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突然被莫名的引力拉走,等到王紫可以控製自己的時候,全身傳來濃濃的無力感,心髒的地方隱隱傳來一絲痛楚,還沒待王紫弄清楚自己的狀況,周圍出現幾個陌生的氣息,感覺有人正靠近自己。


    在有人要搭上自己的手腕時,王紫行動已經快過思想反手扣住來人的手腕,那人似乎呆了一下,皺了皺眉頭,身體怎麽迴事,為什麽這麽無力?


    「醒了?」那人笑嗬嗬的說著,另一隻手輕輕的抬手拿開了王紫扣著他的手。


    王紫順著他的力道撤開了手,她感受到他並無惡意,隻是,為什麽她感覺自己有了身體,這是怎麽迴事,這個人又是誰?


    王紫緩緩睜開眼睛,許久未見光的眼睛,微眯著過了好半晌才適應這裏的光亮,轉眸看向坐在她床邊的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眉眼彎彎的正在朝著她笑。


    「曉竹,你醒了」


    「曉竹,你醒了!」


    「曉竹,你醒了!」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一個娃娃臉的女孩和一個看起來挺文靜的女孩緊張的衝到床邊,驚喜的看著她。


    在門口一個年紀稍長的中年人垂首站著,旁邊站著兩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青年,推著一副擔架等在門口。


    王紫將視線調迴到床邊中年男人身上。


    「嗬嗬,武管家,安排醫院的人迴去吧,曉竹暫時不去了。」男子道


    「是。」那武管家應了一聲帶著兩個青年出了門。


    「曉竹,你感覺身體如何啊,可有心悸、頭暈?」


    「有」王紫道,聲音有些沙啞,頓了一下,王紫伸出右手放在男子麵前。


    男子屈指搭在王紫脈搏上,半晌拿開手指,盯著王紫的眼睛看,王紫隻靜靜的迴視,淡淡的讓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緒。


    很快男子便移開視線,嗬嗬一笑道:「曉煙啊,依舊給曉竹煮了平日的藥喝就是,曉竹身體無礙,過得此役,必有後祿啊,嗬嗬……」說完再度深深看了一眼王紫,起身出了門。


    「哼,算你運氣好,再晚醒來一會兒,必定是在那白花花的醫院了,起來喝水吧,難得青大爺我伺候你」旁邊的男孩端了一杯水過來,扶著王紫坐起來,文靜的女孩迅速在王紫身後墊了一個枕頭。


    「我去熬藥……」娃娃臉的女孩說道,帶著還沒退卻的激動出了門。


    王紫就著男孩的水喝了幾口,嗓子馬上就好多了。


    「曉青」王紫喚道


    「怎麽啦,現在才知道說話,嚇傻了吧,你知道你睡了多少天嗎你,你……」


    「好了曉青,曉竹剛醒,你別再說她了,曉竹,你已經昏睡了整整一個月了,你現在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餓了」王紫說道,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裏一片漿糊,她想安靜一下


    「哦,對,看我,都忘了,我馬上給你做些吃的,曉青快來幫忙」女孩趕緊站起來拉了男孩一塊出去


    「喂喂,你幹嘛拉我啊,你去就行啦啊」


    「現在廚房那麽忙,去成師傅那做點兒,你不幫忙讓曉竹餓著嗎?」


    「我去不就行了……喂,你好好在這呆著,我們很快就好了哦!」男孩轉頭吩咐了王紫一聲出了門去。


    「唿……」王紫長出了口氣,右手捂上心髒,有幾次心悸,這個身體是有心髒病吧,曉青,曉煙,另一個女孩應該就是曉環了吧,他們稱她為曉竹,突然,王紫撐起身體朝房間裏的鏡子走去。


    「怎麽會這樣……」看著鏡中瘦弱的女孩,王紫輕聲呢喃,這分明是前一刻還跟她呆在一起的曉竹,雖然靈魂狀態的樣子跟本體有些出入,但確實是。


    王紫凝神感受了一下這身體的狀況,果然、像曉竹所說的,很差啊。


    剛才聽那個女孩說曉竹的身體昏迷了一個月,而她困在那個地方也是月餘,那裏也有曉竹的靈魂,那麽、那麽,是不是說,那其實是在曉竹的身體裏?


    「難道,我奪了別人的身體?」王紫心想,但這樣的事情是她聞所未聞的,身體和靈魂是先天契合的,所謂魂滅身死,自己一個陌生的靈魂居然沒有被這個身體排斥?


    王紫退後坐在椅子上,微闔著眼睛摸上左手腕,那裏帶著一個暗紅色的手鐲,要說死去時捨不得什麽,也隻有這個手鍊,這是她從小戴在身上的,是記憶中那溫婉的女子給自己帶上的。


    記憶中人們揮舞著手中形態各異的武器,陣陣白光中伴隨著轟然炸開的聲音,這個手鍊居然能跟隨自己的靈魂重生,是不是代表著它,是屬於那個世界的東西?


    王紫倚在一棵古樹上深吸了一口氣,下午吃了點東西休息了一會兒後她本想看看她在什麽地方,一看之下卻讓她那自從前世身死後一直緊繃的神經首次放鬆下來。


    王紫支開了照看她的曉環,沿著山路到了後山的崖邊,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來到了華夏,這個神秘的國度,這個她以往想像過無數次的地方,沒有任何不適,她已然身處華夏。


    她沒想到她真的踩在了華夏這片土地上,唿吸著這裏的空氣,目睹著眼前的山川河嶽,耳邊是隱約可聞的華夏語,王紫難得有些感慨,用死一次的代價換來她可以踏足華夏——這個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至於造成她後來一切遭遇的那塊黑色的石頭卻是不知道去哪了,或許在粉碎自己的身體時一併碎了。


    王紫緊緊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漆黑的瞳仁裏劃過一道隱晦的紅芒,此時在王紫的視線中,除了山中往來的人們,偶爾能看到形態各異的綠色身影在山間各處飄過。


    「你,過來」王紫道


    此時剛好從王紫麵前飄過一個身著灰布衫的青年,隱約可以分辨是南北朝時期的服飾。


    男子停頓了一下,驚奇的看向王紫,在確定王紫的眼睛的確是鎖定了他後,「嗖」的一下飄到了王紫麵前。


    「你看得見我?」男子驚疑不定的問


    「嗯,我看得見你」王紫道


    「你……你明明是人,也不是這裏的僧人,沒有法力,你如何……」


    「你隻需迴答我的問題」王紫看著男子的眼睛打斷他的疑問


    「啊?哦,你有什麽問題?」也不知為什麽,男子看著王紫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聽從她的話,仿佛再多說一句便會有什麽不可挽迴的後果,男子也不明白,他作為一個孤魂野鬼會害怕些什麽。


    「這是什麽地方?」


    「啊?哦,這裏是大理佛頂山」男子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王紫問的是什麽,隻怪王紫的話太簡潔。


    「大理佛頂山,位於華夏西南部,嗯……這裏的佛寺並不是華夏算得上數的,因為大理地形複雜,尤其這佛山周圍群山環繞,海拔頗高,閑時鮮有人來寺裏進香」


    「月前這天突生異象,紅芒罩頂,人心不寧,百姓…哦,市民多覓得寺廟焚香拜佛,祈福安康,各大廟宇人聲鼎沸,想來這佛頂山也是不少人不辭辛苦長途跋涉至此」


    「異象?」王紫問道,稍稍起伏的語調顯示了她的疑問


    「您居然不知?」看著王紫的眼睛,男子的稱謂不自覺的變成您


    「月前,本是晴朗的天卻突然悶雷滾滾,緊接著大雨傾盆而至,電閃雷鳴不止,約麽半個時辰,額……一個小時後,一道閃電劃破蒼穹,雷雨驟停,雲層後卻突現暗紅色光芒,頃刻便侵染整個天宇,天上地下一片紅芒……」男子似乎還沉浸在當時的震撼中,沒有迴過神來。


    「天生異象,異象乃天兆,吉兇難測,當晚星象為紅芒遮擋,卻是觀之不得,隱約可見星宿動亂,位置變更蹊蹺,紅芒散去仍如以往一般無二,事關天下格局,更甚者寰宇亦有變,變者,非常也……」


    「各方能人異士聚首以期曉其一二,然天道豈是凡俗之人能夠探得?終無果……」


    「百姓無知,以生為本,奈何天象,祈福神佛,佑之太平。」樹後飄來一個長須老者,身著漢時官服,端著厚厚一遝本子,摸著鬍鬚接著男子話說道。


    「女娃,你看得見老夫?」


    「嗬嗬……老夫乃東漢末年時的一介史官,成了這孤魂野鬼,倒也對這星象之說有了幾分研究。」老者自顧自的跟王紫介紹了起來。


    「你們,在這佛頂山呆了多久?」王紫看著兩人問道


    「這佛頂山倒是個清靜的地方,老夫已經百年不曾四處飄蕩了」


    「小可兩月前來到此地」


    「你走吧」王紫看了眼年輕男子道


    「哦,在下告退」說完向王紫和老者各施一禮飄走了,向老者施禮是因為這滾魂野鬼中可是有輩分的,小輩需向長輩行禮,而對王紫的禮遇卻是連男子自己都不清楚的,隻知道這王紫當得。


    「女娃,你有什麽要問老夫的啊?」


    「這藥堂,把你知道的說一下吧」


    「哈哈……你這女娃,問的倒是輕巧,老夫說便是了」說罷還拿起了他那厚厚的本子往前翻了幾頁,嘴裏還嘟囔著「記性不好了啊……」


    「青城藥堂與這佛頂山萬清寺一樣,老夫來時便已存在,具體何時出現老夫亦不知,現任堂主名曰季子元,15年前不知因何事離去至今未歸,現任藥師,哦,也可以說是大夫,季子武是其堂弟」


    「藥堂建於此處,表麵上看隻是看一些疑難雜症,收的診金亦不菲,然據老夫所知,這華夏將近七成的醫藥產業都在其名下,而季子武便是負責這藥材產業」


    「而醫療產業是成莊負責」


    「成莊亦十五年前來到藥堂,女娃,你這身體患有先天性心髒病,本是不治之症,也虧得藥堂不知哪來的稀罕藥物,將這命吊到現在」


    「女娃,孤魂野鬼最多的便是時間,老夫又身為史官,自然無所事事之時記些事情,不計大小,而百年時間也足夠老夫將這佛頂山……每顆石頭的形狀也記得清清楚楚了,自然包括……原來的曉竹是什麽樣子的」


    王紫豈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半闔的眼簾下瞳孔微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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