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到家的時候,飯菜已經擺好,人也到齊。


    “大忙人終於迴來了?真是難得!”沈嫣嬌著嗓子,陰陽怪氣。


    沈婠並不接話,洗了手,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擦幹,方才開口,卻不是對著沈嫣,而是自顧自,仿若閑話家常般——


    “教授布置了新項目,要求敲定研究思路才肯放人,迴來的時候又趕上晚高峰,堵在高架橋上,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


    整個過程沈婠臉上都帶著笑,恬靜安然。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那個剛入沈家唯唯諾諾、怯怯弱弱的小丫頭,如今已有閨秀之風。


    不驕不躁,淡定從容。


    沈嫣覺得自己被人無視了,咬牙暗恨,正準備開口迴懟,卻被沈春江出言製止——


    “學習是正事,晚一點也不要緊。這段時間聽你小叔說,你在學校適應得還不錯,昨天的模擬實踐還奪了冠,力挫秦家小子……”說到這裏,饒是沈春江再深沉自持也不由流露出滿意的微笑。


    為人父者,有誰不希望自家兒女皆優秀?


    大女兒折了,他還有個璞玉般的小女兒,隻要精心雕琢,不怕不成器。


    思及此,沈春江心情大好。


    “行了,開飯吧。”


    期間,還用公筷親手為沈婠夾菜:“你太瘦了,多吃點。”


    “謝謝爸。”


    儼然一派父慈女孝的場景。


    沈謙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


    楊嵐狠擰了兩下眉頭,眼中隱約可見厭煩之色。


    沈嫣則氣得胃疼,任憑滿桌佳肴,她卻倒盡胃口,礙於沈春江的袒護,她隻能朝沈婠狠瞪兩眼。


    不知想到什麽,沈嫣忽然收起怒容,變得平和冷靜,而這樣的安然之下卻暗藏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歡喜,又或者說……得意?


    沈婠咽下一塊排骨,唇畔浮現一抹微笑。


    有意思……


    相信用不著她開口,沈嫣自己就會主動說出來。


    果然——


    “媽,禮物都買好了嗎?”


    楊嵐一頓,想到這件事她臉上的不滿也逐漸轉為笑容,可見,的確是件“大好事”。


    “放心,都備齊了。春江——”她轉眼看向丈夫,“明天記得把上午空出來,畢竟要走明麵上的禮節了,總不能像前幾次那樣就我一個人去。”


    沈春江沒意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沈婠適當流露出好奇的目光,卻十分懂事地沒有瞎問,小心翼翼,又乖巧無比。


    因為這個時候開不開口都一樣,有人想讓她知道就一定會自己跳出來戳破——


    “婠婠,看你的樣子好像很茫然?”沈嫣叫得親熱,隻是那雙眼睛裏全是對她的輕蔑與譏諷。


    “你們在說什麽?”嗯,遞個梯子。


    “我要跟祁哥哥訂婚了。”含羞帶怯,麵若桃花。


    但凡沈婠對祁子辰有任何想法,這會兒恐怕都會被沈嫣矯揉造作的樣子惡心到,可惜,她已經有了更好的權捍霆,哪裏還有地方裝下她的“祁哥哥”?


    但沈婠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在她的計劃裏,沈家和祁家若是聯姻,強強結合,將來一定會對她造成不小的阻礙。


    從這個層麵上講,她是不樂意看到祁子辰娶沈嫣的。


    殊不知沈婠這番表現落在某人眼裏,就成了苦澀與心碎的寫照,沈嫣暗罵“活該”。


    一個情婦生的賤種,憑什麽和她搶男人?


    心機再深,花樣再多,裝得再像又怎樣,最後的勝利者隻會是她沈嫣!


    “咦?你怎麽不說話了?不應該為我高興嗎?”


    此話一出,沈春江和楊嵐同時皺眉,連沈謙都忍不住抬眼看向沈婠。


    後者噗嗤一聲,笑靨如花:“二姐動作真快,我差點沒反應過來,畢竟,你還在讀大學呢,以為你要多玩幾年,沒想到比大姐都要先嫁出去。”


    “你什麽意思?”沈嫣倏地冷臉。


    沈婠眨眼,略顯茫然:“我就是覺得二姐效率高,沒……別的意思啊!”


    “你!”


    “二姐,我……說錯了什麽嗎?”無辜無害,忐忑不安。


    “好了!”沈春江最先看不下去,冷冷看向沈嫣:“婠婠哪裏惹到你?一而再,再而三找她麻煩,連說句話也要揪著不放。小嫣,你既然已經是談婚論嫁的人了,以後就把你那些怪脾氣、壞毛病收斂著點。婆家不比自己家,你是去給人當媳婦兒,不是當女兒的!聯姻不是結仇,別丟了沈家的臉,讓外人看輕!”


    這話已經不是簡單的批評,而是嚴厲到了“教訓”的程度。


    沈嫣難以置信,“爸爸……”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


    一股從未有過的委屈和難堪湧上心頭,徹底澆熄了她內心因婚事滋生的優越感。


    沈春江看著她眼裏泛起的淚花花,到底是自己寵愛的女兒,麵色稍緩,語重心長安慰道:“不是爸爸故意打擊你,這些東西你自己心裏要有數。你要是能像阿如和婠婠一樣省心,我也不至於說這些。”


    前麵還好,後麵那句非但沒能讓沈嫣心裏好過一點,反而更生氣了。


    飯後,沈婠找到沈春江:“爸,您在電話裏叫我迴來有什麽事嗎?”


    “哦,沒別的事,就想一家人坐下來吃頓飯而已。”


    沈婠笑意不改,從剛才沈嫣飯桌上的表現,多半是想趁機炫耀,才借沈春江的口叫她迴來。


    嗤——


    還真是不遺餘力要惡心她!


    沈春江:“你一個出去住還習慣嗎?”


    沈婠:“一開始不習慣,慢慢就好了。”


    “嗯,在哪個小區?”


    沈婠報了名字。


    她上輩子就養成了萬事周全的習慣,哪怕是個煙霧彈,也要放得有模有樣。雖然常住東籬山莊,但她還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個高檔小區租了一室一廳。


    “那個樓盤安保情況還不錯,錢還夠用嗎?”


    沈婠保持微笑,沒有說話。


    沈春江經過腦補之後當成了“羞於開口”和“苦澀神傷”。


    “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十分鍾後沈婠從裏麵出來,笑容還是那個笑容,但包裏卻多了張二十萬的支票。


    她路過客廳的時候跟楊嵐打招唿,“阿姨,我先走了。”


    楊嵐專心致誌看電視,狀若未聞。


    沈婠也不生氣,笑著離開。


    這也是個不幸的女人,遇上沈春江那種渣男,遲早有一天會爆發。


    上輩子是什麽時候呢?


    哦,那個人被沈春江領迴家的時候,楊嵐就再也坐不住,朝黑化的道路越奔越遠……


    珍惜現在這個溫吞隱忍的“沈太太”,不久的將來可見看不到了。


    “這就要走?”路過花園,一道熟悉的嗓音出現在身後。


    沈婠駐足迴頭,莞爾淺笑:“嗯,明天還有課。”


    沈謙站在離她三步遠的位置,漆黑暗沉的眼眸裏翻湧著陌生而複雜的情緒,“為什麽搬出去?”


    明知故問!


    心裏這麽想的,沈婠話卻沒這麽說,平靜道:“為了方便。更何況,隻是暫時,還不算徹底搬出去。”


    “你在撒謊。”他一字一頓。


    沈婠沒有半點心虛,很佛係地迴應:“隨你怎麽講。”


    然後,拉開車門,坐上去,發動引擎駛離老宅。


    暮色下,男人挺拔的身影佇立良久,直到後視鏡再也看不見,沈婠也沒發現他動過。


    像座凝固的雕像。


    ……


    迴到東籬山莊,已是皓月當空,繁星滿天。


    沈婠停好車,剛開門進去,就被一雙大掌掐住兩邊側腰,然後把她整個人往肩頭一扛。


    鼻尖傳來熟悉的味道,沈婠將唿之欲出的尖叫又咽了迴去。


    一記粉拳捶在男人後背,不輕不重,更像打情罵俏。


    “你幹嘛?!我自己會走!”


    “為什麽不叫?”權捍霆踩著慵懶的步伐,朝二樓走去。


    一樓沒開燈,也沒人,黑暗掩蓋下,正好可以為所欲為。


    沈婠趴在他肩頭,倒也不難受,聞言,嘴角抽出:“我為什麽要叫?”


    “因為,我想聽。”


    “變態。”


    “嗯,再罵一句聽聽。”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脅,他是真的想聽。


    沈婠無奈又憋屈,被他這股沒皮沒臉的浪勁兒氣得說不出話。


    等進了主臥,權捍霆把她放到床上,沈婠才開口:“你現在是越來越惡趣了。”


    “媳婦兒調教得好。”


    “我可沒教你當抖m。”


    等沈婠進了浴室洗澡,權捍霆打開手機,進入“查查一下”主頁,在搜索框裏輸入“抖m”。


    指一種心理傾向和人物性格,其中字母m源自英文單詞masochism的首字母縮寫形式,意為具有嚴重受虐傾向的人。


    六爺:“……”


    剛才他是讓沈婠再罵他一句來著?


    “我洗完了。”女人挾裹著一身水汽從裏麵出來,長發披墜在身後,帶著淩亂的美感和潮濕的誘惑。


    權捍霆趕緊退出頁麵,手機鎖屏,再放到茶幾上。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沈婠並未察覺,找了條幹毛巾擦頭發:“你趕快去洗。”


    “哦。”


    權捍霆洗完,隻在腰間圍了條浴巾,腹肌勻稱,還附著著晶瑩的水珠,皮膚是真白。


    沈婠毫無壓力地欣賞著,雖然看過很多次,但每次依然會被驚豔到。


    “好看嗎?”


    她點頭:“好看。”實話實說。


    權捍霆撲上來,一副垂涎欲滴的餓狼模樣。


    沈婠抬手抵在男人胸前,頓覺好笑:“知道你這個樣子像什麽嗎?”


    “什麽?”


    “泰迪犬。”


    “?”


    “幹天幹地幹空氣。”


    六爺:“……”


    他居然是狗?!


    最後,沈婠還是沒讓他得逞,給了一記綿長又火熱的親吻之後,抱著筆記本坐到床對麵的單人沙發上。


    權捍霆尤不死心,蹭過去,“你拿電腦做什麽?”


    “完成作業。”


    接下來的時間,沈婠一直專注地敲擊鍵盤,偶爾上網檢索相關資料和論文。


    一開始權捍霆還想博關注,但沈婠根本不理他。


    任憑熱情似火,我自沉靜如故。


    某人覺得自己被冷落了,有點不開熏。


    沈婠像是察覺到他的情緒轉變,伸手抓了抓男人下巴,權捍霆舒服地半眯雙眼,什麽怒氣、委屈和不滿通通煙消雲散。


    “乖,等我把事情做完。”


    “然後呢?”權捍霆追問,眼底掠過一道邪肆暗光。


    沈婠挑眉:“你覺得?”


    “爺說了算,你不能拒絕。”


    “……可以。”


    得到保證,權捍霆不鬧了,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看她做事。


    起初還不以為意,後來越看越驚訝。


    沈婠在做一項管理數據統計,其中又需要用到金融分析方法,尤其是帶不確定變量的公式。


    可以看出她在這方麵還很生疏,經常需要從相關論文裏找例題,然後逐字逐句地看大段枯燥的分析,但她很聰明,反應也快,學習能力更是驚人。


    差不多看完兩個案例之後,她就能舉一反三運用到自己的研究裏。


    這不僅需要聰明的頭腦,還需要強大的耐心。


    權捍霆再次對自家媳婦兒刮目相看,他知道沈婠有心計,更有手段,整治人的辦法不比他這個當“大佬”的少,從上次給宋凜設下的連環套便可見一斑,卻沒想過她的聰明也可以轉移到學術研究上。


    他眼光怎麽就這麽好呢?


    男人心頭跳躍著一絲興奮,隱隱得意。


    沈婠是個嚴格的人,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這種嚴格不僅表現在對待下屬,更是在自我要求方麵被貫徹到底。


    比如此刻——


    她一旦沉下心來去做一件事,就不會被外界影響,包括誘人的“男色”。


    權捍霆就坐在旁邊,凝視著女人嚴謹沉思的側臉,心跳一下接著一下,不受控製。


    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


    以前他沒見過,所以不信,如今見識了,便深信不疑。


    當時針指向十一,沈婠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合上電腦。


    下一秒,就被男人抱起來扔到床上。


    “下麵,該輪到爺表演了。”


    壁燈映照下的男人,輪廓深邃,相貌英俊,漆黑深邃的眼瞳之中湧動著一股邪魅。


    誰說隻有女人才會引誘?


    這樣的權捍霆也不遑多讓。


    沈婠整顆心都酥了,眼中防備漸漸卸下,逐漸轉變為渴望,“阿霆……”


    長夜漫漫,旖旎無邊。


    第二天,沈婠在被生物鍾叫醒之後,沒有起床跑步或者練瑜伽,而是選擇多睡半個鍾頭。


    昨晚兩人鬧得太瘋,她到現在還沒緩過勁兒。


    然而她必須承認,這不全是某人的鍋,還有她自己……


    軟玉溫香在懷,權捍霆也舍不得起床。


    兩個就這麽睡到七點半,沈婠還要去上課,不得不爬起來。


    “請個假?”男人赤膊靠坐在床頭。


    沈婠已經掀開被子,穿著內衣褲下床,扯過睡衣披在身上,去浴室洗漱。


    男人火熱的視線一直尾隨,她也懶得管了。


    七點五十,兩人下樓吃早餐。


    熱情的lolita迎到樓梯口,“六爺,夫人吃早餐啦~吃早餐啦~”


    不僅揮舞著機械臂,還在電子眼裏呈現出兩顆小桃心。


    沈婠摸摸她的頭:“乖。”


    “夫人好溫油呀!開心~”說完,開始轉圈圈。


    等權捍霆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lolita停下來,“六爺,你不摸我嗎?”美少女大眼眨巴眨巴。


    某人很高冷地迴道:“不摸。”


    lolita有些沮喪,聲音down下來,沒有之前那麽興奮了:“為什麽呢?”


    “不想摸。”


    “哦!我知道了——”美少女式興奮,“你隻想摸夫人!哼!歧視本寶寶,不跟你玩兒了。”


    說完,高冷地朝飯廳奔去,“夫人~夫人~你再摸摸人家啦~”


    看完全程的陸深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權捍霆迴頭,便見某傻七樓梯下到一半,站在中間,嘴皮子快咧到耳後根了。


    “好笑嗎?”


    陸深秒慫,“不……不好笑……”但嘴角卻在可疑地抽搐。


    權捍霆就這樣定定看著他,就在小七爺一顆心開始拔涼拔涼的時候——


    “把眼屎弄幹淨再下來吃飯。”


    陸深:“?!”


    眼屎?他有嗎?


    抬手一挖——靠!還真有!


    羞臊的小七爺掩麵衝迴房間,洗麵奶、清潔儀、漱口水、修眉刀通通翻出來,往自個兒臉上搗鼓……


    飯廳。


    胡誌北:“弟妹今天臉色不太對,是昨晚沒休息好嗎?”


    沈婠:“……”


    “嗯,折騰得有點晚了。”權捍霆沒羞沒臊地點了點頭。


    胡誌北還沒反應過來,他昨晚半夜才到家,迴屋就睡了,也不太知道情況,“要不要讓鄒先生來號個脈,開些靜氣凝神的方子?”


    權捍霆想了想:“也好。”


    但不是靜氣凝神,是補腎養虧。


    沈婠一隻手放在桌下,對著某人側腰就是一通狠掐。


    “嘶……”


    “老六怎麽了?你不會也不舒服吧?”


    “沒有,很舒服。”


    沈婠:“……”


    這人沒救了。


    吃完早餐,權捍霆提出送她去學校。


    沈婠不想自己開車,正好。


    ……


    同一時間,祁家老宅。


    雖然比不上沈宅的恢弘古樸的,但也算端莊大氣。


    “沈先生,沈太太,二位請隨我來——”


    進到客廳,祁母迎上來前,盈盈帶笑:“你們來了,坐。管家,把茶水送上來。”


    楊嵐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她:“小小心意,有你最喜歡的血燕。”


    “你也真是,來就來,怎麽還講這些虛禮?”


    “應該的。”楊嵐溫和一笑,“等將來成了一家人,我可半點不會客套了。”


    祁母臉小笑容一頓,很快又遮掩過去。


    楊嵐並未察覺,目光掃視一圈,“怎麽不見你家那位?”


    她指的是祁父。


    之前都由祁太太出麵招待她,但今天沈春江也來了,祁先生遲遲未現身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更何況,他們並未臨時拜訪,之前就約好了時間。


    再怎麽也不會見不著人。


    “阿嵐,實在對不起,老祁他今天有急事,所以一大早就走了。”


    楊嵐微微擰眉,但很快又舒展開,問:“什麽急事?”非要在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去做?


    祁太太顯然聽懂了這話隱含的意思,可她也很無奈啊。


    隻能硬著頭皮:“實在是不趕巧,要不,我們再約時間?”


    沈春江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臉色越來越冷,忽然起身:“走吧。”


    楊嵐深深看了祁太太一眼,“那就再約吧。”語氣寥寥,眼中已有冷淡之意。


    祁太太送到門邊,看到車駛出大門,她才漾開一抹苦笑。


    都說孩子是父母的債,她家子辰安靜乖順了二十多年,怎麽就在婚事上犯了倔?


    “走了?”


    祁太太轉身,怒目直瞪:“你躲啊?有本事永遠別出來!”


    祁泰摸摸鼻子,老臉微辣:“哎呀,你別生氣嘛,這不是三兩句話就搞定了,多簡單?”


    “你——”祁太太渾身顫抖。


    氣的。


    “好了好了,至於嗎?”祁泰趕緊上前拉她的手,放低姿態,服軟道。


    祁太太一把揮開:“失信於人,反倒讓我出麵頂著,你是沒看到沈家那兩口子的表情,恨不得把人給拆了,你還敢大言不慚說這事兒簡單?!”


    “那有什麽辦法,兒子不同意,我們總不能強迫他吧?”


    ------題外話------


    大家覺得這婚事到底能不能成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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