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和同伴比試,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一箭射偏,就飛到江城這邊來了,還差點傷了人。


    霍欣和潘紫無法接受這個道歉。


    “你知不知道,要是箭再偏一點,就要出人命了!不會射箭就別射,萬一出事怎麽辦!”


    也不怪兩人生氣,剛剛那一箭實在是太嚇人了。


    少年也知道自己不對,心中又愧疚又害怕,眼眶都紅了。


    這時,湖城那邊的其他人也發現了不對勁,全都過來了。


    為首的,約莫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他一來,連忙朝幾人行禮道歉,“幾位姑娘,實在是對不起。”


    “你又是誰?”


    潘紫皺眉。


    “在下林慶。”


    林慶又指了指那眼眶通紅的少年,“這是家弟,林詠,今日之事,實在抱歉。”


    兄弟兩人的態度,都算誠懇,木知霜慘白著臉,搖了搖頭。


    “算了,你們也不是故意的。”


    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她也沒事,因為她,影響了眾人來遊玩的心情也不好。


    木知霜不計較,林慶又是欣喜又是羞愧。


    “多謝小姐大度。”


    她搖頭不語。


    林慶拉著林詠,又給她說了些歉意的話,這才離去。


    跟過來的一群人,見此也一同朝著湖城的聚齊處走去,人群中,唯一一人駐足未動。


    “寧鄴,走啦。”


    身側的同伴,拉了拉他的衣袖。


    寧鄴迴神,“哦,我有點事,你先去吧。”


    同伴疑惑,有事?


    出來玩能有什麽事?


    他到處看了一眼,也沒看到什麽跟寧鄴口中有事有關的,搔搔頭走遠了。


    “知霜,你真的沒事?”


    霍溯還擔憂的看著她,她蒼白的臉,實在不像沒事的樣子。


    木知霜微微頷首,視線瞥見不遠處的寧鄴,頓時一怔。


    腦子還沒反應,身體已經先行一步,離霍溯遠了些。


    順著她的目光,霍溯也看見了寧鄴,再看著他們之間突然變寬的距離,眸中掠過一絲黯然。


    “我……就不打擾了……”


    他離去,腳步走的又急又快,像是在躲避些什麽似的。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木知霜心裏略有些歉意。


    霍溯對她的心思,要說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她就一顆心,這顆心不大,隻裝的下一個人。


    壓下對霍溯的歉意,木知霜坐去了一旁林中的涼亭。


    不多時,寧鄴來了。


    這處涼亭恰好是在湖邊的林中,有樹木遮掩,環境還算清幽隱蔽。


    寧鄴也沒有避諱,一來直接將人摟進了懷裏。


    摸著她冰涼的臉,他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剛剛嚇著了?”


    木知霜點頭,又搖頭。


    “開始有點,後來就沒事了。”


    她又不是小姑娘了,就是一開始太驚愕,才嚇了一跳。


    寧鄴還是心疼,用自己的手溫她的臉。


    “林詠是林家的小少爺,平常還是挺懂事的,今日他不是故意的。”


    若林詠是故意的,他早就上去找他算賬了。


    木知霜笑,“我知道。”


    那位林家的小少爺,臉嚇的比她還白,怎麽可能是故意的?


    臉被他的手漸漸溫熱,她順勢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說你要參加鄉試麽?怎麽會出來遊湖?”


    這三年來,兩人幾乎沒怎麽見過麵。


    不過,書信往來卻一直不曾斷過。


    寧鄴會跟她說一些家中的瑣事,比如他今日看了什麽書,大夫說母親的身子骨又好一點了,鋪中某個小二特別機靈。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卻將兩顆心緊緊連在一起。


    有時候,她也會看寧鄴看過的書,聊以慰藉。


    好像這樣,兩個人就在一起似的。


    三年未見,感情沒有漸漸淡去,反而越發濃烈。


    前些日子,寧鄴告訴她,他要參加鄉試。


    若是他金榜題名,當了官,就再也無人能阻止他們在一起了。


    卻不曾想,今日在湖邊竟然見著了。


    “嗯。”寧鄴還貼著她的臉,俊臉上柔情顯現,聲音也染了柔光。


    “我想著,你可能會來,便來看看。”


    木知霜笑的更甜蜜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三年的時光,她不是沒有找過機會跟寧鄴相見,卻次次錯過。


    這一次她隻是抱了一絲期望,也沒想能見到,卻不想還真的見到了。


    兩人相擁著,一時間心越發貼近。


    不遠處的樹林裏,一截粉色的裙角微微動了動。


    祁然滿臉黯然的從林中退去,在外麵碰到了陳暮遊。


    “咦,你沒找到寧鄴麽?”


    陳暮遊便是之前那個,叫寧鄴一起走的男子。


    祁然笑的勉強,“沒有,興許去不在這邊吧。”


    “哦。”


    陳暮遊搔搔頭,“這小子,難得叫他出來玩一次,人又跑哪裏去了?”


    抱怨了兩句,他也沒多想,轉了話題,笑嘻嘻打趣道。


    “對了小然,你跟寧鄴那家夥什麽時候才完婚啊?”


    祁然和寧鄴的事,湖城上下早就知道了。


    至於寧鄴和木知霜的事,許是寧諸刻意隱瞞,知曉的人那就那麽幾個。


    “這都幾年了,你們的年齡也到了,也差不多該完婚了吧?”


    早在兩年前,兩人本就該完婚了。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一直拖到了現在,還沒有聽聞消息。


    陳暮遊與兩人都是老相識,也不像外人那般顧忌,想問就問了。


    祁然麵色尷尬,“這個,還得看鄴哥哥的意思。”


    她何曾不想完婚,可是寧鄴一直不鬆口,她也沒有法子。


    陳暮遊撇撇嘴,“我每次問你你都這樣說,沒意思。”


    要不是祁然和寧鄴時常黏在一起,孟不離焦焦不離孟,他說不定還會懷疑兩人之間是不是感情出了問題。


    就是因為兩人之間看起來太正常,所以根本沒有人往別的方麵想,還以為是他們暫時不想成親什麽的。


    ……


    午膳,一群人是在湖邊吃的。


    有眾人從家中帶來的點心,也有下人從酒樓買的飯菜,還有在湖中現抓現烤的魚。


    頗為豐盛。


    木圓圓端了一些吃食到涼亭,涼亭裏,蘇曼卿還窩在鳳珩懷裏睡著,小臉上的紅暈已經退去,就剩下淺淺的一抹。


    “卿卿還沒醒啊?”


    木圓圓微撅起嘴,“卿卿也太經不起醉了,瞧我,我都醒酒了。”


    木圓圓和呂穗穗輸了好幾次,兩人喝的果酒是蘇曼卿的幾倍,當時不玩之後,也有了醉意,各自迴馬車小憩了許久。


    這會都醒酒了。


    鳳珩摸了摸小姑娘溫熱的臉,眉眼溫柔,像是囑咐又像是征求道,“她不會喝酒,你們下次可莫要灌她了。”


    木圓圓吐吐舌頭,“知道啦,這不是有阿珩哥哥你在嘛!”


    眾人都是熟人,若是沒有親近可信的人在,哪裏敢這般胡來?


    還不是仗著鳳珩在,蘇曼卿就算喝醉了酒也有人護著?


    鳳珩淺笑,也對,有他在,喝醉了也沒關係。


    不過,下次估計她們也沒機會再灌醉卿卿了。


    見鳳珩不說話,木圓圓放下了吃食,彎腰去戳蘇曼卿的小臉。


    一邊戳,還一邊喊。


    “卿卿懶豬,天亮了,起床了。”


    臉頰處微微的痛意,讓蘇曼卿皺了皺眉,耳邊的聲音響個不停,她睜開了眼。


    “圓圓……”


    木圓圓直起身,“嘿嘿,卿卿,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睡一上午了?”


    “一上午了?”


    她揉了揉眼睛,想要坐起身,鳳珩順勢扶住了她的腰。


    亭外的太陽光十分的刺眼,她抬頭一望,果然,太陽都升到半空中了。


    一時間,蘇曼卿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啊,圓圓,我好像睡的有些久。”


    木圓圓捂著嘴偷笑,“這話可別跟我說,阿珩哥哥給你當了一上午的人肉墊子,瞧著腿都麻了,你還是跟他說去吧。”


    打趣完,她嘻嘻一笑,直接跑了。


    蘇曼卿這才看見,鳳珩扶她起來後,就一直不曾動作。


    想必是真的腿麻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幫他捏了捏腿。


    “小哥哥,是這裏麻麽?”


    她捏的位置,是大腿處,鳳珩身子微微繃緊,握住了她的手。


    “沒事,我緩緩就好了。”


    說著,他伸出另一隻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心中鬆了口氣。


    “不熱了,應該是解酒了。”


    他該探為敲,低聲訓道。


    “下次不許喝酒了,知道嗎?果酒也不行!”


    額頭被敲,力道輕的一點也不疼,蘇曼卿彎著眸子,笑眯眯的瞧著他。


    “知道啦,小哥哥不在,我不喝酒。”


    鳳珩又敲了一下,“我在最好也不要喝。”


    她一向不喝酒,瞧著模樣,也不是能喝酒的樣子。


    都說喝酒誤事,以後還是不要讓她喝的好。


    “好嘛,都聽小哥哥的。”


    蘇曼卿乖巧的很,一副他說什麽她都聽的模樣,讓他生生沒了脾氣。


    無奈一笑,他鬆開她的手,將木圓圓送來的吃食,都擺到了她麵前。


    “先吃東西吧,睡一上午了,你估計也餓了。”


    “哦。”


    兩人緊挨著,用起了午膳。


    不遠處,江城出來玩的一群人,都坐在一起吃著東西。


    瞧著涼亭中,時不時為蘇曼卿夾菜遞水的鳳珩,霍晴目露羨慕。


    “世界欠我一個小哥哥。”


    木圓圓跟腔,“也欠我一個。”


    呂穗穗緊隨其後,“還有我。”


    閔思綺也附和,“我也是。”


    四個小姑娘對視一眼,同時笑出了聲。


    待笑夠了,霍晴又道。


    “瞧阿珩哥哥和卿卿兩人,大家明明是一起出來玩的,他們硬是能過成兩人世界,這可不行,下午咱們一定要把他們拉出來玩!”


    其他三人也往亭中瞧了一眼,很是讚同的點頭。


    用午膳之時,寧鄴迴到了湖城眾人中間。


    陳暮遊頓時湊了上來,搭住了他的肩膀。


    “嘿,寧鄴你跑哪去了?怎麽一上午都不見人。”


    他問著,還一直打量著寧鄴的臉,滿是感歎道。


    “你這小子是不是幹什麽壞事去了?瞧你這春風滿麵的樣子!”


    寧鄴這小子打小就跟他們不一樣,小時候還好點,雖然早熟穩重,也經常跟他們往來,嬉笑打鬧。


    那個時候,寧鄴就是他們父母常常用來教訓他們的榜樣。


    你瞧人家寧鄴,年輕小小就能幫著家裏分憂,知道管理鋪子了,再瞧瞧你們,成天打架鬧事……


    這種事發生的不要太多。


    不過自從長大之後,這小子就變得沉默多了。


    時常不見他笑,也不見他說話,硬邦邦的,跟個冷麵人似的。


    今日這是怎麽了,笑的這麽開心?


    寧鄴沒理他,一把拍掉肩膀上的手,啐道。


    “滾遠點,你才幹壞事去了。”


    陳暮遊嘿嘿直笑,“不是幹壞事,你笑那麽得意做什麽。”


    寧鄴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兩人說說笑笑,也沒人注意到,從陳暮遊開口之時,一旁的祁然就臉色難看的緊。


    別人不知道寧鄴為什麽這麽開心,她卻是知道的。


    不由得,她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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