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嬌依垂了垂眸,忽然問:“我之前的事,你都不生氣嗎?”


    鬱安夏沉默片刻,就在陸嬌依以為她不會迴答時,鬱安夏的聲音淡淡響起:“當年我生下悅悅沒多久,才知道你哥娶我的時候,用恆天的資金幫鬱氏填補了很大的窟窿,那時錯在鬱家,但奶奶和翊臣卻一直站在我這邊,很堅定地護著我,也沒有提出讓我和鬱家的人都徹底決裂。每個人都會有幾個一言難盡的親戚,當年翊臣和奶奶願意為了我包容一次,現在我也願意為了他們原諒你一次。當然,僅此一次。不管怎麽說,一家人切肉不離皮,我懂這個道理,希望你也懂。你那些大小姐脾氣,以後對著外人去發,不要再在家裏攪風攪雨,讓媽媽為你操心。還有,我不是沒有生你的氣,你那天要是在家的話,我是肯定要動手打你的,你哥都攔不住。以後悅悅要是養成你這樣,我會直接把她趕出家門不認她。今天幫你出氣,一則是不想看你沒頭沒腦的教訓不到人最後還吃虧讓陸家在外麵丟臉,再來我比你有腦子,知道當初設計偷我設計稿的真正元兇是誰。”


    陸嬌依陷入沉默。


    鬱安夏的話說得很直白,也不好聽,陸嬌依也清楚,自己就是她嘴裏那個一言難盡的親戚,可這次,她覺得這話聽起來沒那麽刺耳了。以前在她麵前一直說好話的人,背後說得不知道難聽多少。


    她伸手撫上自己那道凹凸不平、橫亙右臉的疤痕,心裏五味雜陳。


    兩人一起迴席,看到陸嬌依安然無恙地迴來,丁瑜君鬆了口氣,看向鬱安夏的眼神也更多了欣慰,有這樣的兒媳婦,真是她的福分。


    鬱安夏沒注意到婆婆欣賞的眼神,要將剛剛那段錄音公之於眾,隻有讓陸翊臣搭把手。


    陸翊臣聽她將剛剛洗手間外麵的情形敘述一遍,臉色冷沉,握著她的手:“你有沒有出什麽事?”


    鬱安夏笑:“你覺得我會讓自己吃虧嗎?就是你那個傻妹妹,要不是我攔著她,估計她進去了肯定得被那幾個人反撕。”到時候易宛琪那夥人眾口一詞咬定陸嬌依挑釁在先,以她平時在外麵驕縱跋扈的形象,隻怕不少人都會相信。


    “你做得很對。”陸翊臣從她手裏拿過手機便起了身,“這事交給我去處理。”


    他喊了顧湛,宴會廳裏人多,沒多少人注意到他們倆悄悄離開。


    鼎豐酒樓是顧湛的產業,做點手腳並不是什麽難事。


    壽宴即將接近尾聲時,調音師切換音樂,可聲音一轉,並不是原本動聽喜慶的歌聲,出來的卻是一段清晰的對話聲。


    聽聲音,應當是幾個年輕女孩,但內容卻讓在座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剛剛和易宛琪一起在洗手間的那幾個女孩更是麵如土灰,沒了之前囂張肆意的氣勢。


    此時,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離得很近的陸、易兩家的席上。


    易老夫人臉色難看至極,其她人不知道是誰,可最後一句“宛琪姐”三個字所有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大戶人家講究教養,地位越高,越注重子女在外麵的言行舉止。像陸嬌依那樣的個例,千百個裏麵未必能出一個,就算內裏脾氣暴躁品行有虧的表麵也會裝一下,不會傻乎乎地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可現在易宛琪居然在背後這樣落井下石還被人公之於眾。更何況,陸嬌依的臉是怎麽傷的,易家人十分清楚。


    其他席上聽出自己家女兒有參與的一個個都縮著腦袋不敢加入到宴會廳的竊竊私語裏,想著迴去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自家女兒,免得他們再在外麵不知道天高地厚。


    陸老夫人脾氣暴,又一向看不得自己家裏人在外麵受欺負,陸嬌依這個樣子是誰害的?還不是易宛琪?更何況,還牽扯到她最喜歡的孫子和孫媳婦。


    她也顧不上今天是壽宴了,砰地一聲拍桌而起,直接朝著易老夫人發難:“今天這事你是不是要給我們陸家一個交代?”說著,瞥了眼一直低頭不語的陸嬌依,沒再給易家人留麵子,“以前有些話我不想說,但現在看來有些人喜歡蹬鼻子上臉。我現在明明白白地把話放在這裏,夏夏這個孫媳婦,不僅我們全家人喜歡,我孫子更是寵得不行,我們看著就高興。除了她,誰當我孫媳婦我都看不上,有些阿貓阿狗,要是識相的就應該自己躲遠點,別最後丟了自己的臉還讓家裏其他人跟著抬不起頭來。”


    陸老夫人這口氣真是憋得太久了,不然不會不顧和易老夫人多年的交情在今天這種場合發難。


    “阿貓阿狗”易宛琪委屈地咬著唇,抬起頭想為自己辯解。


    但一向溺愛孫女的易老夫人已經搶先一步起身上前,兩個加起來將近一百五十歲的老人家就這樣當著滿堂賓客的麵吵了起來。


    那些身份地位比不上兩家的一個個噤若寒蟬,隻當什麽都沒看到也沒聽到,自然不會主動摻和進去這樁事。


    兩位老人分別被兩家人勸開,易宛琪想說點什麽,這時候,站在丁瑜君身邊的陸嬌依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猛地衝了出去直直將易宛琪撞倒在地。


    剛剛在洗手間人多勢眾她動不了手,現在總可以了吧?她的臉變成這樣,她不敢出去見人都是易宛琪害的!


    陸嬌依坐到易宛琪身上,對著她的臉狠狠扇了兩個耳光。


    直到被易明爵拉開時,還惡狠狠地瞪著倒在地上起不來的易宛琪。


    好不容易被拉起來,易宛琪彎腰扶著小腹,一臉痛苦。


    這時,有眼尖的人看到她白裙後麵沁了暗紅色血跡。


    在場的貴婦人大多是經曆過生產的,一看這模樣就知道易宛琪怕是懷了孕要小產了,當下低聲議論起來,知道易宛琪母親舊事的就暗自嘲諷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沒結婚就搞大肚子,易家再有錢有勢,這易宛琪也是誰家娶了誰倒黴。


    然而這些風言風語易家人現在顧不上,壽宴亂成了一鍋粥,最後還是易明爵當先打了電話,連忙讓司機把車子開到門口送易宛琪去醫院了。


    易宛琪流產的消息是次日上午傳到陸家的。


    陸嬌依大庭廣眾之下撞人,雖然是出了口氣,但陸家麵子功夫總要做一下的,畢竟陸嬌依受傷的真正原因並未外傳。


    陸老爺子和陸老夫人當時就帶著陸嬌依去了易宛琪的病房,陸老爺子不顧易家人的阻止以及易老夫人的黑臉,當著所有人的麵拿出當年用來教訓陸璟那一輩的戒尺抓著陸嬌依的手在掌心狠狠打了十下。


    陸老爺子並未收力,打完後,陸嬌依額上滿是冷汗,沒多會,掌心就高高腫起。


    他今天打陸嬌依,在易家人麵前做樣子給交代其實並不是主要目的。


    一來,陸嬌依吃裏扒外,不明是非讓鬱安夏受了委屈,該打。再來,狠狠地打了,她記得這痛,才能領悟到自己的愚蠢,以後眼睛才能放亮一點,不再輕易上當受騙。


    陸老爺子還說,要把陸嬌依送去國外待兩年,讓她靜思己過。


    其實是先前紐約那邊的整容醫生有了迴信,說是要讓陸嬌依親自過去一趟,他要看看人才能確定情況。


    陸璟當時就提議,估計治臉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幹脆在陸嬌依在那邊留一段時間,好好修身養性。


    剛好,鬱安夏收到溫斯頓公司發來的高級珠寶交流會的請柬,要在近期去一趟紐約,陸嬌依便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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