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藺氏也知道自己在這幫不上忙,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木知霜沒有等多久,掌櫃的已經派人將鋪中的情況送去了蘇府,很快,得知消息的蘇誌遠和鳳珩就來了。


    兩人沒有來金鋪,在金鋪外麵就被人堵住了。


    蘇家的馬車一現身,那嚎啕大哭,叫罵不斷的婦人,就抱著孩子衝了上去。


    “你們蘇家的人總算來了!”


    “還我夫君的命!”


    “你還我夫君的命!”


    焦氏單手摟著孩子,一隻手還試圖去扯馬夫手中的韁繩。


    這是在大街上,四周都是行人,馬夫哪裏敢讓她碰到韁繩?


    特別是,車廂裏還坐著老爺和鳳少爺呢。


    馬夫一個急拐彎,停下了馬車,一臉沉默的蘇誌遠和鳳珩下了馬車。


    “你們蘇家就是奸商!我丈夫為你們蘇家賣命,掙了不知道多少銀子,他不過就犯了個小錯,你們就活生生把他打死了,你們還是人麽!”


    焦氏一邊哭訴,一邊試圖朝兩人靠近。


    卻被馬車死死攔住。


    “齊家弟妹,這事可怪不得老爺啊。”


    大家都是在蘇家做工,為蘇家辦事,馬夫也同情齊驍和焦氏,可這種事,怎麽能怪老爺呢?


    “不怪他怪誰!”


    焦氏呲目欲裂,眼中滿是怨毒和深深的恨意,“就是他,你還我丈夫命來!”


    “你覺得你丈夫的死,是我害的?”


    蘇誌遠和鳳珩站在她五步之外,神情又冷又冰,問這話時,眼中毫無溫度。


    “難道不是你害的麽?”


    焦氏大聲質問。


    蘇誌遠扯唇冷笑,“自然與我無關。”


    若是換成以往,手底下的工人出了意外,工人家眷來鬧,於情於理,他都會好生商量,退讓幾步也無不可。


    可齊驍的事,本就是齊驍被財帛動心在前,害蘇家壞了名聲在後。


    再加上如今蘇家的形勢不明朗,連那背後耍陰招的人是誰都不知曉,誰又知道這焦氏好端端的來鬧,會不會又是計謀中的一環?


    各種緣由堆積在一起,蘇誌遠可不是菩薩心腸。


    齊驍死的再冤枉,也抵不住自己一家人的安全。


    “你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問我,我便告訴你,與你說上一說。”


    蘇誌遠清了清嗓子,將齊驍做過的事說了一遍。


    “你的丈夫齊驍,在蘇家鋪子裏當差之時,借由職務之便,調換了鋪子裏的首飾圖紙,在府衙裏之時,他已經招了。


    他會這般做,是因為有人給了他五十兩銀子當報酬。”


    “就是這五十兩銀子,他做了對不住信任他的東家之事,我蘇家遭受的損失,高達幾千兩。”


    “你說我狠毒,說我不顧舊情,那我倒問問你,幾千兩銀子,外加毀了蘇家的好名聲,我送他去見官,難道做的不對麽?”


    這些不懂內情的百姓,心中想的就是那麽理所當然,你蘇家有錢,所以損失一點有什麽關係?


    我就不同了,我沒錢,就因為這麽一點小錢,你就要我的命,多小氣啊。


    可是就沒人想想,有錢沒錢,這錢也是蘇家的,蘇家雇你做事,你出賣了蘇家,還要蘇家別跟你計較,你臉是得有多大?


    蘇誌遠這一番話,也讓之前那些議論紛紛的百姓,有了不同看法。


    之前在這,一直都是聽著焦氏各種數落抱怨蘇家的不是,連帶著眾人的想法也跟著她跑了,如今再想想,蘇家說的不無道理。


    蘇家損失了幾千兩銀子,還壞了名聲,這種損失,把齊驍送去官府懲戒也沒什麽不對。


    要說唯一的不對,那就是齊驍命不太好,在官府裏挨二十板子,就不小心丟了命。


    “蘇掌櫃說的也有道理。”


    “對,這事還真怪不得蘇家。”


    “隻能說齊驍倒黴,怨不得別人。”


    眼看著所有百姓都改了說辭,焦氏不滿意了。


    “你們什麽意思?欺負我丈夫死了,現在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我告訴你們,我丈夫才不像蘇家說的那樣,他是一個老實人,怎麽可能犯這麽大的錯?”


    “還有,我全家上有老下有小,齊驍他出賣東家能得到什麽好處?”


    “明明就是一個小錯,被你們揪著不放才造成這種結果,你別想騙我。”


    焦氏指著周圍的眾人就一陣控訴,連帶著對蘇誌遠和鳳珩都是一陣嘲諷的冷臉。


    “你們蘇家就想這樣打發了我?我告訴你們,沒完!”


    聽聞焦氏的話,蘇誌遠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這婦人,是打算賴上蘇家了?


    一旁一直不曾說話的鳳珩,聞言也是眸光一縮。


    當日蘇叔查出那幾個出賣蘇家的工人之後,他們也仔細的查過。


    據他們所知,死去的那個叫做齊驍的工人,家中有一個妻子,一個老娘,外加一雙兒女。


    女兒如今六歲,兒子才一歲不到。


    情況是和眼前的焦氏完全附和,不過性子方麵,卻不太對勁。


    他們當時所查的結果,焦氏雖然為人有些尖酸小氣,膽子卻很小,一向不敢做太過分的事。


    可眼前這個焦氏,分明就不一樣。


    敢當著大街上,直言說目前江城第一家族的蘇家,焦氏這是膽子小麽?


    竟然不是,那必定就是背後有人指使了。


    鳳珩和蘇誌遠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思緒,本就冷峻的臉龐,越發冰冷了幾分。


    鳳珩隔著幾人的距離,就這麽瞧著她。


    “那你說,要如何解決?”


    不想私了,又不想認錯,分明就是來訛人的。


    訛人鳳珩不怕,就怕她訛的不夠厲害。


    如何解決?


    焦氏看了鳳珩一眼,“蘇家的事,你能做主?”


    這麽個半大的孩子,能決定蘇家的注意麽?


    “自然可以。”


    鳳珩點頭,“所以,你有什麽要求,先說說看。”


    他倒想聽聽看,這位焦氏來鬧這麽一出,到底想幹些什麽。


    可以?


    焦氏眼神一變,麵色的神色不自覺的鄭重了些,她抱著懷中的孩子起身,目光直視兩人。


    “我要蘇家對我丈夫的死負責。”


    “我家中有七十歲的老母,母親得由你們蘇家出錢撫養,這一雙兒女,你們蘇家也不能置之不理,還有……”


    她抿唇,“這一次受罰的不止是我丈夫一人,除了他,還有許多工人現在還臥病在床,我要你們蘇家給他們道歉。”


    “工人又不是奴隸,你們憑什麽這樣對我們!”


    焦氏的一番說辭,擲地有聲。


    說的一眾百姓神色跟著來迴轉變。


    她摟緊了懷中的孩子,緊盯著兩人,“若是你們不願,我丈夫反正已經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上麵還有一個老娘需要贍養,我幹脆也不活了,跟著他一起去了算了。”


    這話的意思,是用性命要挾了。


    一時間,氣氛變得凝固起來。


    在店裏的木知霜,看見外麵的情況出來,聽見的就是這句話,頓時俏臉緊繃。


    這焦氏,竟然如此不要臉!


    她丈夫出賣了蘇家,害蘇家損失良多,竟然還好意思讓蘇家給他道歉,還要為他提供贍養費。


    這人腦子怕不是壞了吧!


    心中雖然憤憤,木知霜也清楚,人命造成的輿論更為可怕,若是今日蘇家不答應,這婦人帶著孩子一同死在了這,蘇家的名聲,怕是徹底毀了。


    她也開始兩難,同意不成,不同意也不成,蘇家到底要怎麽做?


    不止是木知霜想到了蘇家的兩難,許多人都想到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蘇家給答案之際,鳳珩給了一個完全出乎眾人意料的答案。


    他說。


    “我這馬車十分結實,你撞上去應該不疼,不過力道要大些,免得撞了撞不死,還需要我補刀。”


    “另外,你這兒子最好也砸用力些,不然你死了兒子沒死,那他的日子豈不是更那過?”


    少年的嗓音,還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清冽,不似成年男子的磁性,卻有一種莫名的霸氣。


    特別是這一番話。


    你想死盡管死,我這馬車硬的很,你盡管撞就是了。


    他的話半分不讓,別說一眾百姓,就連焦氏都懵了許久,抱著孩子站在那,許久都反應不過來。


    她……是不是聽錯了?


    蘇家的人……讓她死?


    她死了,蘇家怎麽交差?


    焦氏不可置信抬頭,對上鳳珩的視線,少年依舊冷著臉繼續催她。


    “想撞就快點,別耽擱我時間,你若死了,我好趁早打發些銀兩,讓衙門的大人為你一雙兒女找個好人家,這樣也算盡心了吧?”


    你看,死就死吧,我連你的後事都幫你安排好了。


    鳳珩這種軟硬不吃的態度,實在是讓人沒轍,焦氏徹底懵了,訕訕著臉,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


    她就是一個普通婦人,上有老下有小,人活的好好的,好端端幹嘛要死?


    要不是為了威脅蘇家,她也不至於說出這種話來。


    可是現在,她是真的騎虎難下了。


    鳳珩才不管她在想什麽,不管不顧就是一陣催促。


    “要死就快點死,不想死就躲一邊去,浪費我時間。”


    說著,俊臉之上浮現一抹嘲諷,滿是冷意的視線掃過她的臉頰,鳳珩轉身就走,進了蘇家的店鋪。


    被鳳珩掃過,愣在原地的焦氏渾身發冷。


    無外乎其他,以剛剛鳳珩那句話的意思,似乎他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也知道了她是為何而來。


    焦氏打了個寒顫,後背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個少年,莫非會對付她吧?


    她隻是一個普通百姓,若是鳳珩動用手段,她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愣在原地,焦氏的神色一片複雜,懷中還抱著一歲的兒子,垂著頭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她這副態度,眾人哪裏還看不出去,她根本就不想死,說什麽要直接撞死在這,無非就是想威脅蘇家罷了。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威脅,蘇家根本就不搭理她。


    “嘖,我說這焦氏怎麽鬧得這麽兇,合著就是想要錢?”


    “就是啊,誇她之前說的好聽,還說什麽全是蘇家的錯,蘇家苛刻下人,賺黑心錢,也不知道是誰想掙黑心錢。”


    “丈夫都死了,還這麽不消停,想訛蘇家一筆,就從這焦氏的行為便能看出來,想必她丈夫也不是什麽好人,難怪蘇家會說,她丈夫出賣了東家,害的蘇家財名雙失,就這樣,還好意思來蘇家要錢,這也要蘇家負責,那也要蘇家負責,真是夠不要臉的。”


    “就是,夠惡心的,蘇家攤上這樣的工人,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眾人各種打量的視線,和隱隱間傳出的議論聲,讓焦氏一陣臉熱。


    都是江城附近幾個人,大家也都認識,這麽一鬧,以後在眾人麵前,估計也抬不起頭來了。


    她想解釋兩句,又找不到解釋的借口,隻得抱著孩子呐呐無言。


    也不知是不是眾人的議論,嚇到了孩子。


    那懷中的嬰兒,忽的哇哇哇大哭起來。


    這陣哭聲,也給了焦氏一個借口,她抱著兒子,連忙朝著外麵跑去,像是去哄孩子去了。


    可到底是謊話被揭穿,沒臉繼續待走的,還是真的哄兒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鬧事的焦氏走了,掌櫃的見此也鬆了口氣,連忙將蘇誌遠和鳳珩迎了進來。


    “老爺,鳳少爺。”


    掌櫃的神情有些羞愧,作為金鋪的掌櫃,遇上事情無法處理,還得讓東家親自出馬,實在是他無能。


    蘇誌遠倒是頗為體諒他,蘇家如今出了這種事,也怨不得別人。


    掌櫃的也盡力了,倒是鳳珩。


    蘇誌遠瞧了自己這個未來女婿一眼,他突然發現,他還是小看這小子了。


    瞧他剛剛那架勢,麵容冷酷,眼神無情,頗有他當年的風範啊。


    鳳珩早已經進了鋪子裏,一進來就與站在門邊的木知霜來了個麵對麵。


    木知霜的眼神,微微有些複雜。


    之前鳳珩在外麵的表現,說的那些話,她全都看在眼裏。


    鳳珩在她心中的印象,一直是一個,行事穩重,有著好樣貌好脾氣的弟弟。


    如今卻發現,所謂的好脾氣,還有冷酷暴戾,半絲不留情的一麵,不由得有些愣神。


    “阿珩……卿卿呢?”


    愣了許久,她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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