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沫在鄉下住了幾天,最後是掐著點迴得京市。


    這一次,出租屋裏不再有等她迴家的身影。


    陌沫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準時醒來。先沿著小區跑了兩圈,又迴去衝了個澡,然後才拎著書包,準備去學校上課。


    路上,路過路邊小攤的時候,順便買了份煎餅果子,邊走邊吃。


    期末考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學校前一百名的名字都張貼在校門口的布告欄上。


    陌沫進校門的時候,那裏已經圍了一群人。


    陌沫沒心思和他們擠,正準備離開時,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


    “連翹——”


    陌沫迴頭一看,是陳秀榕。她一頭栗色卷發,妝容精致,手裏拎著一個小挎包。而在她旁邊,站著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襲白色連衣裙,披著黑色順滑的長發,瞬間,校園女神那feel就出來了。


    “你們怎麽在這兒?”陌沫問。


    陳秀榕的臉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難道她要說她送養女來複讀,結果剛好遇到親生女兒嗎?


    目光掃到前麵那群擠成一團的學生,轉移話題道:“那兒是幹什麽呢,怎麽這麽多學生?”


    不等陌沫開口,她身旁的少女便搶先一步,溫聲細語解釋道:“媽媽,那裏是張貼成績的布告欄,應該是妹妹他們的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吧……”


    說起期末考,陳秀榕就忍不住皺眉。


    陌沫這次連成績單都沒拿迴家,也不知道考得該有多差了,見不得人了。


    “這樣啊,連翹,你這次考的怎麽樣啊?”


    陌沫:“就那樣吧。”


    “沒考好也沒關係,”想起先前,陌沫一句話,噎得她無話可說。


    陳秀榕眉目舒展開來,拍了拍梁星星的肩膀客套道:“星星高考沒發揮好,你爸決定讓她複讀一年,一會兒我讓校長把你們安排到一個班上,也讓星星平時好好帶帶你,爭取把成績提上去。”


    陳秀榕故意這麽說,就是想刺一刺陌沫。


    卻沒注意到梁星星那一瞬扭曲的臉。


    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陌沫挑眉,將一切盡收眼底。


    剛想拒絕,就聽見前方人群裏有人咋咋唿唿道:


    “啊!第一名居然是我同桌!”


    陌沫覺得這聲音中有些耳熟,還沒反應過來,周江憑借著他的大高個兒,已經一眼看見了站在人群外的陌沫。


    他像是隻哈士奇一樣,對陌沫瘋狂地甩著手。


    “連翹!連翹!你是第一名!735!你是怎麽考出來了啊?!”


    人群裏發出哄地一聲,大家也不想看成績了,隻想看看瞻仰下真·學神的容顏。


    陳秀榕還沒反應過來,陌沫已經被一堆人圍住了。


    “哇!我今天居然見到活的學神了!活的!”


    “學神長得挺秀氣的!那麽厚的劉海都遮不住學神的睿俐,不愧是年級最高分,還壓了陸鳴一頭呢!”


    “哼,陸鳴該的,誰讓他成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誰都看不起的模樣,這下好了吧,第一的寶座被別人坐了……哈哈哈哈,我能笑一輩子……”


    “不知道陸鳴知道第一沒了後是什麽反應,好想看看啊!”


    剛好經過的陸鳴臉黑如墨,他也是昨天才知道高二,哦不,現在是高三了,高三二班橫一個女的空出世,以高出他總分三十分的成績,褫奪了年級第一。


    從前,隻有他高出第二名二十多分的記錄,結果這個名叫“連翹”的女生橫空出世,不僅破了他的記錄,還把他刷個得老遠。


    陸鳴很不爽,路過人群時,恨不得把陌沫的身影刻在dna裏,奈何圍觀同學太多,他身高不夠,隻能看見一片毛茸茸的腦袋。


    另一邊,被人群擠開的陳秀榕懵了,對梁星星問道,“剛才她們說連翹考了多少?”


    梁星星的手心都快被掐爛了,看向陌沫的眼神難得帶上了一抹怨懟。


    即便隔著人群,陌沫還是老遠就感受到了這股不善的視線,她迴頭往梁星星的方向望去,奈何她的身高也不夠,根本看不清。


    陌沫:“……”


    同學們雖然激動,但並沒有一擁而上,從外麵看上去,像是擠成了一團,但實際上,陌沫的周圍空出了一圈。


    這個年紀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心思單純,一心向學的。


    突然圍過來也沒什麽惡意,陌沫又不是像陸鳴那樣拒人千裏之外,很樂意為她們解惑。


    所以,等到上早自習的時候,陌沫的風評莫名變好了許多。


    而她之前被人欺負想要輕生的舉動,聯合一個多星期前,朱怡靈幾人在眾目睽睽下被送上救護車的事件,也被人解讀為“一定是那夥人太壞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陌沫迴到教室,周江眼裏泛著激動雀躍的光看向她,甚至帶上了一絲絲崇拜?


    陌沫:???


    她不明白,就一個星期不見,她的同桌怎麽突然轉變了態度?以前不是一直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嗎?


    其實朱怡靈那夥人離開後,高二二班的氣氛就變得更加和諧了,甚至有同學有意無意向陌沫賣好,奈何陌沫那個時候專心備考,沒注意到那麽多。


    至於周江,作為一個學渣,平生最佩服兩種人。一種是玩遊戲比他厲害的人,一種是打架比他厲害的人。


    加上這個年齡段特有的中二氣質,周江堅定認為,陌沫一定會影分身之術,這樣才能從朱怡靈的事件中金蟬脫殼。


    周江想學這門技能,恨不得以頭搶地,拜陌沫為師。


    恰好,陌沫兩種都占了,再加上沒有一個多星期好哥們壓製,就徹底暴露了本性。


    知道真相後的陌沫:“……”


    還影分身術?她不過是用精神力營造出了一個幻象而已,朱怡靈她們不過是被幻象蠱惑了,自相殘殺而已。


    早自習結束,陌沫正準備去食堂,班主任就帶著陳秀榕和梁星星出現在教室門口。


    一群蠢蠢欲動的學生,不得不再次坐迴教室。


    班主任謝誌和站在講台上,給陌沫他們介紹旁邊的人新同學:“這位是梁星星,以後就是我們班的學生了,你就坐在……”


    班主任掃了一圈,目光落在那個楊雙奇之前空出來的位置上,正準備說,“你就坐在那裏吧”,就被門外的陳秀榕打斷。


    “老師,讓星星和她妹妹坐在一起吧!”


    陳秀榕望著陌沫……旁邊的周江,“星星初來乍到,讓翹翹幫忙帶帶她,熟悉下教室的氛圍……”


    陌沫:“……”


    周江&梁星星:“!!!”


    不等陌沫開口,周江就“唰”地一下站起身,“這位阿姨,我不同意!”


    陳秀榕還想說什麽,講台上,梁星星已經去往楊雙奇之前的位置了。


    謝誌和咳了一聲,然後看向梁星星的同桌:“毛俊文,一會兒你和班長替新同學去教務處領副新課桌。”


    毛俊文立馬應聲。


    陳秀榕氣得不行,連翹的成績能突飛猛進,一定有什麽學習的小訣竅,她正給星星爭取機會呢,誰知道星星一點麵子不給。


    班主任走後,學生們紛紛出了教室。


    陌沫正準備去學校食堂,就被陳秀榕拽住了胳膊。


    “有事說事,不要動手動腳。”陌沫皺了皺眉,抽出了被拽的胳膊,“我還要去吃飯。”


    陳秀榕氣了個倒仰,可是礙於陌沫已經“非同凡響”了,不得不壓下心底的怒火。


    硬擠出了個笑容,對著陌沫道,“星星跟你是同班同學了,以後還要請你好好關照關照,畢竟你們倆是姐妹……”


    陌沫看了眼悄無聲息出現在陳秀榕身後的梁星星,笑了笑,“之前在校門口,您不是還說讓梁星星帶帶我嗎?怎麽一個小時不到就改口了?”


    陳秀榕:誰知道你這次期末考超常發揮成了年級第一啊。


    她其實有點懷疑陌沫作弊,甚至暗示了班主任,可是班主任還沒說話,同個辦公室的數學老師已經開口了,“連翹她都第一名了能抄誰?再說,她的成績這段時間以來我們都有目共睹,梁星星的媽媽,請你不要隨意誣陷一個學生!”


    被臊得臉色訕訕的陳秀榕隻得咽下了那些質疑的話。


    陳秀榕語重心長,“你姐姐高考數學發揮失常,我聽說你數學這次考了148……”


    “所以,你想讓我輔導梁星星?”陌沫問道。


    陳秀榕點點頭。


    陌沫:“那你有問過梁星星願不願意讓我輔導嗎?”


    “這有啥不願意的,明年再沒考好,她爸都要送她出……”


    “媽!”


    梁星星突然出聲,把陳秀榕嚇了一跳,但好歹及時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你這孩子,怎麽悄摸地過來還不出聲,嚇了我一跳……”陳秀榕語氣裏帶了些抱怨。


    梁星星深吸一口氣,挽住她媽的胳膊,蹭了蹭,“媽,我不用連翹輔導,我隻是高考沒發揮好而已……”


    陳秀榕還想再說什麽,就被梁星星看得咽下了那些話。


    陌沫欣賞了下她們母女情深的畫麵,等她們都不開口了,這才到,“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耽擱了這麽長時間,不知道三食堂的生煎賣完了沒……”


    說完,一溜煙地下了樓梯。


    等她拎著包子迴到教室,梁星星和陳秀榕都不見了。


    陌沫看著斜前方那個新桌子,勾了勾嘴角。


    手指無意識敲擊著桌子,目光落在前排空出來的幾個位置上。


    “接下來有意思了……”


    “什麽有意思?”周江一迴來,就聽見陌沫喃喃自語,大著膽子把手上的酸奶遞過去,“給,我請你的,拜師禮!”


    在他身後,隻是遲了他一步的好哥們伸出了爾康手。


    “不——”


    奈何,陌沫比他的“不”還快地拒絕了。


    陌沫麵上有些無奈,“真的沒有什麽影分身術……”


    周江可憐巴巴:“真的沒有麽?”


    “真的沒有!”


    陌沫扶額,不知道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為什麽會讓她同桌,這麽個一米八的個子的男生,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簡直說是換了個人都不為過。


    她站起來,讓周江進去。


    周江趴在桌子上,神色懨懨。


    陌沫沒在意,繼續吃著生煎,心裏卻在想著其他事。


    梁星星在二班適應良好,即便陌沫才是眾人眼中的“學神”,可大家有事都會和她分享,有時候問題也會問到她頭上。


    這一陣子,梁星星很是得意,心中的鬱氣也散了不少,加上學長時不時帶著奶茶和零食過來看她,在二班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她自覺壓了陌沫一頭。


    “星星,你居然是淩易學長的女朋友?他可是連續三年蟬聯了我們學校“校草”名頭誒!”


    梁星星很是得意,但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也沒有啦,馬上快開學了,高一年級裏肯定會有比淩易更帥的學弟啦。”


    和她搭話的女生不屑地甩了甩頭發,“什麽鬼,都是一群小學雞,怎麽可能比淩易學長更帥!”


    兩人正說著話,教室裏驟然一靜。


    那個女生背對著黑板還沒反應過來,梁星星卻已經看見教室門口站著幾個麵色不善的女生。


    她戳了戳談性正濃的女生,示意她往後看,結果其中一個女生已經走到了近前。


    梁星星都沒看清,麵前的女生已經被人提著頭發,甩了出去。


    “嘁……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坐我的座位。”


    樂瑩穿著一身黑色體恤頭上,帶著帽子,頭發被剪短了,額角貼了幾個創口貼。


    女生吃痛,驚唿一聲,便撞歪了身後幾個桌子。


    可等她看清來人,卻屁都不敢放一個。


    梁星星皺眉,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就見黑衣女生身後的長發女生朝她走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就是梁星星。”


    雖然是問句,但語氣中卻毫無疑問之意。


    然後梁星星就感覺到一股濃稠帶著惡意的目光,如同滑不溜手的軟骨類動物一般,落在她的臉上。


    她正想開口,突然,長發女生捏住了她的臉,略帶薄繭的手,一下一下敲擊著她的臉。


    “你就是拿這副臉勾引的淩易是吧?”


    梁星星臉色漲紅,伸手就要拍開女生手,卻感覺到捏著她臉的手微微用力。


    陌沫正是這個時候迴的教室。


    “喲,這麽不巧,打擾你們辦事了?”她站在教室門口,雙手插兜,明明一副好學生的模樣,可說出來的話比朱怡靈更痞裏痞氣,“不過這都快上課了,時間恐怕不夠吧。”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朱怡靈眼底劃過一抹暗芒,冷冷地掃了眼陌沫,最終,不知想起了什麽,鬆開了手,迴到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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