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姍氣憤的心情平複了很多,開始反省自己當時的態度,或許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傷了趙誌剛自尊,兩人才互相傷害,最後不受控製。


    她接受方林的建議,任何事情都不衝動,好好談,尋找解決的辦法。


    抽中午時間,她特意跑車隊去找趙誌剛,他已經跑完今天的任務,卻並沒有迴家,就在調度室外邊的草地上,鋪了張報紙,和幾個同樣沒出車的同事在打跑得快。


    大家爽朗的開著玩笑,偶爾冒出點葷段子,引來圍觀者哄然大笑。


    在外人麵前,葉姍從來都是得體而優雅的,給足了趙誌剛麵子,溫柔的喚他的名字。


    “誌剛,又在和同事玩撲克呢。”


    趙誌剛不迴頭,甩出六張連牌,最後抱了個“2”在手上,卻被對家大小王拍死,氣得他淬了一口唾沫星子,飛濺到老遠。


    “不玩了不玩了,真邪門了,今天就沒贏一把。”


    幾個同事見葉姍來了,便哄笑著散了。


    見周圍人群都散去,葉姍的臉上笑容逐漸僵硬,取代的是一張冰冷的臉。


    “我們找個地方吃飯,順便好好談談吧。”她心裏盤算著,今天一定要心平氣和的和趙誌剛談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他能聽進去。


    兩人就在附近隨意找了家小餐館,點了幾個小菜,趙誌剛還要了瓶啤酒,想著他已經下班,葉姍也沒阻攔。


    “誌剛,昨天晚上我們兩人的態度都不太好,在氣頭上,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斷力和價值觀,我希望,我們都能心平氣和的就這件事談談,把彼此的想法敞開了說。”


    本來滿心委屈的葉姍,能說出這樣低姿態的話,對她來說,已經到達極限了。


    點的迴鍋肉,沒一會就上了上來,別說,這樣的蒼蠅館子,看上去不起眼,可味道著實不錯。趙誌剛悶頭吃了幾口菜,又把一杯啤酒灌進肚子,終於開口了。


    “老婆,我知道,我這輩子沒什麽出息,你跟著我受委屈。”說到這,趙誌剛也滿心難受,再次一杯酒下肚。


    “你說我不思進取也好,說我投機取巧也好,我真的隻是想把我們的日子過得更好些而已,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咱們老百姓辛苦一年賺的或許就隻抵別人吃頓飯。”


    葉姍極力反駁他,“誌剛,你為什麽老是糾結在這樣的對比中?生活過得快樂與否,幸福與否,真的不是用物質來衡量的,我們如今的生活,並不是掙紮在溫飽線上,隻要我們努力,把心態放好,完全可以過得輕鬆和快樂。”


    葉姍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來勸他,強忍著不發火。


    趙誌剛看著葉姍臉上用厚厚粉底遮蓋的掌痕紅印,雖然已經不明顯,幾乎看不出來了,他也開始內疚,後悔不該打葉姍,還下手這麽重。


    “老婆,昨天晚上我也是太衝動了,不該打你。”他伸手去撫她的臉,“還痛嗎?”


    葉姍點頭,“痛,痛在這。”她摸著自己心口。


    “誌剛,答應我,我們把股票全部賣了,還了包穀豬的高利貸,安心過現在的平淡生活,好嗎?”她看著趙誌剛,幾乎是帶著祈求。


    最近,聽說股票行情很好,很多同事也投入了部分,自娛自樂,經常鼓動葉姍也去,幾乎到了全民炒股的時代,葉姍雖然不懂股票,可也明白物極必反的道理,如果連菜場大媽都在討論股票,並津津樂道的炫耀賺了多少多少錢,那麽離崩盤估計也不遠了。


    趙誌剛大言不慚,“你不懂,現在是大牛市,專家也預測了,這樣的行情至少還要持續半年。你放心,接觸了這麽段時間了,不說專業,至少我比你懂,你要相信我。”


    知道他聽不進去,葉姍開始讓步,退而求其次,“要不這樣,你把包穀豬的錢還了,你利用房子抵押的錢,也賺了十來萬了。你再用這個錢來炒,咱們小打小鬧就行了,何必砸進身家性命,萬一虧了,連住的地方也沒有了,你說是不是?”


    昨天晚上,方林一直追問葉姍,他們兩人到底是因為什麽吵架,她咬死了一直沒說,她覺得說出來丟臉,沒麵子,她不想讓方林看到自己把日子過得這樣潦倒。


    對葉姍的建議,趙誌剛依然強硬的反對,幾乎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點錢,本金太少了,就算行情再好,也賺不了多少。”


    談到這,仿佛沒有繼續下去的理由了,葉姍開始打出溫柔牌,眼淚婆娑。


    “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和筱雨將來露宿街頭嗎?其實,隻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我們就感覺是幸福的了,不需要你飛黃騰達。”


    她拉著趙誌剛的手,“在家和股票之間選擇,如果你真的執迷不悟要一直炒股下去,我隻有帶著筱雨離開。”


    葉姍下了最後通牒,軟硬皆施,滿心期待的以為趙誌剛會選擇家庭。可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分量,沉浸在賺錢快感中的趙誌剛哪聽得進這些,他沉默半晌,一仰脖子,抓起酒瓶把剩下的半瓶酒全部喝完。


    “老婆,我一直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我沒想到你知道後的反應是如此的偏激。說實話,我現在已經不奢望你能理解和支持了,隻希望你別這麽偏激的反對,讓我放手去搏一搏……”


    葉姍終於爆發了,甚至忘記了這是公眾場合,她吼趙誌剛,“那你就和你那破股票過日子去吧。”


    趙誌剛不說話,甚至連狡辯也沒有,一副默認的表情。


    葉姍走了,是噙著淚離開的,留下趙誌剛一人呆呆的坐在飯館裏,也不挽留不說話。


    迴幼兒園的路上,她給趙誌剛發了一條短信:“既然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那我們就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吧,彼此冷靜下。”


    下午下班後,葉姍去學校接了筱雨,直接迴了父母家,擔心母親會懷疑,她編了個理由,說趙誌剛單位派他駐外地呆段時間,“媽,我一個人帶著筱雨,工作忙,怕忙不過來,而且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帶著她過來蹭飯了。”


    母親雖然半信半疑,卻也沒說什麽,高興的給她們收拾房間。


    葉姍離家出走,這可急壞了餘燕,追著葉姍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餘燕麵前,她終於沒有了偽裝,和盤托出。餘燕性子急,非要衝上門去找趙誌剛理論不可。


    葉姍攔住了她,心灰意冷,“算了,燕子,我現在做了最壞的打算,我算是看明白了,或許和他的緣分真的到了盡頭,即使萬般不願,也要接受這個事實,對於拖累自己的婚姻,勉強維持,還不如盡早結束的好。”


    餘燕義憤填膺,大罵趙誌剛不是男人,自己老婆都氣跑了還能無動於衷,繼續做著不切實際的發財夢。


    “房子是他父母買的,是他的婚前財產,他有權處置它,燕子,這麽十年來,我是不是太傻了?”


    餘燕也為她不值,對葉姍結束婚姻的想法並沒有反對,人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是對於這種過起來毫無希望的婚姻,倒不如盡早結束它,反倒是給自己一條重新來過的機會。


    餘燕給她出謀劃策。


    “姍姐,你最好還是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給趙誌剛父母說了,免得將來有什麽變故。兩位老人不明情況,反倒把責任推到你的頭上。”


    葉姍有些為難,“他父母身體不好,告訴他們,會不會不太好啊?”


    餘燕氣得跺腳,“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樣為別人著想,你想過沒有,萬一趙誌剛出事,你就成了眾矢之的,你得給自己留條退路。”


    葉姍思前想後,也覺得餘燕的話有一定道理,她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且餘燕還告誡她,手頭的存款要捏好了,不能讓趙誌剛拿了去。


    “熟悉你們的人都知道,他趙誌剛就是個賭徒一個,賺一個花一個,你那點存款都是你又是上班又是兼職辛辛苦苦一點點賺的,就連當年筱雨的奶粉錢,不也是你自己拿積蓄買的嗎?他趙誌剛……哎,不想提了。”


    說起傷心事,葉姍心底也翻江倒海起來,當年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被豬油蒙了心,找了趙誌剛這樣一個沒擔當的男人。


    聽完餘燕的話,葉姍也留了個心眼,抽時間偷偷把這些年來的存款,存到了父母的頭上,以備萬一出了什麽事,這至少是自己和筱雨繼續生活的一點保障,不至於一無所有。


    期間,趙誌剛打過電話求葉姍迴家,她試圖繼續說服他放棄以賭徒的心態繼續炒股下去,趙誌剛態度強硬,堅決不讓步,兩人再次談崩,不歡而散。


    掛電話前,趙誌剛扔下一段話。


    “老婆,你別現在瞧不起我趙誌剛,總有一天,等我輝煌騰達了,你得求著迴到我身邊。現在你先暫時在父母家呆會,我過段時間再來接你和筱雨,先安心做事。”


    葉姍都不明白,他哪裏來的謎之自信,聽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一陣陣反感,內心再無留戀,某種感覺異常堅定,是到了做決定的時候了。


    她深唿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達到心平氣和的狀態,然後打開手機,給趙誌剛父母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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