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逐漸靠近的馬蹄聲,鬱安夏拉著馬韁繩身體往後仰了仰,馬兒慢慢停下後,她迴頭看過去。


    “是你。”鬱安夏淡淡道。


    易宛琪停在離她三四步的地方,盯著她的眼神卻由始至終的冰冷。


    目光一寸一寸割裂在鬱安夏明豔照人的臉上,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她痛恨自己肖似母親的長相。為什麽易家的孩子易明爵、易景辰甚至沒長開的易璿還有下麵幾個弟弟妹妹都一個個豔光傾城,隻有她!她比起那些堂兄弟、堂姐妹來,長相隻有“平凡”兩字可以形容。


    如果她也有一張和鬱安夏一樣傾國傾城的臉,是不是陸翊臣早就喜歡她了?畢竟她從小就認識他,比鬱安夏早了那麽多年。


    又或者——


    冰冷眼底掠過一絲狠意。又或者,如果鬱安夏沒有這張臉,陸翊臣是不是就不會喜歡她了?


    鬱安夏被她宛若黏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看得不舒服:“如果你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易宛琪出聲喊住她,在鬱安夏再次看過來時,她牽著馬韁繩又靠近兩步,兩匹馬膘壯的馬身幾乎緊密相貼,她冷冷出聲,“鬱安夏,你為什麽要出現?”


    “我不懂你的意思。”


    易宛琪嗤的笑出聲,目光飄向遠處賽馬場幾乎能看到幾個小圓點的身影,緩緩開口:“你知道嗎?從翊臣哥小時候幫我說話讓大堂哥和二堂哥不準欺負我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他了。雖然他也不願意帶著我玩,但是比我大了好幾歲肯定不會喜歡小女孩玩的遊戲,很正常。我喜歡他,聽說他喜歡做什麽事,我就悄悄地跟在後麵去學,雖然總是追不上他的腳步,但我努力在學。”視線收迴來重新看向鬱安夏,語氣驟然冷厲,“不僅如此,我還費心費力地討好他家裏人。陸伯母和陸奶奶還有大姐不領我的心意沒關係,陸伯父是站在我這邊的,還有那個驕縱跋扈讓人討厭的陸嬌依,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功夫才讓她一口一個‘易姐姐’的對我深信不疑嗎?”


    陸嬌依這時候要是在這,聽到她天天掛在嘴上的易姐姐這樣說她,不知道又會是什麽感受?


    鬱安夏有些可惜自己的手機放在了更衣櫃裏,她抬起杏眸,麵容平靜地看著易宛琪:“你和我說這麽多想表達什麽?”


    “你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易宛琪捏緊馬韁繩,疾言厲色,“我爸爸當年空難過世是因為他代替陸伯父去國外出差,不然死的那個人就該是他!他欠了我爸爸一條命,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有辦法說服他同意我嫁給翊臣哥,陸嬌依喜歡我認同我,有她在,最疼小女兒的陸伯母最後也會站在我這邊。如果沒有你鳩占鵲巢,現在我才應該是陸太太!”


    鬱安夏勾起唇,笑裏帶著淡淡嘲諷:“隻可惜,你說了這麽多人,卻漏了最重要的那個。”


    “誰?”


    “翊臣。”鬱安夏看著她道,“哪怕陸家所有的人都喜歡你同意你進門,可隻要他不點頭,一切都是枉然。”


    易家和陸家是世交,鬱安夏挺不想為了一個易宛琪兩家最後形同陌路甚至是反目成仇,她竭盡自己所能,易宛琪若聽不進去那便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易宛琪,你自己也說了,你從小就認識他,我沒有出現的時間裏,他喜歡上你了嗎?沒有。”


    易宛琪大聲反駁:“那是因為我年紀還小!”


    鬱安夏不置可否。


    陸翊臣關注她暗戀她的時候,她才剛剛上高中,估計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吧,他可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禁欲。


    不過這話她要是告訴易宛琪,估計能刺激得她當場發瘋。


    鬱安夏道:“我現在願意和你說這麽多,是不想兩家因為你產生矛盾。不管你心裏是怎麽認為的,找多少借口他為什麽一直不接受你,我隻想和你說一句。”她在馬背上挺直身體,“我和他現在是合法夫妻,我們有兩個孩子,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們都準備一起牽手走下去。對於任何企圖破壞我們感情的第三者,我和他都不會心慈手軟,你不怕受傷,隻管放馬過來。”


    “你——”易宛琪氣結,忽然想到什麽,嘴角漾開一抹笑,湊近過來,“鬱安夏,馬上設計師大賽就要開始報名了,三四個月的比賽時間,全世界關注,到時候我會光明正大地打敗你。讓他看看,你除了有一張狐狸精一樣的臉,其他的都是假的。”


    頓了頓,笑容漸漸詭異,“珠寶設計界的華人教父霍正明和你是什麽關係?他好端端地為什麽要給你機會?當時和你一樣籍籍無名的設計師遍地都是,憑什麽你就不同?你在國外聲名大噪一舉成名到底是睡了多少男人才睡出來的?甚至我懷疑,讓你出名的‘star/of/the/east’還有愛美神係列的珠寶都是別人在幕後幫你操刀,不然迴國後你開工作室怎麽就什麽名氣都沒弄出來呢?是不敢用ziana的名字怕別人識破你的偽裝吧?”


    易宛琪一口氣用了諸多用句。


    當時和陸嬌依無意中拍到鬱安夏和霍正明一起吃飯的照片她就私下找人調查過,一查之後知道了霍正明的身份更覺得自己的懷疑都是真的。


    又或者,骨子裏,她就是不願意相信鬱安夏有那麽優秀。


    有那麽一瞬,鬱安夏聽了她的汙蔑後腦中嗡嗡直響,脫口就想和她解釋。


    她不能再用ziana的名字是因為她毀約迴國時,霍正明雖然向公司高層幫她爭取到了不用賠付巨額賠償金,但同時也要求她不能再用ziana積攢起來的名氣不能打著ziana的旗號。出走的大設計師,若是離開後另投他門,溫斯頓把她培養出來無異於是為他人做了嫁衣。這一點,她很理解公司高層的決定,所以當時並未拒絕這個要求。


    辯可駁的話到了嘴邊,鬱安夏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信你的人,如陸翊臣,不用解釋。


    不信的人,如易宛琪之流,解釋無益。


    她收緊的手慢慢放鬆,眉眼之間一片平靜:“隨便你怎麽想,那是你的事,到時候比賽場上見真章。”


    直白到讓人無法接受的自信和坦然,讓易宛琪一瞬間頭腦發熱幾乎失了理智。


    她眯緊了眼,眼看著鬱安夏拉起馬韁繩準備離開,又見四周無人,突然出其不意地將腳從腳蹬中拿出,對著鬱安夏身下那匹馬的馬腹用力踢了過去。


    她不會騎馬,手上沒有馬鞭,但也因此沒有換騎馬服。腳上的尖頭皮鞋,踢在馬腹上鋒利程度不亞於刀劍匕首。


    “啊”的一聲尖叫劃破長空,也因此打破了賽馬場那邊的塵土飛揚。


    隔得不近,隻聽得到是女人的聲音,但聽不清到底是誰的。


    陸翊臣臉色一沉,調轉馬頭,迅速趕往跑馬場。


    他的馬術是幾人中最好的,也是最快趕到的。


    看到鬱安夏安然無事地從馬背上下來,他趕來的路上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從馬背上下來,他大步走到鬱安夏身邊,將人一把擁進懷裏。


    結實有力的小臂幾乎要將她的身體揉碎和他融為一體,鬱安夏靠在他胸口處,還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加速聲。


    這時,從馬上摔下來的易宛琪發出了低低痛吟聲。


    與此同時,其他人和馬場工作人員同時趕到,還帶來了馬場配備的臨時醫生。


    慕培深看到易宛琪臉色蒼白地被人抬到擔架上讓醫生診治情況,忍不住怒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易宛琪痛得說不出話來,但目光卻慢慢轉向了鬱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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