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安夏和她對視片刻,隨即若無其事地挪開目光,徑自走進了格子間。


    聽到格子間的門從裏麵關上的聲音,易宛琪抹去眼角的淚水,慢慢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片刻,她提起裙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伴娘想要拉住她,卻被她抬起手一把揮開……


    格子間裏,鬱安夏起身整理好禮服後打算出來,隻是門拉了一下卻沒拉開。她蹙起眉,又用力連拉了好幾下,格子間的門依舊紋絲不動。想起剛剛在外麵碰到的易宛琪,眉頭皺得更加厲害,沒多會,拿出手機給易璿發了信息,讓她單獨過來一趟。


    易璿聽說她被困在洗手間來得很快,進來後喊了幾聲確定鬱安夏的位置,走過去拉開被人從門外麵扣上的活動扣。看到鬱安夏沒事,她鬆了口氣,環顧一圈洗手間,沒見到其她人:“誰這麽缺德?故意整你,把活動扣從外麵扣上了!”


    鬱安夏問她:“你知不知道易宛琪現在在哪?”


    “她啊?應該在休息室裏吧?”易璿說到這裏,稚氣未脫的臉突然變色,“是她?”


    鬱安夏點頭。


    易璿怒氣橫生:“她肯定還嫉妒陸大哥喜歡你。你都不知道,她那人心眼最小,而且從小到大看上的東西都非要搶到手。”


    這件事上,易璿最有話語權,易宛琪比她還大好幾歲,但小時候每次從她手裏搶東西可一點都不手軟。


    “夏夏姐,你去告訴陸大哥,讓他給你做主。”


    這件事鬱安夏不想讓陸翊臣出麵,女人間的事,總讓男人出頭不合適。


    她語氣如常:“不用了,你帶我去找她吧。”


    易璿點頭,兩人到易宛琪所在的休息室時,屋裏除了易宛琪和伴娘,還有一個年輕女化妝師,正在給易宛琪補妝。


    易璿笑眯眯地將伴娘和化妝師請了出去,然後帶上門站在門口充當門神:“她們有些話要單獨說,你們在外麵等一下。”


    伴娘和化妝師都知道易璿的身份,彼此對視一眼,站到一旁沒有多事。


    此時的休息室裏,隻剩了鬱安夏和易宛琪兩人。


    “出來得倒挺快。”易宛琪沒有否認剛剛把鬱安夏關在洗手間的事就是她做的,將手裏拿的紙巾揉成一團扔在桌上,站起身和鬱安夏平視,“連易璿都向著你了,收買人心的本事真不小。”


    易宛琪想起被她扔進碎紙機裏的那份資料,有點慶幸還好她先下手為強,否則一旦鬱安夏和易家扯上什麽關係,隻怕沒多久她在易家就沒有立身之地了。


    “早知道這樣,我剛剛就應該提一桶水澆過去,看你這個搶走翊臣哥的狐狸精還有什麽臉過來我麵前……”


    話音剛落,鬱安夏已經幾步走到了她麵前,易宛琪沒有防備,左臉挨了一記耳光。


    “你敢打……”她捂著臉話沒說完,啪的一聲右臉又挨了一下。


    “鬱安夏!”易宛琪揚起手想要打迴去,卻被鬱安夏抓住手腕,順帶著將她另一隻手一起反剪到身後。


    鬱安夏上過幾年搏擊課,力氣比體弱多病的易宛琪大得多,不等她掙紮,左右開弓,對著易宛琪的臉又是兩下,然後鬆開手將人推到了沙發上。


    易宛琪被她四個耳光打得眼冒金星,兩邊臉上印著的巴掌印狼狽又鮮明。


    鬱安夏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自從設計師大賽開始,你先是在馬場上想對我的馬動手腳,又唆使陸嬌依從我那偷走設計稿,再是半個月前在網上鬧出來的那些事害我在機場受了傷,還加上剛剛把我關在洗手間裏,四件事,我還你四個耳光。以前不動手,是覺得你挺可憐的,上躥下跳也隻是一個跳梁小醜,永遠在那唱獨角戲。”


    “我可憐?”易宛琪氣急敗壞地從沙發上撐著手爬起身,捂臉朝她瞪圓眼睛,“你有什麽資格來可憐我?你現在的幸福都是從我手上搶走的!”


    鬱安夏神色不變:“沒有我,你的翊臣哥也不會喜歡你。”


    易宛琪半個字聽不進去。


    看到鬱安夏轉身離開,她氣怒交加:“我現在就去告訴奶奶和翊臣哥,讓他們看看我的臉被你打成了什麽樣子,讓他們都知道你私底下其實就是個惡毒的潑婦!”


    鬱安夏已經走到了門口,手搭在門把上,迴過頭微微一笑:“你盡管去,隻要你敢說自己剛剛又做了什麽好事。”頓了頓,收起笑,又說,“我要是你,就會讓化妝師進來好好補個妝,等下風風光光地舉行婚禮,不再好高騖遠地追求自己永遠得不到的。”


    說完,轉迴身扭開門把舉步出去。


    這番話說中了易宛琪心事。自從她設計攪黃婚事不成,易老夫人已經對她完全失望,她不敢再輕易去試探她對自己的耐心。易宛琪氣得揚起捏在手心的手機,臉上被打的地方依舊火辣辣的疼,沒敢往鬱安夏背後砸,手一揮,砰地一聲砸到了牆壁上。


    鬱安夏和易璿一起迴到宴會廳。


    彼時,陸翊臣已經在陸家一席入座,看到鬱安夏,朝她招了招手,讓她過去。


    易璿意味深長地眨眼:“夏夏姐,我就不過去做你們的電燈泡了。”


    鬱安夏衝她揚起笑:“今天多謝你了。”


    “小意思,下次有時間請我吃飯就好啦。”


    鬱安夏一口應下。


    和易璿分道揚鑣,她走過去,在陸翊臣身邊坐下。


    婚禮中午12點28分正式開始,隻留了鎂光燈的宴會廳裏,新郎等在t字形禮台前方,音樂響起時,易宛琪由易家大伯挽著入場。她臉上上了厚重的妝,已經看不出巴掌印,不過哭紅的雙眼依舊很明顯。


    不知情的人,隻當她是不舍得出嫁。


    剛剛在門口鬱安夏沒怎麽注意新郎,現在仔細再瞧,長得確實一表人才。


    她湊過去壓低聲音,和陸翊臣三言兩語說了易璿剛剛告訴她的內幕:“這麽一說,這個新郎還算是挺不錯的小夥子。”


    陸翊臣道:“如果她找個男人去勾引就說不定了。”


    找個男人……找個男人?鬱安夏驚愕的表情寫在臉上,不可思議地看著陸翊臣:“你是說……”


    陸翊臣一手捏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另一隻手食指壓到了她的唇上示意她噤聲:“有些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鬱安夏漸漸收起錯愕,明白過來他為她做的一切後,趁著身邊人的目光都聚焦著禮台上新郎新娘交換戒指時,身子傾過去快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緊接著,鬱安夏感覺到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無名指上慢慢套上了一個冰涼的指環。


    戒指?


    她抽迴手,發現右手無名指上多了一顆閃閃發光的粉鑽戒指。


    陸翊臣嘴角含笑:“你是設計師,能不能看出來這枚戒指是多少克拉的?”


    具體克拉數看不出來,不過大致範圍能估計一下,想起今天是七夕,她靈光一動:“7點7克拉?”


    “真不愧是我的陸太太,聰明。”


    這波吹捧鬱安夏十分受用,等到新郎新娘過來敬酒時,鬱安夏右手舉杯,刻意將手上的鑽戒麵向易宛琪。


    在休息室裏,鬱安夏就是拿右手打她的,易宛琪記得那時她手上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可轉過頭就多了一枚簇新的粉鑽戒指,不用想都知道是怎麽迴事。


    心頭酸苦交織的情緒翻湧,易宛琪再也克製不住,扔下酒杯轉頭就走,全然不管錯新郎新娘兩家的麵子。


    宴會廳裏議論紛紛,後來,易家人去勸她她也不肯再迴來把婚宴堅持完,婚禮鬧得不歡而散,私底下笑話的人不知道多少。


    鬱安夏跟著陸翊臣從酒樓出來時,正好遇上氣得不輕的易老夫人被兩個兒媳扶著上車,也看到羅映兒企圖湊上去搭話,但顯然沒挑對時機,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旁邊的保鏢給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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