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手間迴到席上,鬱安夏開始心不在焉,腦海裏盤旋的都是剛剛那兩個女人的對話。


    “夏夏、夏夏……”陸翊臣喊了好幾聲她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啊?怎麽了?”


    “在想什麽呢?一直在那發呆。”陸翊臣把服務員剛剛端上來的葡萄汁遞給她,“喝一點。”


    “沒想什麽。”鬱安夏莞爾接過,垂首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餘光瞥見陸翊臣含笑的墨眸從她臉上移開,她忍不住側目朝他打量過去。


    修眉鳳目、挺鼻薄唇,恰到好處的完美下巴弧線……她又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陸璟,雖上了年紀,但相貌上的風華猶存,這樣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八十的兩個人,說不是父子隻怕也沒有人信。


    隻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陸瀾馨就算真是四歲才到的陸家,可到現在都二十六年了,這麽久都沒有人說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傳出這樣不可思議的流言……鬱安夏想到先前陸翊臣對於父母話題避而不談的態度,心裏總是莫名不安,隻是斟酌許久,終究還是沒有組織好合適的言語將剛剛她聽到的話告訴他。


    抬首看向主位,陸老爺子親自宣告了嘉嘉的身份,並為他正式更名為陸銘嘉,以後他和悅悅一樣,就是名正言順的陸家子孫。


    偌大的宴會廳裏擺了整整六十桌,宴席開始後,陸翊臣和鬱安夏兩個做父母的代替孩子挨桌敬酒。


    陸茗沒有跟著家裏人坐在主桌,而是陪著時長青照顧今天來的時家親友坐在了第二排靠左的一桌,位置不怠慢但也不算太顯眼。


    時長青家境不好,時家人是靠著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隻是外表能包裝,言語和眼界卻很難改變。


    時家大嫂歎了口氣,對陸茗道:“弟妹,你迴國也有一年多了吧?大侄子沒有提讓你迴公司的事?”


    陸茗淺淺一笑:“現在挺好的,我正好也可以休息休息。翊臣將公司打理得很好,股東分紅還有我自己做的一些不動產投資也足夠生活了。”


    “那怎麽一樣?”做個沒有實權的股東和真正的掌家人能一樣嗎?若今天恆天還是陸茗和時長青掌權,那她的兒子女兒想進去謀個肥差不也就一句話的事?


    時家大嫂看了眼主桌上那兩個圍在陸老爺子身邊的聰明伶俐的孩子,小聲嘟囔:“現在可好了,兒子女兒都有了,就算以後你那大侄子出什麽事退下來也輪不到你們再迴去。”


    話落,陸茗手裏的紅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嘴角緊抿顯然已經不悅,時長青出聲打斷時家大嫂的話:“都是一家人,阿臣當權也沒虧待我們,大嫂,有些話你要是再說以後這種宴會你就別來了。”


    時家大嫂這才閉了嘴。


    這時,陸翊臣和鬱安夏剛好敬到了這一桌。


    碰杯的瞬間,時長青皮笑肉不笑地對陸翊臣道了句恭喜,兩人眼神相撞,其中深意隻有彼此明白。


    看著夫妻倆春風得意地在賓客間穿梭,時長青仰頭一口幹盡杯中酒,酒裏辛辣刺得他眼角狠狠縮了下。


    之前鬱美芝那件事,陸翊臣一開始隱而不發,借機等著董事會裏剩下兩個和他有利益牽扯的董事跳出來,風波過去,兩人權力漸漸被架空,他在恆天內部可以說失去了兩條最重要的臂膀。不僅如此,他還把鬱美芝的怒火引到了自己身上。抬手摸了摸嘴角尚未痊愈的點點淤青,年前受的那傷就是鬱美芝找人幹的。饒是他心裏不平不忿,也不得不承認,陸翊臣真的是個極其難對付的對手。


    歸宗宴在一派祥和中落下帷幕。


    陸茗攜丈夫和兒女迴了家,而陸璟和陸瑋兄弟次日便也要離家返迴工作崗位。


    當晚飯桌上,老爺子提及找了關係要將兄弟倆往迴調的意思。


    陸瑋在西部軍區,已經在準備往離茗江市近的軍區調職。麻煩的是陸璟這邊,陸老爺子曾經的門生如今上麵一高位人士已經私底下和老爺子透過幾次風,隻是陸璟自己不願意迴來。


    這次,又是老話重提,主要為了說服陸璟。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陸璟並未反對。他看了眼陸翊臣,而後麵色肅重地點頭應下老爺子:“爸,這事上麵已經跟我打過招唿,最遲,今年六月之前調令就會下達。”


    老夫妻倆聽了之後都是一派喜悅,年紀大了,就喜歡一家子都能團圓和美。


    送走陸璟和陸瑋,年初八,陸翊臣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而鬱安夏的工作室開始開門營業。


    “安夏姐。”蕭晴敲門進來,“年前和咱們預訂了珠寶的那家藝人工作室剛剛打電話過來了,說是一會兒她們家藝人蘇曼要親自過來一趟。”


    鬱安夏從畫紙中抬起頭,麵色冷淡:“她親自過來做什麽?她們工作室的訂單不是都已經準備齊全了嗎?”


    蘇曼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先前態度十分傲慢,若不是已經簽了合同,鬱安夏就算不賺錢也不想和他們合作。


    蕭晴搖頭,語氣也有些鄙夷:“我也不知道。不過就是一個十八線的小藝人,聽說家裏挺有錢的,要不也混出頭來。”


    鬱安夏略作思忖,道:“既然她們都打電話過來了,那你準備一下吧,一會兒人來了好好招待。”


    “我知道了。”


    半個小時後,一輛黑色皇冠停在工作室門口,全副武裝的年輕女人被擁著從車上下來,排場極大,見到了鬱安夏第一麵時也是抬著下巴。鬱安夏看到蘇曼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隻是對她本人沒什麽好感,所以態度很淡,不失禮,但也不熱絡。


    反而是蘇曼摘下墨鏡後自來熟地同她交談起來,還為先前工作室的傲慢態度而道歉,說是自己喜歡她設計的珠寶希望以後雙方可以長期合作。


    伸手不打笑臉人,鬱安夏臉上也揚起笑,鑒於雙方談得還算愉快,最後兩人還加了微信、互留了電話號碼。


    鬱安夏將蘇曼送到門口,蘇曼突然頓下腳步,迴頭看過來,盯著她眉梢那顆朱砂痣的眼神有疑惑和不解,旋即笑道:“鬱小姐,我覺得一見你就有種熟悉感,好像咱們上輩子是一家人一樣。”


    鬱安夏麵上不顯,心裏卻詫異起來,蘇曼居然也有和她一樣的感覺,可今天她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麵。


    蘇曼笑了笑,朝她擺手:“下次有時間我約你出來喝咖啡。”


    鬱安夏應了聲,皇冠開走後,蕭晴問她:“安夏姐,你和蘇曼認識?”


    鬱安夏搖頭,轉身上樓。


    而此時坐在皇冠裏的蘇曼也收起了臉上笑容,原本她是無意中得知鬱安夏是陸瀾馨弟妹才親自上門結交的,可見到鬱安夏本人實在讓她意外,難不成她爸在外麵還有別的私生女?


    過了初八之後,年味越來越淡,而元宵節當天剛好又趕上了情人節。


    走在路上,隨處可見商家各種宣傳情人節的活動和標語。想起下班前蕭晴問她有沒有打算明天怎麽過情人節,鬱安夏將smart停在了一家小超市門口,進去逛了一圈,最後買了三盒德芙巧克力。


    以前念書時,情人節男孩子給女孩子送花,而女孩子則會悄悄把巧克力塞到暗戀對象的桌子抽屜裏。她不是小女生,擔憂一大兩小三個愛人,打算一人送一盒巧克力。


    次日,情人節當日,陸翊臣原本要休假帶鬱安夏去郊外的莊園。


    隻是早上剛醒來時接到的一通電話打亂了他的行程。


    “陸總,我姑姑昨天下午蘇醒了,她情緒有點激動,說是一定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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