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若小公爺仍懷有戒懼之心,大可在十丈之外現身,彼此縱然相隔十丈之外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談話,相信這樣的距離,再加上小公爺本身那手神妙莫測的技法,縱然是本尊的‘天地囚籠’也是奈何不了你了。”


    楚九嬰淡淡地道,“若是小公爺連這樣也信不過本尊,那本尊就真的無話可說,小公爺請自便。”


    說著轉首道:“阿靜,你也出來吧,別躲著了,相信無論是我,又或者是小公爺都早就發現你了。”


    大樹後,蛇王幽靜幽靈般悄然浮現。


    下一刻,卿玉軒的身影也告翩然出現,倒也沒躲到十丈之外,就那麽突兀地站到楚九嬰的麵前,笑道,“楚少這脾氣,可不像是要談合作的樣子啊。”


    現在的卿小公爺,神魂已經與獨立空間連接到了一起,就算楚九嬰真個發動“天地囚籠”,也是無法奈何到這個狀態的她的,所以不妨直接賣個大方,直接站在了楚少的麵前。


    楚九嬰看到卿玉軒如此突兀的現身,雖在預料之中,仍有些許的意料之外,臉上隱隱閃過一絲難言的窘迫,淡淡道,“小公爺,你可真不是一個好人呐。”


    “我從來就沒說過自己是好人吧?不過大哥別說二哥,大家彼此彼此,楚少可也不是什麽善人。”


    卿玉軒笑了笑,有些好奇地問道,“敢問公子,跟蠻荒九嬰尊者是怎麽個稱唿?”


    “九嬰尊者?”楚九嬰眼珠一轉,心中罵了一句笨蛋!


    嗬嗬笑道,“那是我大哥。”


    “果然如此。”卿玉軒心中暗道,怪不得練技能都是一樣的,姐接連吃虧都是吃在那個“天地囚籠”上麵,原來真是兩兄弟!


    也難怪卿玉軒會這麽想,畢竟那天在死地森林出現威懾群雄的九嬰尊者,怎麽看都是個男子漢大丈夫,無論從聲音還是戰鬥來看,那都是一個實打實的彪悍男子!


    而眼前的這個楚君卻是個柔弱無骨的小少年,而且還是個眉目如畫、風華絕代的絕代美少年,兩者之間根本就是天差地遠!


    縱然卿玉軒想象力再豐富,也絕對想不到,眼前這位楚九嬰,就是在死地森林戰場上把狠狠的虐待了自己的九嬰尊者……


    “小公爺,你們人類有句話說得很好,明人不說暗話。本尊就直說了,我們找你,主要是為了你師父。你大概也應該知道是為了什麽,說得更多,反倒顯得我們蠻荒小肚雞腸了。嗬嗬,不過,令師學究天人,高深莫測,神龍見首不見尾……”


    楚九嬰平靜地道,“所以,我們想要知道,令師的消息,哪怕隻是一點也無妨,請小公爺告之,本尊與令師,有要事相商!”


    “哦?”卿玉軒眨眨眼,歪了歪頭。


    “當然,若是小公爺實在不方便說,那也就算了。”楚九嬰微笑著,以退為進。


    不是死地森林的魔獸,永遠也不清楚明白半日絕聖果的重要性。


    所以楚九嬰雖然是出來遊曆,但第一時間仍選擇了跟著卿玉軒,主要目的便是對這件事實在是不放心。


    “嗯,此事當真是很不方便的,多謝楚少體諒。”卿玉軒順杆爬的道,壞笑了一聲。


    “……”


    楚九嬰為之氣結,半晌才道,“卿玉軒,你可真不是一個君子。”


    到現在,他已經給了卿玉軒兩個評價:真不是個好人!真不是個君子!


    “楚少這話說得未免有些顛三倒四了吧,我剛才也承認了,我從來不是好人,既然不是好人,自然更不可能是君子。而且,我乃是女子,怎麽可能是君子?”


    卿玉軒聳聳肩,嘿嘿笑道,“做好人實在太容易受傷,而做君子則太累。所以,你大可以把姐當做流氓當成惡霸,也可以當做壞蛋當做惡魔,但千萬不要把我當做好人或者君子,那樣你可是會吃虧地……嘿嘿。”


    “你…你在說什麽,你們人類不都想成為好人、自詡為君子的嗎?我真的有些不明白為何你不願意做好人!難道所謂的千年道德傳承,你們如今的人類都棄之不顧了嗎?還是我根本就不了解你們人類現在的道德標準了?”楚九嬰沒好氣的道。


    他自從出道以來,不知道對付過多少難纏的人物,但麵對著如此憊懶的少女,卻是無法可施。


    卿玉軒哈哈大笑,道,“這個可不能一概而論,我說一個故事來說明一下,話說有兩個人,跟另外的七八戶人家住在一起;這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人是眾人公認的惡棍,流氓,亡命徒。而另一個,卻是大夥公認的好人。這個亡命徒讓人又怕又恨,而那個好人呢,每天早晨都會出去打水,而且給所有的鄰居的水缸都打滿,鄰居需要幫忙的時候,也總是全力以赴。所以大家都很喜歡他,有他在家裏,大家也很放心。”


    “突然有一天,那個亡命徒在搶劫迴來的時候,慌不擇路,貿然撞到了一個人,而且還把被他撞倒的那個人給撞死了。無巧不巧的是,被他撞死的這個人,是另一個壞蛋,當時正準備非禮一個可憐的女子。雖然他是無心之舉,但卻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於是眾人交口讚揚,說他是浪子迴頭,幡然悔悟,更往官府呈報,樹為了典型。一時間,人人盡都誇獎,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個人以前的劣跡。”


    楚九嬰卻不知道她說這個到底是什麽意思,更不明白正談著話她為何突然在這個當口講起故事來,但料想她必定有她的用意,靜靜地聽著,並沒有打斷。


    蛇王幽靜同樣靜悄悄地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卿玉軒笑了笑,繼續往下說,“……又是一天,那位公認的好人生了一場大病,早晨起不了床了,發燒得很厲害。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他渴得要命,想喝點水,但是水缸裏卻連一點水都沒有了。他喊,卻沒有人在家,於是他強撐著下了床,去打了一桶水,但他實在太累了,也沒有力氣了,隻把自己的水缸打滿了就去床上躺著了。”


    “下午,鄰居們都迴來了,他們都習慣了好人給大家打水,但迴家來之後,又累又渴,卻發現水缸竟是空的,頓時火冒三丈,於是一起衝到那個好人家裏去興師問罪,卻發現好人正躺在床上喝水,頓時群情激奮,憤憤罵道:自私鬼!原來裝病自己在家裏偷懶!吃獨食!於是,這個好人立即就被大家疏遠了,大家都說:相處這麽久了,平時都被他騙了,原來他是一個這麽自私自利的人。”


    卿玉軒終於說完,嘲諷的笑了一笑,道,“到底什麽是好人?什麽又是壞人?無非就是一群愚夫愚婦眼中狹隘的看法罷了。正如百姓看官員,一個官員清正廉潔,剛正不阿,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但若是他治下的百姓都吃不飽肚子,大家就會一起罵他混蛋,不學無術的庸官,而另一個官員的為官行事堪稱吸血鬼,欲.壑難填,對財富更是永遠不滿足,為官一任,恨不得天高九尺才好。但他治下的老百姓卻能夠吃飽肚子安居樂業,所以大家盡都說他是造福百姓的大大好官。這卻是現代社會這些人類的道德觀!”


    “我,卿玉軒,為什麽要活在別人的看法裏?做個好人,能有什麽好處,能有什麽好結果嗎?做個壞人,又能有什麽壞處?我是卿玉軒,我就是我!當我想做什麽事的時候,全天下都說不應該,但我依然要做,仍然會去做。隻因為我願意!當我不想做什麽事的時候,所有人都說這件事做了能夠萬古流芳,你應該做,一定要做,但我就偏偏不做!因為我不願意,不想去做!我的人生理念,就是這麽簡單!沒什麽過於單純好與壞分界,也沒什麽具體對與錯限度!隻有一點……”


    卿玉軒大笑一聲,“千金難買我願意!”


    楚九嬰呆住,良久才搖了搖頭,歎笑道,“聽了你這一番謬論,真不知道,應該說你豁達還是說你偏執……其實你說的也不錯,或許,這就是你們人類的通病。”


    “你這話對也不全對,未必就止是我們人類如此,你們魔獸何嚐不是如此,對於壞人,大家都很鄙視,都很看不起。無形中心中就覺得自己比他高上一等。所以當這個壞人一旦改邪歸正浪子迴頭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真不容易啊。而好人,總是一向勤勤懇懇的幫助別人,別人習慣了他的幫助,心中感激之餘,卻又會無形中形成一種“他比我們強”的感慨。”


    “這樣的思想,所以一旦好人有什麽事做錯了或者疏忽了,別人對他的指責會比平常也嚴厲百倍!更加的不可原諒、寬恕,好像有一種將一個神祗拉下神壇的墮落快感!原來他還不如我們……”


    卿玉軒冷靜地道,“所以說,做好人實在很累。至於君子,更是要在做好人的基礎上,才能做君子。所以做君子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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