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時候京城出了好幾個大消息,排在第一的是永美集團在董事長餘光的帶領下順利完成了企業轉型,新的永美除了保有原來的零售電器商業務外還增加了物流金融以及房地產板塊的業務,成為了名副其實玩轉資本的大型企業。


    第二則消息是阮氏的董事長阮元帶著太太迴國了。不過李可兒貌似得了重病,健康問題令人堪憂。


    第三則是大家都不知道的,就是簡白迴來了。


    永美股東大會上,他是以第二股東的身份出現的。


    那家jy原來就是他的公司。


    他出現時那些老股東們沒少尷尬,心想這小子還真是牛逼有誌氣,他們一直策著他是外人不讓他進公司管理層,現在人家成為大股東了,按道理連進董事會都沒問題,這下一個個都被打了臉。


    好在簡白並不計較這些,他向來驕傲,又有自己的打算,這下子是名副其實憑著自己的實力走到餘光身邊的,他用自己的方式跨過了從前那道坎兒。於是掛在臉上的是那種沾沾自喜,也不和餘光客氣,一到北京就明著住進他家了,倒是餘光有種惶惶然的不真實感,和他做了幾次,才著實相信了事實。


    兩個人又開始進入了平靜安好的同居生活。


    今年北京春來得早,原本四月底才開的梨花四月頭上就開始抽芽了。


    簡白最近都在整理那個大宅院,不出意外,等到夏天倩倩高考完他們一家子就準備搬去那住。


    那天下午三點,也不知道是誰揭了他的行蹤,他才到那地兒就被阮元逮了正著。


    阮元客氣地請他上了車把他帶到京城遠郊的一座寺廟。


    寺廟是皇家的格局,裏頭安靜的像沒什麽人,簡白跟著阮元又兜逛了一會,最後在座客堂前駐足。


    客堂裏有希裏索羅的聲音,阮元沒顧他先一步進了裏頭,簡白加了腳步隨上去,到了裏頭才發現都是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簡白再往裏頭看,曾經那個驚豔了自己的女人——李可兒正有氣無力地半躺在客堂裏的大床上。


    阮元走到她那邊和她說了幾句,她才使了勁朝簡白看過來,嘴唇張張合合仿似要和他說話。


    阮元又走了迴來,對著簡白說:“她身體不好,惡化了,前段時間餘光找過我想來看可可,我如今什麽都放下了,隻她開心就好,於是就問她的意思,想不到可可一口拒絕了,我問她原因她一直不肯說。前幾天精神好些了她告訴我覺得自己現在很醜不想讓餘光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她什麽病?”


    “肺部的。可能一直鬱結著,突然就挨上了那個。”


    “你們不是去了國外嗎?這個現在能治!”


    “可可很消極,情緒上有種撒了空一了百了的念頭。”


    “她找我來的嗎?”簡白不知道該說什麽,問阮元讓他來的原因。


    阮元點點頭,看了看李可兒又轉迴來看簡白,“她今早突然有了精神,讓我找得你,你過去陪她聊幾句,心寬了才能治病。”


    簡白腳步有點沉重,走到李可兒的病床前用了很久,李可兒可能累了,耷著眼皮在休息,聽聞腳步聲才緩緩睜開眼來,這雙眼睛曾經是簡白見過的最美最純的,如今失了神采,渾濁不堪。


    見她膚色慘白,他又走近些,彎著腰在她跟前和她說話,“我也叫你可可,你不介意吧?”


    簡白聲音好聽,但此時卻夾著顫音,他目光真切,和對待一個老友一樣。


    李可兒點點頭,用手對他招了招,讓他坐近了。


    阮元見他兩相安無事就遣了人自己退到外頭去了。


    簡白迴身看了看闔上的門,這才轉過頭繼續:


    “你找我來是有事要和我說嗎?”“關於餘光的?”


    李可兒可能真的痛苦,點個頭都很吃力。


    簡白心裏一揪有些替她難過,“餘光的事你養好了病自己和他說吧,他會聽。”


    以為這樣能安慰到李可兒,想不到她開了口,隻是她的聲音實在弱小,簡白要很仔細才能聽得清,她說:“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我不愛他來是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找你來別介意,我隻是想你帶個話,告訴光哥,那事我沒做過,我知道他如今不待見我了,上迴和我說的話夠重夠明白了。我隻是想要問心無愧,這樣才能死而無憾。”


    簡白多少猜到了她說的事,他鼻頭一酸製止她繼續:“這事你想多了,餘光已經知道了真相,他很自責,在你的事上內疚到現在。你好好養病,等身體好了才能罰他。”


    李可兒笑笑,是那種看穿一切又帶著自得的慘淡的笑容,“我不指望罰他什麽了,他知道了就好,那樣我也無憾了。”


    過了會,她想到什麽又說:“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簡白點點頭。


    她說:“替我照顧好餘光,他好好的,我在下頭就不會念著他。我這輩子愛得癡纏,下輩子想要換個活法。”


    簡白離開時終究沒把那一句餘光是愛你的話說出來,李可兒說要換種活法,他選擇了尊重。


    幾天後,李可兒去世。


    大禮是秘密進行的,入了殮餘光才得到消息,一路去到阮氏都沒找到阮元,最後找了一大圈人才被露了消息,阮元為了幫李可兒渡塵世的劫,竟然在寺廟了剃度了。


    他惶惶然地趕到那廟,幾經周折才見到那個男人。如今兩人今非昔比再見麵時恍然隔世,這次餘光長了頭發而阮元成了青瓢。


    阮元一心修佛,對於過往的所有該放下的也放的七七八八了,見到了餘光情緒波瀾不驚,隻眼下的青影透露出他之前的那段日子經曆的凡塵瑣事。


    他合著掌像模像樣的作揖,對於餘光的提問也隻簡單答複,隻在餘光離開前開口求他放過外甥阮晉文。


    餘光迴到了那座宅院,院裏梨花盛開,迎著陽光漫天的雪白,那是李可兒最喜歡的景致之一,他深深記得,簡白靠過來安慰他,攬著他的肩膀怕他難過,滿口滿臉地說盡才學到的塵世浮華,一切過往都成煙雲之類的雞湯話。


    屋裏的老式唱機之前正被簡白修理過,這會兒不知怎麽吱吱呀呀發出了聲響,唱機裏頭放著的還是李可兒那時放著的碟,餘光一聽是,阮玲玉的主題曲《葬心》


    “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淒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


    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兒愛。舊緣該了難了,換滿心哀。


    怎受的住這頭猜,那邊怪。人言匯成愁海,辛酸難捱。


    天給的苦給的災都不怪,千不該萬不該,芳華怕孤單。


    林花兒謝了連心也埋,他日春燕歸來,身何在”


    他終究在這哀怨悠長的歌曲裏落下了淚。


    兩人離開那宅子時已是晚上八點,簡白叫了車送他們迴家,車子從西單那經過,久光百貨的外牆大屏幕上正滾動著一天來的一些新聞。


    簡白被那些燈光晃得奪去了眼球,趁著等紅燈他看向外頭的屏幕,突然他看到一則新聞,“原京城名媛方瑩女士今晨被人誤殺,嫌疑犯已落網,根據警方消息,對方似乎是一名精神有疾病的中年女性患者,目前案件還在調查之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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