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的皇帝大都多疑,蘇止言並未想去試,與其等到新皇登基請求賜婚,讓他臉上難看,不若現在行事,總有人會幫他們的。


    反正丞相已然在嫡子成為七皇子伴讀的時候綁在了這條船上,不若直接折了他的兒子,看他們還能否齊心才是正理,這些想法是蘇止言預測的那些敵人們的想法。


    也正如雲刑所說,世間兩情相悅者,誰又不渴望耳鬢廝磨,蘇止言身為男人,自然也是想的,雲刑待他一片赤誠,他又怎麽忍心辜負於他。


    隻不過,的確要好好從長計議,免得氣的他那個嚴肅的爹心髒病突發就不好了,而隻要有他在,丞相府又怎麽可能跟雲刑離心。


    夙毓出了酒仙樓,到了那偏僻的巷子,輕功運轉,飛簷走壁,不過片刻就迴到了風花雪月樓。


    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風花雪月樓中的喧囂,要繼續到宵禁時才會停止,而想要徹夜尋歡,隻能等到年下宵禁取消的時候了。


    素水心今年十六歲,也已經開始掛牌,正當紅的年紀,倒也可以為他分憂一二。


    夙毓轉身解下腰帶進了浴池,風花雪月樓引的是溫泉水,倒也可以想想日後要如何自處。


    前世他也是見過齊雲翳的,那人的確生性沉穩,頗有帝王風範,哪怕是折損名門正道的勢力,也沒有濫殺無辜,他的敵對,也大多用在塞外的進犯者。


    換作帝王的考量而言,當是整頓朝綱,江湖日盛,不尊法紀者漸多,自然濫殺者漸多,想要民眾安居樂業,江湖勢力必要打壓。


    若秦征還是秦征,幽冥教是死是活都與他毫無幹係,隻是秦崢遲早要接替幽冥教,便是不能沒有幹係的,倒是讓他為難。


    沐浴更衣,隻穿上舒適的褻衣,也沒管那長而濡濕的發,夙毓拿著那支長簫就邁了出去。


    “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這句詩倒描寫的貼切。”


    那人一身風塵,那人身形修長,那人俊朗如昔,那人一如既往的外冷內熱……


    那坐在塌上展著畫卷讀的,可不就是三皇子留下的詩,隻是由他念來,心情總是意外的愉悅。


    “參見少主,少主可好?”夙毓抱拳行禮。


    秦崢丟下了字畫,端坐於塌上“不必拘禮,坐吧。”


    夙毓起身坐在塌上的另一側,打量著這個許久未見的人,他氣息更加內斂,卻也更加危險了。


    秦崢任其打量,問道“我送你的武器可還滿意?”


    夙毓愛撫的摸著那長簫道“夙毓很是滿意,承蒙少主不忘,少主不是不日即歸,怎麽今日就到了京城了。”


    “日夜兼程罷了,”秦崢端著茶杯就飲“你們的勢力發展的著實不錯,事情你也處理的井井有條,我竟是沒有什麽可幫你的了。”


    “少主,打算何時動手?”夙毓詢問道。


    秦崢看著他,抬手撩起了他的一縷濕發,手附其上,再次挪開,已然是幹了“不急,眼下正是年節,想來你也通知他們迴來京城,待到過了年再迴去也可,讓他們多憂心一陣也可。”


    撲通撲通,夙毓的心跳的極快,目光卻仍然淡然的看著那收迴手的人,若是那句詩和那個禮物尚且說明不了什麽,那麽這個動作,夙毓已然確認這人在撩、撥他的心了。


    偏生他做的自然還麵無表情,一般人還看不出來,可夙毓即便看出來了,也沒打算這個時候說起。


    秦崢武功高決,夙毓自認不如,若是猜測錯誤,讓他們之間生了嫌隙,這人避之不及,他才沒了辦法,若是此時說出,隻怕於他不妙。


    所以,還是不說為好。


    夙毓隻當沒發現,接著道“如此也好,隻是屬下今日出去,有一件事還需少主參詳。”


    “你說的是與蘇止言合作之事,”秦崢道“今日在窗外剛好聽到了,此事還需見過二皇子再言其他。”


    夙毓抱拳有些羞愧“屬下下次定當注意隔牆有耳一事。”此次,是他托大了,所幸在外麵的是秦崢。


    秦崢隻是提醒他而已“你已做的很好,隻是若是武功比你高,隻怕難以察覺,的確防不勝防。”


    夙毓笑道“如此,便是少主的錯了,聽牆角,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今日勞累,我先迴去了,你便是歇息吧。”秦崢說著便要走,隻是衣袖處到底還是被人拉住了。


    夙毓托著腮眼角含笑道“少主勞累,今日也可在這裏安歇,已是宵禁了,還要驚擾袁恆,豈非不便,浴池中乃是活水,少主可要沐浴解乏?”


    秦崢看著那扯住袖口瑩白修長的手,麵無表情道“也好,你這處倒也方便。”說罷,行走間已然掙脫那手,朝著浴室而去。


    夙毓也不在意,拿起那副字畫細細看了幾遍後,直接扔進了碳盆裏任它燃燒,既是已然確定心意,這含丹公子,也該換一個了。


    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


    秦崢,既是如斯美人,你可把持的住。


    浴池中已然過了半刻,夙毓捧著一件褻衣直接走了進去,放在一旁的屏風上問道“少主可需要夙毓幫忙擦身。”


    水霧環繞,秦崢靠坐在浴池一邊,將帕子遞給了他道“有勞了。”


    池水氤氳,池中的人卻被看的清清楚楚,蜜色的肌膚,修長的身形,有力卻不肌肉蚯軋,夙毓拿著帕子沾了水順著那背部滑下,不疾不徐,力道也舒適。


    隻是那藏在男人背後的眼睛,已然變得幽深而火熱,夙毓驀然很羨慕手中的帕子,卻也隻是手指微微擦過他的皮膚,看他閉目靠坐,鼻翼停立,唇微薄,喉結有型而突出。


    他似乎被誘惑了,先於他勾引之前,隻是就像默認般,誰先動,可就輸了。


    即使想要吻遍他的全身,看他那雙永遠冷漠的眸子染上熱意,夙毓的動作,仍然是不疾不徐的。


    “好了,”夙毓將帕子丟到一邊,看著秦崢睜開了淡漠的眸道“嗯,多謝。”


    他起身出浴,渾身*的邁上階梯,水珠從修長有型的身體上滑落,卻像砸在了夙毓的心上,夙毓閉了閉眼眸,然後轉身道“少主還沒有用飯吧,我去讓人準備晚飯。”


    “不必了,”秦崢裹上衣服,渾身內力運轉,已然是幹了,他走到夙毓的麵前,伸手撫住他的頭道“夙毓似乎是長高了。”


    是長高了,可惜還是比秦崢要低小半個頭,夙毓從他那沒係緊衣帶的八塊腹肌上抬眼“屬下才十六歲,待到跟少主同歲,還能長的更高。”


    “十六……”秦崢將手從他頭上收迴,拉緊了衣襟道“也是,十六還太小,再等兩年看吧。”


    古人十六成年,對於秦崢而言,還是太小了,他之前對他,卻是心急了,隻是夙毓行事,也往往讓人忘了他才十六歲而已。


    夙毓看著他瞬間微微轉變的態度有些不明,甚至對於他所說的再等兩年也有著微微的疑惑,卻還是跟上那道身影出去了。


    隻是秦崢的態度似乎冷淡了下來,而且直到晚睡前,他雖沒要求別處而居,卻也隻是中規中矩的睡著了。


    夙毓隻能對著他的臉暗自磨牙,心思糾結,幾乎懷疑自己之前想錯了,最後卻也隻能無奈的睡著了。


    如果古代有網線,夙毓大概能知道他的這種感覺叫做――欲求不滿,不艸何撩。


    當然,是他自己艸。


    論古人與現代人成年年歲不同的悲哀。


    一夜過去的很快,開啟城門的時間,宵禁也就結束了,風花雪月樓留宿的客人也並非此時就要離開,一夜狂歡,自然要睡到日上三竿。


    隻是秦崢醒的早,又要晨起練功,便起床穿衣,在夙毓獨立開辟出的院子中練劍。


    他的劍很快,這是長命日積月累和無數的對戰磨礪出來的結果,那把相同材質的長劍揮舞間無比的漂亮,讓穿戴出門的夙毓不自覺的拿出了新得的武器迎了上去。


    長簫瑩白,長劍相和,劍身擦過長簫沒有鐵器那般的發毛感,而是帶著清悅。


    長簫在指間環繞,本就比長劍的速度要快上一倍,隻是夙毓仍然看的出來,秦崢的劍變慢了,本是他要陪他練劍,卻是他陪他練了。


    晨間練功結束,用過早飯後,秦崢還是要迴去袁府的,一是這裏的確不方便,二則是那裏是他們的根基,其餘人等迴來也是去袁府,他當然要迴去。


    夙毓心裏知道,但終歸不舍,卻也隻能看著他飛身離去,勿自懊惱。


    秦崢,不是他一個人的,他為何不是他一個人的,必須,幽冥教要盡快奪迴來,才能讓其他人忙碌。


    他,想要秦崢是他一個人的,獨屬於他一個人,而不是總把目光投注在他人身上。


    明明長的一樣,夙毓的手握緊了長簫,不,也不一樣,他跟秦征不一樣。


    一個人的麵相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別,秦崢眉宇開闊,習慣抿著唇,且行走間如疾風,而不像秦征那個人,他總是眉心蹙著,整個人陰鬱不已,一看就是陰狠毒辣的樣貌。


    他們麵容隻有七分的相似,明明是同一具身體,也會因為靈魂主人的不同,而長出不一樣的樣貌來。


    同一具身體,不同的靈魂,夙毓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什麽。


    明明前世,秦靳並沒有對秦征的那份掌控欲,到底,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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