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隻想跟你笑鬧一生》


    作者:柳藹之


    第十七章


    上午第二堂課後,休息二十分鍾。沈晴走過來,見周圍沒人,低聲對我說:“班主任讓你去教務處一趟。”


    有點詫異的揚眉,教務處?這個時候被請去教務處“喝茶”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望了望窗外,秦歌正跟男生們勾肩搭背,在足球場上歡樂踢球滿臉笑容,他不知道也好。


    沈晴要送英語作業過去,跟我順道。一路上我們都很安靜,我們四人之中,羅莉莉話多,像嘰嘰喳喳的小華雀,何瞬則像少年,說話簡短有力。沈晴和我都不是很喜歡說話。


    小時候翻醫術,爸爸把我抱在膝蓋上,指著很古老的中醫典籍說,中醫與佛禪也有關係,佛家講究不落言筌,沉思慎讀。那時我隻是迷惑地歪著小腦袋,長大後卻無形中受了影響。我們走在灰色的走廊裏,外麵傳來操場上的風聲、遙遠的嬉笑聲。


    “我們認識有四年了吧。”沈晴聲音輕輕的,身姿纖細,眼神有些縹緲。


    我想了想,從初二、初三到現在,竟比傅學誠、羅莉莉、秦歌任何一個人都要久。


    “你變了真多。”聲音輕悠悠,卻足夠我們兩人聽見。


    微微一楞,對沈晴這句話的內在含義有些震動。


    我看著她的側臉,不動聲色的迴應:“你也是。”


    沈晴也跟著一怔,低了低頭,輕輕柔柔地笑,像是沒有聽見。


    “羅莉莉最近又‘複發’了,每天都在欺負那些女生。其實看到最好的朋友,有了別的朋友,就像喜歡的人另有所愛一樣,非常難受吧。”她抬頭,溫柔側過臉,與我對視:“這種心情我也有過。”


    “但是裴歡你就沒嚐過吧?因為你總是能那麽快就被人喜歡,除了傅學誠和……那次。”


    “教務處到了。”我打斷她的話,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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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的桌子在教務處最裏麵那間。桌上教參、文件、試卷亂糟糟的,跟他教授語文的風格一樣。時而激昂,時而又抓不著北。


    “……你進我們班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績進的。現在班上15名,全年級40,你看看你成績?”班主任指著全年級期中考的排名表。


    瞥了瞥,的確要左半張的中段才能找到我的名字。而在高中以前,我的名字從沒掉出過前三位。


    “第一次班級第5,年級第10;第二次班級第9,年級21,這次這樣,下次是不是掉到百名之後。”


    我內心:你太杞人憂天了吧==


    “每個班尖子生的名額是有限的,當初你全市第一進入四中,我把你要到我們班。”班主任撫了撫眼鏡,苦著臉,苦口婆心,“你看看現在其他班年級第二,第三的都考第一了。你不僅不在前五,還這麽後,隻能靠其他人來補你的位置,你心裏怎麽感覺。”


    他話越說越重,辦公室其他老師一片安靜,沈晴仿佛充耳未聞,輕手輕腳地幫英語老師搬著作業。


    終於,頓了頓,我淡淡開口。


    “其他人有了上升空間,不是挺好?==”


    不知哪個老師噗嗤笑了出來,非常短促,但班主任還是一時噎住了,手指著我,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歎了歎氣。


    “算了,不指望你了。女生上高中,成績就會下降。”


    淡淡迴了一句。


    “您妻子生的也是女兒吧。”


    他眼睛詫異的一瞪,我已調頭就走,沈晴也在同一時間完成好英語老師交代的事,隔了幾步跟了出來。


    “別聽他的,隻不過全年級期中考成績出來了,再考核獎金。班主任沒拿到獎金,又聽了些別的老師的話,受氣了。”


    她輕輕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看了看天,雲層有些灰,我沒有迴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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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家,心裏有些悶。曉哥哥去爺爺的醫院夜間實習,晚上不在,不過留了晚餐在飯廳。打開冰箱,裏麵也是給我準備的滿滿水果。有放在小盤子裏的火龍果、切成塊的哈密瓜,洗得十分清透的美國葡萄。


    我在沙發上小憩了一會,恍惚中,有個女生柔弱哭泣,指責著我,裴歡,你知不知道你給人多大壓力。我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那些很久遠的事,就像去教務處途中的風聲,吹了過來。


    正覺得有些煩躁,輕鬆熊啪嗒一下從沙發椅背上砸到了我臉上。


    幸好不痛。那些不愉快卻被砸跑了。


    看著小親王,它呆呆的熊眼睛也看著我。它衣服下露出一張白紙條,打開一看,是一串電話號碼,不知道什麽時候塞進去的,我淺笑了兩聲。


    拉開一瓶冰百事,在沙發上盤著腿,脖子夾著電話。


    “喂?”那邊傳來十分熟悉的少年聲。


    我哼了兩聲。


    他一愣,接著驚喜的叫出聲:“裴裴!”


    原本十分鎮定,但是被他無意中大聲叫著名字的時候,握著百事的手還是不由自主顫了顫。


    “是我。”佯裝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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