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難過了。”趙心心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剛才還笑麵如花的,此刻卻有些傷心,有些彷徨。


    “心心,你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的。你也有你的人生。”對於趙心心為何如此在乎陳圓圓,錢謙不想深究,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隻是既然她已經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便不會放手。


    陳圓圓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華燈初上,她的身影被路燈拉的很長,才剛入夜,街頭很熱鬧,穿梭在往來的人群裏,似乎就沒有那麽孤獨了。


    她似乎經常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像一片隨波逐流的樹葉,孤獨的飄蕩著。


    小小咖啡館裏,人不多,三三兩兩坐著一些人,麵容都有些疲憊。她尋常最愛的位置上,沒有人,她小小的慶幸了一下。


    自己上次在這裏跟那個連名字都沒有記住的女人發生衝突後,她就再沒有來過,她已經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了,似乎也就沒有來這裏的必要了。隻是現在,她隻想在這個她熟悉的地方,靜靜地待著,收拾自己有些悲傷又別扭的心情,免得迴家後,趙心心看到她這幅模樣,會難過。


    她一進門,坐在角落裏的孫言行就看見了,他也是一個人,麵前是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還有一塊蛋糕。


    陳圓圓盯著窗外,他盯著陳圓圓,輕柔舒緩的音樂聲在空氣中流淌,兩人似乎就這樣被時間定格在此處。


    最終孫言行還是沒有按奈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邁著大長腿,走到了她的跟前。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陳圓圓,迴過神來時,看見坐在自己對麵的孫言行,像是卡機了一般,停頓了半響,才木木的說:“我沒做夢吧。”過去的日子了裏,都是她在糾纏,他在躲避。而現在他主動出現在她的眼前,除了做夢和幻覺,她似乎想不到更好的解釋了。


    “看來我經常出現在你的夢裏。”每次意外見到她,她都是這麽說的。


    陳圓圓看著眼前帶著笑意跟他說話的男人,用手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噢,好痛。”不是做夢。


    “你是不是傻。”他無語。


    “很意外,也很開心。”看著對麵這個西裝筆挺,容貌英俊的男人,陳圓圓一顆心不受控製的跳動著。能在這種時候見到他,真好。


    “你經常來這裏?”已經是第二次碰到了。


    “啊?哦,是啊,經常來。”在這裏等了你整整三年。似乎兩人隻要正常的交流,她的腦袋就會慢半拍,真是討厭這樣的自己啊。


    “吃飯了嗎?”


    “吃飯?還沒有。”一個小時前,她對著滿桌子的美食,無動於衷,現在到真有些我餓了。


    “想吃什麽,我請你。”


    “啊?”請她吃飯,她沒有幻聽吧她現在嚴重懷疑,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孫言行了。


    “你不願意?”腦迴路慢半拍的人,還挺可愛的。


    陳圓圓就這樣稀裏糊塗的跟著孫言行來到一家高級餐定,等等,這不就是剛才錢謙和趙心心請她吃飯的哪家餐廳麽。一個小時內來了兩次,真是有夠狗血的。還好,趙心心和錢謙已經離開了,不然可就太尷尬了。


    又是滿桌子的美食,剛才是食之無味,現在卻不知該如何下口了,她在思考是不是該表現的文雅一些,這可是孫言行第一次主動請她吃飯呢,兩人關係有著質的飛越,可不能被她的吃相給毀了。


    偷瞄著坐她對麵的男人,袖長的手指握著銀質的刀叉,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個製作精良的盤子,盤子裏是她一直想吃的頂級牛排,五分熟,色澤誘人。他動作嫻熟的把牛排分割成一些小塊。看著這樣的他,她感覺她的鼻血都快流出來了。


    以前的時候,她的偷看都是光明正大的,死纏懶打,無所不用其極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她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費勁一切心機也不過就是能想像現在這樣跟他在一起罷了,願望實現了到覺得不好意思了,隻覺得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燙,身上也越來越熱。心髒控製不住的狂跳著,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激動,更多卻是快要溢出胸口的興奮。


    孫言行把切好的牛排放在了她的麵前,很體貼,很紳士。


    “臉怎麽這麽紅。”


    “有點熱,有點熱,這個謝謝你。”居然還給她切牛排,她感覺自己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了。


    孫言行笑了笑,繼續切他的牛排。“工作還習慣嗎?”


    “習慣,習慣。”為什麽渾身都冒著傻氣的感覺。


    “習慣就好。”他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的,請她吃飯也不過是一時興起,以前,都是她一直說個不停,十分呱噪,像如此安靜的她,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陳圓圓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吃著孫言行為他切得牛排,她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喉頭有些發苦,眼眶澀澀的,淚花在眼眶裏打轉,她使勁不讓它流下來。這麽多年了,她和他終於能像普通朋友一般,坐在一起吃飯,聊天。他不再是拒人千裏以外的冷漠,而她也不必在像個花癡無賴一般,能像現在這樣,想他的時候,可以給他打電話,見麵時,能互相微笑,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唿吸著同一個城市的空氣,這樣真好,真好。至於那些心底想要更多的欲望,她一定會堅定的把它們禁錮在心底的最深處,不讓他們再來破壞現在的美好。


    吃完飯後,孫言行很體貼的把她送迴了家。直到他的車子消失無蹤,她還怔怔的站在原地,昏黃的路燈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恨長,心頭忽然升起一絲荒涼,一絲寂寞。現在這樣子,才是他和她最好的關係了吧。其他的都是奢望了。


    迴到家,趙心心還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裏是最近很火一部古裝劇,趙心心像往常一樣,問她累不累,餓不餓。她也像往常一樣,對著她撒嬌,兩人在沙發上笑笑鬧鬧的聊著,膩歪了一會,她就被趙心心催促著去洗澡。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兩人都沒有提起錢謙,好似她下午沒有帶著他跟她吃飯,而她也沒有見過他一般,互相逃避著不願提起。


    俞陳手裏拿著厚厚的一疊資料,白字黑字,上麵全都是關於陳圓圓八歲以前的事情,那些鮮血淋漓的過往,像一把刀一樣,刺在了他的心頭。他替她疼著,唿吸都有些不穩了。


    原來的她叫趙一言,有愛她的爸爸,媽媽,還有可愛的弟弟,一家人相親相愛,像許許多多的普通人一樣,過著安穩幸福的生活。可這一切,卻被一個女兒的嫉妒心給毀了,一場車禍,一次又一次的被算計,被拐賣,五次被轉賣,淩虐,毆打,最後記憶全無的出現在孤兒院。


    曾經他慶幸自己能遇見她,在他最軟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相互扶持依偎著長大。在他最冰冷黑暗的日子裏,他是她唯一的光亮,唯一的溫暖。可現在,他想,如果可以,他不想遇見她,隻希望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裏,她能幸福安穩。


    夜鬼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剛才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快死了,那麽強熱的殺意,還有想要毀滅一切的怒火。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如此。


    這麽多年,看著他一點一點的封閉自己,變得越發冰冷無情,殘酷,暴虐,在很多的下屬眼裏,他是毫無人性的,甚至比地獄的魔鬼還要可怕。可是他知道,那些死在他手裏的人,個個都是罪惡淘天,所犯的罪,死一萬次都不夠,他的手從未又沾染過無辜人的血。那些從他父親手裏接收的黑暗產業,他一點一點瓦解著,被那些反抗者,一次又一次的暗殺,他卻從沒有想過放棄,隻是態度強硬繼續著。


    這麽多年,他活的像個木偶一般,沒有高興,沒有悲傷。直到他見到那個女人,七情六欲好似在一夜間複活一般,跟她在一起時,眼神裏是從未有過得溫暖。強硬如他,竟會容忍他愛的她,去愛別的人,隻為了不讓她為難,還為自己找了一個公平競爭的借口。想給她最好的一切,卻不知道該從何做起,隻得手足無措的走一步看一步,努力的了解她的喜好。接到她的電話時,歡喜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要聽到她的聲音,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注入了無窮的能量一般。明明就很想見她,卻總在克製自己,怕她會厭煩他,所以經常在她家樓下守著,直到她房間的燈熄滅,才心滿意足的離開。這樣有血有肉的他,真好。


    他手裏的那份關於陳圓圓的資料,是他費了許多心力才找齊的,裏麵的內容,他最是清楚,自己最愛的人,被人那樣的算計,過著那樣的悲慘的人生,若換著是他,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讓那人生不如死吧。可在暴怒之後,他並無任何行動,他看得出來,他在掙紮,在猶豫,在思考著要怎麽做才能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隻是如果陳圓圓知道她有著這樣的過往,守在她身邊的,那個她最在乎的,當著家人一般的朋友。竟是造成她家破人亡,受盡苦楚的幫兇,她應該會崩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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