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等人被人從鐵籠李撈出來時,還以為他們可以重獲自由了,結果緊接著他們的腳上、手上都被銬上了重重的鐵鏈。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大牛和二鐵便把他們往山裏趕。


    然後他們就被關在了暗無天日的礦洞中,手上還被塞了石鎬等工具。


    每日三餐不斷,但他們需要幹活才能換取食物。


    關他們的那夥人還美其名曰“以役代牢”。


    他們能怎麽辦?


    不幹活就得餓死!


    當然是乖乖幹活了。


    “還別說,這裏的夥食真不錯!我覺得一輩子待這兒也不錯,起碼還能吃飽飯。”虎子吃得滿嘴流油道。


    其餘人也點點頭,一臉讚同。


    李二狗一臉不屑,沒想到這些人這麽容易倒戈。


    他吃著清炒苕尖,隻覺得食之無味。


    就在他想著該如何逃離這個看不見未來的地方時,時間倒迴到他進鐵籠的那一天。


    醫館內,洪小寶悠悠轉醒。


    睜開眼,昏迷前的記憶湧上心頭,令他下意識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忽然,他愣住了,因為嘴巴似有若無地傳來了一股甜味兒。


    洪小寶難以置信地舔了舔嘴唇。


    “!!!”


    一瞬間,他瞪大了雙眼。


    是糖的味道!


    沒錯!


    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個味道!


    此時此刻,洪小寶忘記了所有。他半眯著眼,陶醉般地迴味著口腔中殘留的糖味兒,感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元寶端著簸箕進來時,就看見床上的大哥哥眼淚汪汪的樣子。


    他眨巴了下水靈靈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地盯著洪小寶的臉。


    因為長期沒有吃飽飯,洪小寶原先胖乎乎的臉頰都癟了下去,臉色蠟黃,整個人看上去好不可憐。


    元寶年紀尚小,平時見得都是村裏和他一般大的小朋友,但因為神女的庇佑,桃源村裏衣食無缺。


    即便是前段時間新來的方姝小朋友,也由原先的幹瘦,慢慢長了點肉。


    沒有一個像洪小寶一樣,瘦得像是一具骷髏架子,尤其是他在長身體,身體抽條,身上幾乎沒有一點肉了。


    許是他的視線太明顯,令洪小寶察覺到了,幾乎是半息功夫,唰地一下睜開了眼,警惕地盯著麵前的小孩。


    “你是誰?”他下了床,想要找他的鞋子穿上,可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他的鞋。


    洪小寶眼睛有些發紅,他攥緊了拳頭,瞪著元寶,“我的鞋呢!你把我的鞋藏哪兒去了?”


    那可是他唯一一雙還算完好的草鞋!還是馮哥看在他年紀小,好心替他編的,要是丟了,他就得光著腳走路了。


    光著腳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去年冬天,他獨自一人流浪在外的時候,因為唯一一雙布鞋壞了,修不好,他隻能光著腳四處撿東西吃。


    寒意刺骨,腳上明明很癢,卻被凍得沒有知覺了。


    洪小寶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沒鞋穿的滋味。


    元寶被他這副模樣瞎了一跳,小手慌忙地掀開了反扣的簸箕,結結巴巴道:“你的鞋……”


    洪小寶低頭一看,果真是他的草鞋,一把將鞋子搶了過來,就要往腳上套。


    元寶見他似乎沒有生氣了,磕巴地解釋道,“我看你的鞋破了,就……就讓隔壁的阿婆替你重新補了一下。”


    洪小寶低頭穿鞋的手一頓,旋即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套鞋。


    可有的時候就是很奇怪,越著急,越容易出錯。


    明明是他穿了一個多月的鞋,可就是套不上去。


    洪小寶急得腦袋直冒汗。


    元寶顫抖著手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問道,“我看你的腳似乎長大了一些,要不我再讓阿婆替你改一下吧?”


    “改什麽改!”洪小寶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見實在穿不進去,幹脆將鞋子當成木屐趿拉著,腳步飛快地從元寶身邊走過,就要出去。


    眼眶卻微微泛紅。


    元寶立馬抱著簸箕小跑地跟了出去。


    洪小寶出來後,抹了把眼睛,將即將脫框而出的眼淚用力擦去。


    他紅著一雙眼,看向了院子。


    院子裏,到處都是炮製的藥材,空氣中散發著各類藥材的香味。


    洪小寶原本覺得剛才差點在那個小蘿卜頭跟前哭出來有些丟臉,下意識就想給小蘿卜頭一個教訓。


    可等他看著院子裏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藥架子後,作亂的腳卻怎麽也抬不起來。


    他忽然想起了他的爺爺。


    洪家以前也算富裕,可自從爺爺病倒後,他們洪家便沒落了。


    那群人借著他年紀小不懂事,搶走了洪家不少值錢的東西,以至於他的爺爺沒有銀錢治病。


    後來,是爺爺曾經幫助過的一個大夫好心替爺爺看病開方抓藥,爺爺身體這才好了一些。


    再後來,皇帝要征兵役了。


    洪家統共就兩個男丁,他年紀小,爺爺又年老體弱。


    他本想頂了洪家的名額,可爺爺說什麽也不同意,他找到那些搶奪洪家財產的親戚,想讓他們歸還那些東西,可那群人翻臉不認人,還把爺爺打了一頓。


    原本就病愈不久的爺爺徹底倒了,那位大夫後來又來了一趟,可爺爺已經藥石無醫了。


    彌留之際,爺爺拉著他的手,將家裏最後一點兒銀錢交給他,便撒手人寰了。


    爺爺死後,那些人又來了,還想從他手中騙得家裏的房契地契。


    洪小寶拿著那些銀錢,替爺爺買了副好棺材,將爺爺葬了後,便一把火燒了洪家,連帶著那些人心心念念的房契與地契。


    燒完後,他便背著收拾好的包袱跑了。


    思緒從迴憶裏抽離而出,洪小寶收迴了抬起的腳,板著一張小臉,穿過了滿是藥香的院子,又穿過大堂,離開了。


    元寶看著他的背影,急忙追了上去。


    “大哥哥,你要去哪兒啊?”


    洪小寶不打算理這個小蘿卜頭,腳步飛快地往交易大廳走去,他還記得馬哥交給他的任務。


    元寶見他越走越快,看了眼身後的醫館,又看了眼漸漸遠去的背影,一跺腳,轉身迴了醫館。


    隔壁的柳阿婆打開院子,就看見元寶氣鼓鼓地樣子,覺得有些好玩,便忍不住逗他,“元寶啊,你這是咋了,誰惹你生氣了?”


    元寶見是一直替他幫忙的柳阿婆,下意識揚起笑臉,奈何他還在生氣,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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