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也跟著葉姍下了樓,去餘燕家睡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葉姍和趙誌剛在冷戰啊,她們一走,趙誌剛父母便圍著他開始炮轟。


    “你這孩子,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被漿糊給蒙了?放著好好的家都不要了?當真以為天上能有掉餡餅的好事?”


    母親在收拾帶來的行李,把它們依次放次臥裏,今天,葉姍已經抽時間把床鋪好了,換上了幹淨的床單。


    “你說,你這媳婦哪點不好,長得又漂亮,工作又努力,還把家也整理得井井有條。你還不知道珍惜,這是打燈籠也不好找的啊。”


    母親一邊收拾一邊絮叨,父親則坐在客廳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眉頭緊鎖,擰成了一團。


    趙誌剛心裏煩躁到了極點,自己做點事,咋就這麽難呢,沒有一個人支持不說,還個個都來數落他。


    “爸媽,你們也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從小到大,我做什麽你們都沒看眼裏過,包括這次,這輩子,你們除了給了我生命,還給過什麽?”


    趙誌剛也說激動了,站在客廳中央張牙舞爪,覺得這輩子真的是憋屈夠了,沒有一件順心如意的事。


    “你們能不能尊重我一次,讓我任性一迴,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最壞的結果能是什麽?大不了就是這套房子沒了,從頭再來!”


    真是大言不慚,母親一屁股癱坐在床上,眼淚吧嗒直掉,父親氣得渾身發抖,猛然站起來,一巴掌打到了趙誌剛臉上。


    “真不知道,我們是哪輩子造的孽,養了這樣一個小畜生,不知天高地厚,這……這房子可是我和你媽半輩子積蓄買的,你說得輕巧,說不要就不要?你這個樣子,遲早有一天,媳婦也不是你自己的了。”


    趙誌剛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他想起前兩天從衣櫃裏翻到的一件黑色蕾絲睡裙,非常性感和暴露,但是他從來沒見葉姍穿過。


    他看到的那件睡衣正好是上次在省城,葉姍和方林約會時特意買的那件,帶迴家後,她小心翼翼的藏在了櫃子深處,當做一個紀念。


    最近天氣逐漸熱起來,趙誌剛一人在家,翻箱倒櫃的找換季的衣服,平日裏他不管這些,根本不知道放在哪,沒想到東翻西翻,這件睡衣被他給翻了出來。


    本來就滿心疑惑,要等葉姍迴來問問她的,如今被父親這樣一說,趙誌剛頓時心頭火起,感覺自己頭頂悠然冒著綠光,而且說這話的,還是自己的父親。


    趙誌剛被父親扇了個大大的耳光,一時哪能接受得了,開始叫囂,但又不能對自己的父親動手,內心抓狂,歇斯底裏的把桌子上喝水的一個玻璃杯狠狠的砸到了地上,一聲脆響,被摔得粉碎。


    他的眼神有些發狠的剜向父親,牛高馬大的站在有些孱弱的父親麵前,父親的背倨僂著,痛心疾首的目光迎向趙誌剛,因為生氣,氣血上湧而劇烈的咳嗽起來。


    母親上前,拍著父親的背,“你這死老頭子,動不動生這樣大的氣,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本就身體不好,萬一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怎麽辦啊!”


    葉姍和餘燕本來已經睡著了,被樓上刺耳的杯子碎裂聲吵醒。她們側耳聽了會,葉姍不無擔心。


    “燕子,你說以趙誌剛那脾氣,不會和他爸打起來吧?”


    聽了好一會,好像又沒動靜了,餘燕安慰葉姍,叫她放寬心,“你別幹涉太多,讓他父母去治一下他的囂張氣焰,明天等著看結果吧。”


    葉姍心底隱隱的不安,起床給自己倒了杯水,站陽台窗戶邊,探出頭往樓上看了看,亮著燈,依稀能聽到他們三個人的聲音,在爭吵,好像還聽到了母親壓抑的哭聲。


    “燕子,我還是擔心,他們好像吵起來了,要不我還是上樓看看?”


    葉姍放下杯子,打算上樓,餘燕披了件衣服,也出來了,“姍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上去?也幫忙勸勸。”


    葉姍搖頭:“你還是別上去了,他父母好麵子,會認為讓外人知道是很丟臉的事,還是我一個人上去勸勸吧,你幫我看著筱雨,感覺這孩子,最近睡覺老不踏實。”


    兩人正說著話呢,在糾結上樓不上樓的檔口,突然聽到樓上傳來母親帶著哭腔的驚叫聲,“老……老頭子,你這是怎麽了?你這渾小子,非得氣死你爸嗎?”


    一時間,感覺亂做了一團,葉姍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了樓,門虛掩著,沒關,趙誌剛抱著父親,把他斜靠在沙發上,母親在行李裏亂翻,手都在抖,“趕快給你爸吃降壓藥,他的高血壓最近挺嚴重,醫生都叮囑過好多次,讓他靜養,控製情緒,注意休息……”


    父親臉色非常難看,臉部因痛苦而扭曲著,嘴角輕微的抽搐,葉姍見狀,哪還能耽擱,立馬抓起手機撥打了120。


    她有些怨恨的盯向趙誌剛,“你到底和爸說了什麽,把他氣成了這樣。”


    餘燕上前拉了拉葉姍,給了個眼色,告訴她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父親喘著粗氣,“老……老毛病了,沒事,躺躺就好,老婆子,你把我平時吃的藥給我。”


    父親想試圖坐起來,卻一下失控了,右手不受控製的抖動,說話有些語齒不清。


    母親嚇得就隻會哭,葉姍稍有些醫學常識,知道父親可能是因為在生氣之下,高血壓引起什麽疾病,她蹲下來給父親按摩不能動彈的右手臂,解開他的上衣,緩解急促的唿吸,一時間,屋子裏除了母親的哭聲,沒有任何人說話。


    沒一會,120急救車來了,醫生緊急檢查了趙誌剛父親的症狀,初步判定是由高血壓引起的急性腦出血,情況非常危急,必須馬上送往醫院。


    已經不能隨意搬動父親了,醫生用擔架把父親抬了下去。 路上,葉姍一直用雙手輕輕托住父親的頭部,避免顛簸。


    趙誌剛沉默了,一句話也不說,母親一直眼淚就沒幹過,餘燕在葉姍的叮囑下,留下來照顧筱雨。


    救護車鳴著尖銳的笛聲唿嘯著奔向金沙市第一人民醫院,僅僅用了十分鍾,父親被推進了搶救室。


    父親已經陷入了昏迷,醫生進行緊急脫水降顱壓,抗腦水腫。經過各項檢查,醫生把家屬叫了進去。


    “病人是由於高血壓引起的右腦基底節區出血,從目前檢查的數據來看,腦部出血量達到了23ml左右,而且病人已經出現了昏迷,右側肢體不能動的情況,所以,必須馬上進行穿刺引流……”


    母親六神無主,靠著葉姍一直在哭。


    “這老頭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趙誌剛父親今年68歲,本來平時身體也還健朗,隻是一直血壓偏高,吃著藥控製著的。


    葉姍一邊安慰母親,一邊緊張的盯著手術室門口,內心裏七上八下,後悔極了,當初自己為什麽要衝動的給他父母打電話啊,她的眼淚也控製不住,掉了下來。


    如果知道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她說什麽也忍著,自己和趙誌剛就這樣冷戰著,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如今把老人叫來,非但沒能解決問題,反而局麵更加的混亂了。


    趙誌剛在手術室門口走來走去,也是急得不行,母親抹了把眼淚。


    “你倒是安靜的坐下來等不行嗎?你明明知道你爸身體不好,還那樣氣他,當時你若不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來,他何至於被你氣成了這樣?”


    趙誌剛停下來了腳步,壓抑著發怒的聲音,雖然他積力在壓抑,卻能感覺到他的憤怒,所以一字一句像是硬生生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如刀鋸切割的聲音。


    “這能怪我嗎?是他先咒我的!”


    說完他一腳踢在走廊上的鐵凳子上,痛得他倒吸一口氣,毗牙裂齒,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凳子上。


    “活該!”


    母親一聽這話,哪還坐得住,“你這沒良心的白眼狼,你說誰活該呢,我和你爸含辛茹苦的把你養這麽大,得來的就是這些?”


    說到這,加上擔心父親,母親的淚再次洶湧而至,不能自已。


    “我說我自己活該,還不行嗎?”


    葉姍用腳踢了趙誌剛一腳,叫他少說幾句,嘟囔道:“你不說話會死啊。”


    她已經不想追究當初他們父子間到底說了什麽傷人的話了,轉過頭安慰母親。


    “媽,你也別太擔心了,爸爸會沒事的。”


    說這話的時候,葉姍感覺自己身體也在發抖,連帶著聲音,開始顫抖。


    父親一直在icu重症監護室裏,昏迷不醒,每天隻能探視半個小時,母親拉著父親的手,不停的說話,把他們幾十年來的事全都說了。


    父親是有意識的,就是醒不過來,母親明顯感覺握著父親的手動了下,而且從他眼角,流出淚來。


    趙誌剛每天都追問著醫生,到底什麽時候父親才能醒來,醫生耐心的給他解釋,這個要看引流情況,等血塊基本清除了才能拔引流管。


    “那她到底什麽時候能醒呢?”葉姍也擔心的問。


    “至於醒過來的時間,要等腦水腫消退,一般腦水腫消退需要兩周,清醒時間會更長一點,要看當時出血量大小。腦清醒是自發過程,外人幫不上。”


    醫生說完還補充道:


    “基底節區腦出血會導致對側肢體偏癱和感覺障礙,你們要有心理準備,積力配合醫生做好術後恢複工作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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