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走了?”夙毓頗有些歎氣的看著羅列的馬車道“一年難得一聚,何不多留兩天?”


    林立現在還在朝中,正是端端正正的做著他的朝廷命官,此時便是發言道“不是不想留,而是皇帝就給了他一個月迴鄉的假期,若是此時再不趕路,隻怕會被削了官職。”


    都是有事業有家庭在身的人,的確是難以久留。


    秦崢負手說道“一路順風。”


    夙毓也隻是挽留,卻並非一定要讓他們真的留下,聽見秦崢這樣說,也隻是笑道“那麽,明年再來好了,一路順風。”


    如同來時一般,眾人紛紛登上了馬車,由著仆從關上了車門,駕著馬車紛紛離開。


    直到馬車走向了遠方,逐漸拐過了街角再也消失不見的時候,夙毓才轉身說道“走吧,迴去吧。”


    秦崢點頭,然後跟在了夙毓的身後跟著他走了迴去。


    此時已經日近午後,快要到那日落黃昏,二人緩緩的踱步迴去,一如既往的烹茶座談。


    午後的時光正好,夙毓有點懶懶的不太想動彈,就那樣靠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秦崢說著話。


    “教主,我們什麽時候再出去遊曆江湖呢?”夙毓問道。


    “你覺得悶了?”秦崢放下手中的書卷問道。


    “我們好久都沒有出去了,總是待在一個地方,教主不覺得悶麽?”夙毓反問。


    “不覺得,”秦崢迴答,然後在夙毓瞪過來的時候繼續說道“等日後再去吧,如今暑熱未消,你會覺得難受的。”


    夙毓終是笑了“那,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晚膳是兩個人一起用的,坐在院中光潔的石凳上,也不覺得暑熱,兩人對飲而食,沒有那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倒是頗為的意趣。


    飯後漱口,已然是月明星稀,月色灑在人的身上,總是能帶來幾分的涼意。


    “今日可要賞月?”秦崢問道。


    “雖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是如此好的月色不賞豈不是浪費,”夙毓笑著說道。


    秦崢命人搬來了躺椅,然後說道“你一個月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夙毓在椅子上坐下,看著站著的秦崢道“那就當思念友人好了。”


    秦崢點頭,然後同樣在另一個躺椅上坐下,他向來喜歡正襟危坐,但是這樣舒適的方式,他也不抗拒就是了。


    晚間總是不宜飲茶,要不然晚上會睡不著。


    夙毓可是懂得生活的人,便命人端出了那清淡的桂花釀,雖說是酒,也不過是帶著微微的酒意,晚來喝幾杯,倒也無妨。


    夙毓啜飲著杯中的甜酒,對著月色詢問道“教主,你說,月亮上會是什麽樣子的,人若是上去了,真的會想話本中的嫦娥那般孤苦一生麽?”


    秦崢思索了片刻迴答道“在我們那個世界,已經有人去過,那裏沒有桂花,沒有月宮,沒有嫦娥,隻有一望無際的石頭而已。”


    夙毓有些驚歎,卻最終笑了“教主那裏的人真厲害啊,不過,可真夠破壞氣氛。”


    “有麽?”


    “有!”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那些無意義的話,卻也不覺得煩悶,仿佛能這樣一直到老。


    隻是酒就是酒,秦崢千杯不醉,夙毓卻已然有著些微醺,在涼涼的夜風中,鼻端彌漫著絲絲的桂花酒的香氣,身邊還有著那個陪伴的人,如此的安心之下,沉沉的睡去已在理所應當。


    秦崢在聽不到迴話的時候扭過了頭去,月色下那人的睡顏如此的純淨安詳,有著一縷發絲調皮的被夜風吹起,散落在麵龐上,而那熟睡的人卻不自知。


    秦崢想要將他抱迴去,卻又怕那樣大的動靜驚醒了他。


    無奈走進了屋內,拿出了毯子蓋在了夙毓的身上,然後握住了那微涼的指尖,就那樣蹲立在他的身側打量著他。


    月上高空,已然夜深,貪看月色的兩人尚不自知,可是侍從們卻已然睡去了。


    沒有燈光,隻有淺淡的月光層層的撒繞,睡著的那人迷迷糊糊的在酒意下有著微微的醒轉,看到身邊這人和感覺到指尖溫度的時候,微微的一笑,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等我......”這句話似呢喃一般灑進了人的耳朵裏,帶著絲絲的繾綣,不似平常般冰冷。


    半夢半醒的人看著身邊的人好像逐漸在月光下消失不見,卻又潛意識覺得自己眼花,指尖帶著餘溫,但是空落落的。


    夙毓想,秦崢忙什麽去了,他很快,應該就能迴來了吧,然後便是沉沉的夢鄉。


    鳥雀鳴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夙毓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覺得渾身都睡得有些酸痛,起身一看,才發現自己還躺在那張躺椅之上,而身上還蓋著毯子。


    本來還想找自家教主算賬的夙毓,看在毯子的份上,決定原諒他了。


    隻是這樣的大清早,教主不是應該在庭院中練劍麽?人不在,跑到哪裏去了?


    夙毓起身動了動身子,拉伸了一下筋骨,然後吩咐著侍從拿來了兩人的早膳,兩人一直喜歡一起用飯,所以應該,一會兒就迴來了吧。


    夙毓換好了衣服,洗漱完畢坐在了長桌前等著。


    可是,在菜色已然涼透了的時候,秦崢還是沒有迴來,夙毓皺眉,詢問著侍從道“教主去哪兒了?”、


    那侍從疑惑道“小的沒看見教主。”


    難不成出去了,可是若是出了這莊子,秦崢又怎麽可能不告訴他。


    侍從不知道在情理之中,秦崢武功那樣的高,他們看不住也是應該的,那麽暗衛呢?


    “屬下不敢打擾樓主,並未查看,”那暗衛跪在地上迴答道“屬下不才,也未看見教主。”


    夙毓的心底有著一絲的慌亂,卻又在瞬間安撫著自己,揮退了暗衛,他穿上了鞋子,朝著蘇止言他們的院落匆匆而去。


    道路兩旁枝葉繁茂,柳枝上還帶著微微的尚未幹透的露水,沾染在那匆匆而過的人的身上,卻仿佛從未察覺。


    夙毓走進那座院落的時候,齊雲刑夫夫卻是剛起,那麽也不在這裏。


    夙毓靜等了片刻,等著蘇止言收拾好了出來,才開口說道“教主未吃早飯,我到處也找不到他。”


    秦崢不是那般什麽都不說就離開的人,而他武功至高,沒道理會出危險,蘇止言安撫道“別擔心,說不準秦崢怕吵醒你,在湖邊練劍呢。”


    “我剛才經過那裏,並未發現教主的身影,”夙毓思索道。


    “也許有什麽事情要做,應該很快就迴來了,”蘇止言溫聲安撫,心中卻有了不好的猜測。


    他曾問過秦崢關於穿越一事,他告訴他是秦鈺所為,因此,他雖驚歎他們的奇遇,卻也感到安心。


    當年母子連心蠱的事情他也聽說過,那是夙毓以劫後重生般的語氣告訴他的,想來在夙毓看來,秦崢已然是無事。


    可是,真的會無事麽?


    “莊主,莊外有兩位老人求見,說是故友多年未見,”有侍從稟報道。


    兩位老人,夙毓不禁想起了邪醫和那賣陶土的老人。


    “是不是一個亂七八糟,一個看起來溫和的老人?”夙毓詢問道。


    侍從想了想迴答道“是這樣沒錯。”


    那麽身份就沒有錯了,夙毓開口道“嗯,去請他們進來吧。”


    雖是如此說,夙毓的心裏還是泛著嘀咕,時隔五年,本該再無交集的人,他們來幹什麽?


    “是誰?”蘇止言詢問道。


    夙毓迴神迴答“就是聞洱的師父和師伯,隻是聞洱已然出師,倒是跟他師父剛剛好錯開了。”


    “那倒是有些可惜,”蘇止言起身,暫且放下了心中的猜測,跟夙毓一起出門迎客。


    畢竟是兩位長輩,他們也不能失禮。


    隻是兩人到了那待客之地,夙毓還未詢問,就見邪醫在他的臉上打量個沒完。


    “奇怪,奇怪啊.......”邪醫念叨著。


    他這樣說,夙毓自然聽到了,疑惑的問道“有哪裏不妥麽?”


    “敢問秦教主可在?”倒是那老人開口了,他看著呢好更老了些,可是腿腳看著卻還利索的很,隻是平日裏的笑容卻不在。


    夙毓斟酌著迴答“教主今日出去了,兩位有何話不妨跟夙某講。”


    兩位老人聽了他的這個話對視了一眼,卻都齊齊不開口了。


    夙毓本是疑惑,既然他們不願意講,那麽在莊內暫留些時日,等秦崢忙完迴來也無妨。


    可是就在這片沉默中,夙毓的心底空乏越來越大,直到蘇止言驀然開口說道“兩位前輩,不如在莊內逗留片刻等秦崢迴來,止言也有醫術想要請教。”


    夙毓驀然看向了蘇止言的方向,直直的望進了那平靜無波的眼睛之中,他僵硬的開口道“你們有事情瞞著我,說出來,還有什麽事情是我承受不住的。”


    當時兩位老人前來,就是為了秦崢身上的毒,可是如今呢,他們真的是前來跟聞洱相聚,還是為了其他的事情。


    蘇止言心中已然有了猜測,他知道秦崢也許迴去了,但是,為何,為何夙毓沒有跟過去,為什麽會丟下夙毓一個人在這裏。


    玄幻之事本就不好說,那麽一定是出現了什麽問題,才讓夙毓停留在了這裏。


    老人終是摸了摸胡子說道“人死如燈滅,蠱王鎮壓五年之期已到,夙公子節哀。”


    “節哀......”夙毓的神情變得木然,惶惶然好像不知道聽到了什麽,不知該如何反應。


    “夙毓!”蘇止言驚恐的看著他轉過來的視線,那麵目明豔,可是發絲,卻已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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