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透著燥熱,教室頭頂的電風扇‘嘩嘩嘩’地機械響著。


    六月底的天氣,讓人有些昏昏欲睡。不過值得高興的是今天下午是最後一堂文綜考試。


    考完試就意味著暑期來臨了!最後一場考試,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


    …


    鈴聲響,幾秒鍾後,整個學校立即沸騰起來。


    陳潔和溫寧分在了一個考場。


    陳潔一出考場就勾住了溫寧的脖子,“溫寧,最後一道地理選擇題選的是什麽?”


    “d”溫寧略作思索後迴答。


    “艸~不是北緯25度?”陳潔扶額,眉心皺成了一坨,“啊啊啊~完了,那上麵一道地理題呢?”


    溫寧眼眸微動,“應該是a吧。”


    陳潔深吸口氣,“居然被我蒙對了~”


    溫寧看向陳潔,問:“陳潔,等期末成績出來,你打算去哪個班?”


    陳潔幽幽一歎,“應該是文科班吧,實在是物理它認得我,我眼盲,不認得它啊!”


    溫寧被她那生無可戀的模樣逗笑,“哪有那麽誇張!”


    “真的一點也不誇張!溫寧,你是要去理科的吧?”陳潔順勢問。


    溫寧想了想,鄭重點頭:“嗯~”


    兩人說笑間已經到了高一三班門口,隱約聽到肖灑在和另一個同學說話。


    …


    “哎~這次的理綜試卷是人出的麽?”


    “就是啊!”肖灑翻了個白眼。


    肖灑和另一個女生站在走廊裏,那女生陳潔見過,是隔壁班的,應該是肖灑同一個宿舍的,肖灑自從和徐秋疏離後,和她走得挺近。


    陳潔和溫寧沒作停留,往教室裏走。


    那女生看到溫寧白嫩的臉龐時,怔了怔,抬了抬下巴問肖灑,“咦,你們班是來新同學了麽?”


    “嗯?誰啊?”


    “就剛剛走進去的那個。”那女生審視的眼睛赤裸裸地凝著溫寧的背影,“長得這麽水嫩。”


    “你說陳潔?”肖灑第一時間以為的是陳潔,陳潔微胖,小臉兒水嫩著咧。


    “誰說陳潔啊,陳潔旁邊那個。”


    肖灑愣了兩秒,“你說溫寧?”接著轉眸對上那女生的眼眸,不由得瞪大了眼,“不是吧?溫寧黑不溜秋的,你說她白?”


    那女生嘖了聲,“黑不溜秋?我說你是沒見過黑的吧?那女生明明就很嫩,嫩得能掐出水來的那種,你這是嫉妒人家,還說人家黑不溜秋?嘖嘖,原來她就是溫寧啊。”


    肖灑匪夷所思地看著好友,皺了皺眉頭,接著透過窗戶認真看溫寧。


    她有多久沒有細細看過溫寧了?


    溫寧的確有點不一樣了,她是什麽時候變得那樣白的?她竟然沒發現!


    “是吧?”女生勾了勾唇。


    肖灑‘切’了聲,“變漂亮了,成績好了又怎麽樣?你可能不知道,她有特殊嗜好!”


    “嗯?”


    肖灑左右看了眼,見沒什麽人注意這邊,神秘兮兮地說:“我們誰不知道,溫寧她慕殘啊!”


    …


    …


    溫寧慕殘啊!~


    慕殘啊~


    慕殘!


    傅翀深修長的手指勾著輪子,瞬間停在了走廊的拐角處,這五個字狠狠地撞擊在傅翀深的腦海裏,一雙極美的眸子由亮若星辰轉為哀傷至極的灰暗。在沒有認得溫寧之前,所有人遠離他,所有人覺得他有病,的確,他腿殘心殘。


    別人怎麽詆毀他,他都無所謂!


    可是,是溫寧啊~他印在心尖上的人啊~那樣美好的人兒。


    因為他,溫寧被人說成了‘慕殘’啊!…因為他,他的父親是強(的)j犯…因為他,他的母親在那場車禍裏喪生…


    車禍,鮮血,曆曆在目…


    傅翀深隻想到此,心髒像是被隻大手狠狠拽住,疼得他喘不過氣來,這種痛苦深刻而又尖銳,像是印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溫寧知道了嗎?溫寧會是怎麽想的?


    他不敢去想,他狠狠閉了眼,眸底所有的悲悸哀絕沉入心底,他將輪椅調整了個方向,朝著教室的反方向走。


    外頭的熱浪吹著他的臉,他的腦袋裏昏昏沉沉的。


    他不知道滑行了多遠,直到遠離了喧囂,他眼神空洞的環顧了眼四周,原來不知不覺,他竟然來到了教學樓後麵的住宿區。


    此刻的住宿區空無一人。


    他沉默又陰鬱,渾身透著森冷的氣息,一人在住宿樓門口的樹蔭下很久~


    他該怎麽辦?是不是隻要他遠離了溫寧,溫寧便不用受這些謠言的重傷?


    可是怎麽辦?離開溫寧,他還有光嗎?如果選擇不離開,是不是隻有他站起來了,‘慕殘’的謠言才會不攻自破?


    站起來!?


    當初在醫院檢查的時候,他便被判了死刑。醫生說過,他站起來的幾率隻有2%。


    隻有2%


    所以,結局隻剩下離開?…


    傅翀深進入了一個死胡同,這個死胡同似是要逼死他,那場車禍,為什麽活下來的是自己?為什麽!


    …


    他感覺到衣服口袋有東西在震動。


    是一次短促的震動~


    又一次短促的震動~


    …


    這震動就如一根救命稻草捉迴他的思緒。


    他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機械地去拿手機,屏幕亮起,是溫寧的微信。


    他用力捏著手機才不至於手指顫抖,輕輕點開:


    【傅翀深,你拖考了?這麽久了還沒迴教室?】


    【你該不會是覺得這次考得不好躲起來哭鼻子吧?】


    【哭笑不得。jpg】(圖片)


    …


    …


    十五分鍾後,傅翀深沉默地進了教室。


    溫寧在刷物理題。期末考試的結束,意味著奧數競賽和物理競賽即將到來。


    身旁傳來異動。


    天氣熱了,傅翀深在外麵停留了那麽久,出了一身汗。


    溫寧吸吸鼻頭,“傅翀深,你跑哪裏去了?怎麽出那麽多汗?”


    傅翀深視線晦暗地凝著溫寧,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溫寧沒等到他迴答,頓了下寫字的動作,轉眸看向傅翀深,見他臉色很難看,“傅翀深,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溫寧的眸光精湛,裏頭像是裝了鋪在海麵上的盈盈月光,純淨明亮。


    傅翀深心裏存了希冀,溫寧~大概還不知道那讓人心碎的謠言吧。


    溫寧正了正神色,“傅翀深?”


    傅翀深收迴了視線,瞥了眼她做的物理題,“我沒事~”


    溫寧眨眨眼中的疑惑,沒再接話。


    等了會,傅翀深突然說道:“溫寧,今晚我就不和你視頻了,等周一的時候,你還是到我家來,我繼續教你物理。”


    溫寧沒太在意,邊做題邊點頭,說:“哦,好。這個周末我正好要和爸爸迴趟鄉下,看看我奶奶。”


    傅翀深看向溫寧瑩白的耳尖,點點頭,“恩。”


    放學前,老薑進了教室,說了暑期的相關事宜,各科老師相繼進入教室布置了家作,大家看著新發下來的試卷,叫苦不迭。


    還沒正式放假作業就來了,還能不能叫人安心地玩一玩?


    除此之外,老薑又說了等這次期末成績出來,跟著出來的便是分班情況,一個禮拜後,分班人名會貼在榜上,到時候大家對號入座就行。


    …


    …


    晚上,方叔接傅翀深迴去。


    今天的深深在車上十分沉默。


    快到家時,傅翀深突然說話了,“方叔,幫我聯係醫生。”


    方叔一個急刹,車子直接靠邊停下了。方叔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直接返身看向後座的深深,“深深,你~”


    傅翀深的視線緊緊凝著窗外。


    車內的氛圍沉默又壓抑。


    隔了好一會兒,傅翀深麵無表情地說:“方叔,2%的希望也是希望吧?


    我…可以站起來的吧?”


    方叔盯著傅翀深的眼睛驀然紅了,心若狂喜。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深深厭惡所有與他病症有關的醫生。從前厭惡看骨科的,後來厭惡看心理的。


    “深~深…”


    “會嗎?”傅翀深的黑眸凝上方叔的視線,眸裏的希冀叫方叔這般年紀的人都心碎了一地。


    深深,這前半生,真的太難了!


    “會!當然會!”方叔狠狠點頭,“深深,方叔迴去就幫你聯係醫生。”


    …


    溫寧睡前又刷了兩套試題,把沒有理解透的題目又作了標記,等再看時間時,已經是夜裏11點了。


    溫寧習慣性地看了眼手機,手機上很幹淨,一條短信都沒有。


    溫寧眉心蹙了蹙。喲嗬,說不聯係就不聯係,原來男生大豬蹄子的本性在十幾歲就已經體現出來了~


    溫寧把手機翻了個麵,扣在桌上,然後爬上床,睡了。


    …


    …


    第二天,溫寧跟著溫建國迴鄉下。


    溫建國開著他的那輛鈴木牌摩托車,父女倆在泥濘的小道上疾馳。


    鄉下離小鎮大概兩個小時的路程,溫寧吹了兩小時的熱風,整張臉覺得特別幹,大腿兩側顛得特別疼,不過當走在鄉間小路上,陽光透過大樹的空隙投下斑駁的影子,溫寧感覺全身心都是心曠神怡的。


    她拿出了手機,調整了焦距,連拍了好幾張照片,有蔚藍的天空,有茂盛的玉蘭樹,有農家的房子,有狗有貓,接著隨手發了個朋友圈,配文:


    【也許路途很遙遠,也許這條路很兇險,但是我眼中的風景,是你想象不到的耀眼。】


    “寧寧~”身後傳來熟悉又欣喜的聲音。


    微風吹起,溫寧轉眸,墨發飛揚,黑眸裏滿滿的都是笑意,歡快地叫道:“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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