了許多,但卻仍然是一絲不苟的問道,“這位小姐卻是言重了,石剛不過是一粗人,大叔這個稱唿,在下愧不敢當,敢問小姐,乃是哪一家的後人?”


    “我是卿玉軒。”卿玉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這個時刻,說出自己的名字,卿玉軒竟覺得自己的心中莫名的一酸,仿佛在這一刻,她的整個靈魂,都完全融進了這副原來的身體裏……卿霄雲的女兒,卿霄雨的侄女,卿玉軒!


    “你說你是卿玉軒?當真是你?”那叫石剛的大漢臉色大變,脫口而出,退了兩步,看著卿玉軒的眼神瞬時變了,變得異常的複雜。


    既有些愛屋及烏的尊敬,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氣憤,還有些由衷的欣喜,甚至還有些微莫名的鼓舞……石剛這位鐵血硬漢的嘴唇竟自哆嗦了兩下,道,“原來是小公爺到了……不過,小公爺可曾帶著家族信物?”


    卿玉軒麵色一端,伸手解下腰間一塊玉佩,雙手遞了過去。


    一片青綠玉佩,蔥翠欲滴,上麵有一個小小的血蘭花標誌,血蘭花下方,乃是一個金色的篆字,“卿!”


    在玉佩背麵,刻著八個小字:堂皇做人,卿家玉軒!


    正是卿家獨有的標注,而這玉佩更是卿玉軒本人的身份象征!


    捧著這塊卿家的家族嫡係血脈玉佩,虯髯大漢王猛突然雙手顫抖了起來,虎目中閃亮的淚花迅速的湧了出來……久違了……卿!這個字,我們已經離開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沒有見到啊。


    卿戰天老爺子雖然身子壯健,始終上了年紀,這些年裏,一共就隻到過這裏兩次。


    卿霄雲雙腿殘疾,不良與行,更兼心中有愧,難以麵對亡弟,這些年裏,基本都是管家老於每年都來個幾次……卿家的家族玉佩……嫡係傳人的玉佩!


    眼前人正是元帥唯一的女兒,大將軍唯一的侄女,卿家唯一的血脈!


    突然,石剛流著淚,撲通跪了下來,嘶聲顫抖地道,“石剛拜見小公爺……天可憐見,小公爺終於長大成.人……也懂事了……大將軍若是地下有知,定能含笑九泉……”


    仿佛卿玉軒這次來拜祭親生叔叔,乃是一件多麽難得的事情……


    “石剛叔叔萬萬不可如此,玉軒如何承擔得起。”卿玉軒見狀可是嚇了一跳,急忙扶起他來,心中百感交集,眼圈竟都有些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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