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鳳珩駁了麵子,曾瑤眼中露出幾分失望來,麵上卻還算平靜。


    早在來之前,她就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


    好在,她今日來的本意並不是這個。


    “鳳哥哥,我今日來尋你,是想跟你說件事。”


    曾瑤直視著他的臉,語氣透著幾分雀躍。


    “聽說你在查城東鋪子的事,我知道背後動手腳的人是誰。”


    鳳珩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


    “你想要什麽?”


    曾瑤知曉背後搞鬼的人是誰,卻不一定會無條件的說出來。


    她來尋他,必定是來談條件的。


    曾瑤不禁感歎於他的聰明,她什麽還沒說,他便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


    感歎之餘,便隻剩下了欣喜。


    “我想要的東西也簡單,聽說鳳哥哥你過些日子還要出門跑商,離開的時候帶上我一起便是。”


    跟他一起離開?


    鳳珩微微眯眼,“為何?”


    曾瑤淺淺一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當然是因為江城太小了。”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母親自私小氣,上不得台麵,其實我也這般覺得。


    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五妹妹的,她有一對好爹娘,寵她護她,她要什麽就有什麽。


    我不一樣,我隻是想讀書識字,不讓別人小看了去,我娘都嫌浪費銀子不願同意,所以,我要自己找出路!”


    她的語氣重了些,“跟你離開江城,能見識到更廣闊的世界,最重要的是,我覺得離開江城,我能活的更好。”


    這幾年來,二房裏也發生了不少事。


    隨著曾瑤和曾煥的年紀漸漲,二夫人的偏袒和自私也越發明顯。


    銀子方麵,吃住方麵,所有方麵,二夫人都是先緊著兒子。


    在這種情形下,曾瑤感受到了父母的冷漠,以及對未來的迷惘。


    她知道,自己家境不好,娘親不會做人又沒本事,把曾家蘇家都得罪了個透。


    靠娘親,她以後的日子必定好過不到哪去,況且還有個弟弟在。


    她受夠了這種日子,恰好又撞上了蘇家的事,讓她得到了籌碼,這才上門找上了鳳珩,想要當成交換條件。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麵,曾瑤的精明倒是像足了二夫人。


    將一番話收入耳中,鳳珩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可以,我隻負責送你離開江城,之後的事,我不會管。”


    “行。”


    曾瑤也有自知之明,她知曉的那點消息,隻是一個捕風捉影的事,她也不敢肯定,所以沒敢提更多要求。


    “我昨日上街時遇上了一個兒時的玩伴,她跟我說,她前兩日瞧見你們蘇家附近的金鋪旁邊,有人在守著望風。


    恰巧守在那的人她還認識。”


    頓了頓,像吊人胃口似的,曾瑤才緩緩道。


    “那人,是肖家鋪子裏的下人。”


    肖家?


    鳳珩想到了上次肖琴去城東金鋪鬧事的事,眉心一緊。


    “就這樣?”


    “就這樣。”


    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也不是她能知道的。


    曾瑤還算坦然,鳳珩也沒多為難她。


    “我知道了,你迴去吧,我這次離開前,會提前給你消息的。”


    這個應承,給了曾瑤安慰,她抿著唇淺淺笑了笑,“好。”


    十分利落的轉身離去。


    她今日來,的確是讓鳳珩帶她走到,至於對鳳珩還有沒有想法,自然是有的。


    不過,想法什麽的,也不急在這一時,等到時候真的離開了江城,他們倆一路同行,有的是機會單獨共處。


    到時候,取得鳳珩的歡心也不是不可能。


    曾瑤早就盤算好了,目標就得一樣一樣的來。


    曾瑤走後,鳳珩喚來了步殺。


    “去查查肖家最近接觸的人,還有肖家金鋪的銷售狀況,另外,將肖家請的所有夥計都統計一遍,給我一個名單。”


    少年站在窗前,側著臉吩咐,嗓音低低沉沉,像是午夜的鳴鍾聲。


    低醇入耳,又透著那麽一股無端的冷意。


    窗外的光打進來,在他臉上落下一片光芒,那雙妍麗逼人的鳳眸,微抬間如魔似妖。


    步殺怔了怔,抱拳,“是,世子。”


    黑衣的身影很快離去,鳳珩也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一個早就沒落的肖家,自然是沒本事讓蘇家陷入如今的地步的。


    曾瑤說是肖家,他信,畢竟兩家是本就是敵對的競爭勢力,肖家恨不得將蘇家踩到泥裏去。


    可絕不會隻是肖家。


    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他從懷中摸出一片似玉非玉、似鐵非鐵的片狀物,緊緊捏在手裏查看了起來。


    這是那天蘇曼卿跟蹤那兩個漢子,最後留在小巷子中的東西。


    是後來步殺和步離找到的。


    依他手中這個東西的材質,應該算是暗器的一種。


    隻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見,也沒有聽說過,哪家勢力用這種暗器,一時間,讓他還摸不準什麽線索。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讓步殺繼續追查。


    思量許久,鳳珩眉宇稍霽。


    他出生於京城,對外麵的暗器所知甚少也正常,這東西,也許十分稀少也不一定。


    竟然他不知道,不如拿去問問別人?


    比如說……蘇叔?


    是的,發現這東西之後,他還沒有跟蘇誌遠說過。


    因為在鳳珩看來,那些針對蘇家的人,更有可能是衝著他來的。


    可現在被曾瑤一說,再加上手中這樣東西的古怪性,鳳珩突然覺得,也許是蘇家本身引來的敵人可能性更大。


    蘇叔原來不是江湖中人麽?


    也許,知道的會更多吧?


    這個念頭一起,他就坐不住了,握緊了鐵皮,他提步出了房間。


    主院書房裏,蘇誌遠正在盤查著這些日子的賬務,因為傳言的緣故,蘇家的店鋪盈利大為減少,看的他眉頭就沒舒張開過。


    鳳珩進來的時候,蘇誌遠還有些詫異。


    “阿珩,你怎麽來了?”


    這小子不是在房間裏陪著卿卿麽?


    鳳珩開門見山,“蘇叔,我來是想像你打聽一樣東西。”


    他舉起手中的鐵片狀物,“蘇叔,你可認識這個?”


    “這是……”


    蘇誌遠的眸光,一瞬間緊縮,瞳孔放大,麵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蘇誌遠的表現,也讓鳳珩猜到了什麽。


    “蘇叔,你認識這個?”


    認識?


    當然認識。


    蘇誌遠眼中投射出深深的恨意。


    “這是一種暗器,名為柳葉鏢。”


    “你瞧,它的形狀像不像柳葉?”


    被他這麽一說,鳳珩仔細瞧了瞧,發現還真的挺像。


    手中的鐵片,約莫人的一指寬,兩邊窄中間寬,邊緣還有些柳葉的花紋,的確東西如其名。


    鳳珩也是聽說過柳葉鏢的,隻是他見過的柳葉鏢,更為細長,更為鋒利,那是真正的暗器。


    並且材質也不太一樣。


    而他手裏這枚,造型上雖是柳葉,卻與江湖上聞名的其他柳葉鏢,相去甚遠。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沒有認出來。


    蘇誌遠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從他手中接過柳葉鏢,開始解釋。


    “這不是一般的柳葉鏢,這是江湖中一個名為柳閣弟子所使用的柳葉鏢。


    這種鏢,比一般的柳葉鏢更為輕盈,更為方便攜帶,別看它有些怪異,材質也不是鐵不是玉,反而殺傷力更大。


    柳閣便是以柳葉鏢這種暗器而出名,並且,絕無可能外傳。”


    他收緊了手中的柳葉鏢,眼中不自覺透露幾分緊張。


    問道。


    “阿珩,這枚柳葉鏢,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鳳珩也不隱瞞,“若如蘇叔所言,這種柳葉鏢隻有柳閣之人身上有的話,那就是從柳閣之人手中得來的。


    蘇叔可還記得那一日?


    卿卿獨自跟著兩人出了金鋪,我找到她的時候是在一個小巷子裏,按著卿卿給我的指引,我派了人去追蹤那兩人,人沒找到,就找到了這個。”


    “所以說,那一日,卿卿跟著的那兩人,就柳閣的人?”


    蘇誌遠一陣後怕,背後陣陣發涼,冷汗都出來了。


    鳳珩點頭,“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


    他的肯定,讓蘇誌遠麵色更為難堪。


    他終於明白了這些天來,蘇家開始禍亂不斷的原因。


    他們……竟然找來了……


    他們,果然還是不願意放過他麽?


    蘇誌遠攥緊了手,手心的柳葉鏢,刺的他生疼。


    他張了張唇,嗓子是何時啞的都不知道。


    “阿珩啊……蘇叔想求你一件事……”


    蘇誌遠的表情,讓鳳珩感受到了一絲鄭重,他凝眸。


    “何事?蘇叔盡管說就是了。”


    “這次你出門跑商,帶卿卿和你柔姨他們一起走。”


    “帶她們一起?”


    鳳珩錯愕。


    倒不是說不願意,這些年來,他在蘇家與蘇家四口人一起生活,對眾人的習慣也全摸了清楚。


    作為一家之主,蘇叔時常會出門跑商,一年出門兩三次都是常態。


    可是每一次出門,從來沒有帶柔姨一起去的先例。


    他們夫妻兩人,一向是一個守家,一個外出賺錢。


    當然,柔姨留在府中的原因,必定不會是因為不想跟蘇叔出去,而是家中有一雙女兒需要人照料。


    可是,帶他們一起走?


    柔姨會願意麽?


    “對,帶他們一起。”


    蘇誌遠盯著他,眼中是自己都沒發現的鄭重,“你一定要說服你柔姨。”


    “那……蘇叔你呢?”


    鳳珩秀眉緊皺,“蘇叔你是要留下來?”


    他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少年。


    從蘇誌遠的表情,還有剛剛那兩句話,他已經猜到了什麽。


    那個所謂的柳閣,必定是個天大的麻煩。


    蘇叔曾經說過,他們蘇家本是江湖有名的勢力,最後被人所滅,甚至被追殺到一路逃亡至今。


    前些日子被救下帶迴來的劉歆,也是一般遭遇。


    如今,蘇叔說這種話,是不是代表,那個柳閣,就是追殺他們的人?


    若是的話,他留下,豈不是十分危險?


    鳳珩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蘇叔,要不然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鳳珩說這句話,蘇誌遠就明白,鳳珩什麽都猜到了。


    他苦澀一笑,搖了搖頭。


    “不,我走不掉的,他們盯上的是我,我去哪危險就在哪,隻有我留在這,你們才能安全。”


    那些人,要的是他的命,是他蘇家留下來的頂尖武功秘籍。


    拿不到這些東西,那些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竟然自知逃不掉,他何必還要把危險帶給家人呢?


    “可是……”


    鳳珩還想勸,卿卿那般喜愛蘇叔,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她丟了性命,她還能像現在這般無憂無慮麽?


    “沒什麽可是的。”


    蘇誌遠抬手製住了他的話,剛毅的俊臉上滿是決絕。


    “阿珩,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卿卿和雲柔就拜托你了,作為報酬,我有一樣東西交給你,這也是我為卿卿準備的嫁妝。”


    他起身,第一次在外人眼前,毫不掩飾自己的武功。


    腳跟在地上一蹬,整個人如飛燕般,上了房間的房梁,在房梁的一角,他用手一拍,打開了一個暗格。


    暗格裏沒有其他東西,有的隻是一本泛黃的紙皮書。


    蘇誌遠落迴了地上,拍了拍手中積灰的書,眼神有些難言的陰鬱和解脫。


    他伸手,將書鄭重的交給了鳳珩。


    “這便是我蘇家被滅門的緣由,也是我蘇家崛起的希望。”


    “蘇叔……”


    鳳珩這一刻的心情十分複雜。


    雖然他不清楚,蘇誌遠給他的是什麽。


    但從蘇家整個覆滅,柳閣的人追殺數十年還不放棄來看,這東西絕不是用銀子能衡量的。


    而如今,蘇誌遠就這般交給了他。


    這份信任和看重,不可謂不重。


    蘇誌遠這會反而想開了,笑道。


    “給你就拿著,也不是什麽重要東西,反而還是個燙手山芋,我瞧你的武功路子,走的是軍中正統,這份秘籍說不定會對你有用。”


    他年少時,其實算不得什麽練武奇才。


    那時,因為這個原因,他還和父親有過不少爭執。


    年少叛逆,不服管教,父親說,習得這本秘籍上的武功,他便有實力讓蘇家更上一層樓。


    可他學不會,父親便時常嚴訓,甚至打罵。


    那時他還想著,學不會也沒什麽,反正蘇家已經不弱了。


    誰曾想,一朝巨變,那個鼎立江湖的蘇家,一夜之間覆滅。


    他這個怎麽也學不會秘籍的獨子,反而肩負起了振興蘇家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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