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薑從懂事起就想著……換個名字。


    她爹爹叫容玨,娘親喚薑琳琅,她的名字,嗯除了表達這對夫婦很恩愛以外,她認為更多的是她那個看著精明能幹的爹爹在取名這方麵的無能。


    比如暗一暗二三四五六七八等等等叔叔,從他們的名字裏容薑感受到了取名無能帶來的悲哀。


    當然,當她委婉地向娘親提出這個請求時,卻遭到了冷酷無情的父親的殘忍反對。


    哦,忘了提一句,別人家父女倆感情有多深厚她不想知道,但他們家的情況卻是——


    父女之間,仇恨不共戴天。


    說起來,都是為了爭奪一個人,這人就是她最喜歡的娘親。


    隻可惜,直到她那個蠢弟弟出生後,娘親都不曾明白,在這個家裏的人,一個比一個精,一個比一個暗黑,除了娘親,哦,還有蠢弟弟。


    爹爹很愛娘親。


    這點,容薑在數十年的冷遇中,充分深刻地感受到。


    不巧的是,她也很愛娘親,這就導致,骨子裏同樣流淌著父親那自私狹隘血液的她,與父親相看生厭,鬥了數十年。


    這一切,瞧著聰明的娘親,卻很少發現。畢竟,她被爹爹保護得太好了。


    直到蠢弟弟的出現,容薑才突然意識到,她和父親的感情比之前幾年要緩和不少——


    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哦,好像這麽形容自己的弟弟不太合適,還好娘親不知道。


    弟弟出生之前,她是無比期待這個小助手的,但是真當那天來臨,她聽著娘親痛苦的哭聲時,心裏對於這個新生兒的抵觸之情便開始冒出來了。


    而她看到她的爹爹容玨,眼裏閃動著同樣的,名為遷怒和厭惡的神色。


    叫娘親受苦的家夥,壞蛋。


    在弟弟還沒名字的時候,容薑已經默默用這個稱謂給他在小黑本本上記上好幾筆了。


    弟弟叫容安。


    她不知道娘親為什麽看到弟弟肉唿唿的小手時,會哭得那麽傷心,也不懂父親當時眼神的晦暗。


    直到很久以後,她見到她那個很早就亡故的親舅舅的畫像,方才懂得娘親對待弟弟時那種包含熱切又懷念的眼神,以及弟弟怎麽作都不會死的好運是為何。


    也是這時候,容薑就不嫉妒和討厭這個小壞蛋了。甚至心底裏冷哼地想著,真是小可憐,娘親才不是因為偏愛你呢。


    盡管這麽想,但容薑還是不可避免地,從小就對容安這個家夥感到幾分源於爭寵的敵意。


    “姐姐,姐姐,姐姐你理一理安兒嘛!”胖小子拉著容薑的衣角,用那軟萌軟萌的聲音和大大的眼睛企圖引起憑窗而坐,安靜地捧著本書看的少女的注意力。


    容薑那張完美繼承了父親母親美貌於一體的臉上浮起一個不耐的表情來,左手輕抬,將衣角拉了迴來,另一隻手依舊捧著書,轉了個方向,對著窗外,繼續心無旁騖地看。


    雖然挺煩的還很蠢又胖,但好像這個弟弟,也不是那麽討厭。


    “姐姐,姐姐不要不理人,姐姐陪我玩,陪安兒玩一下嘛!”容安力氣大,小胖手又開始拉扯小少女的裙子。


    容薑不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玩。”


    少女年紀不大,脾性卻有些像她那個冷漠寡言的父親——大概也就她娘親才會覺得她是個溫柔乖巧的孩子了。


    “不,就要姐姐跟我一起玩!”容安在家中一向皮,反正怎麽皮最後隻要委屈巴巴地認錯眨眼賣萌,娘親就會心軟,舍不得真的打他。


    所以對於冷冰冰的姐姐的威脅,臭小子毫不在意。


    容薑被他煩得狠了,隨手將桌上的一顆珠子扔外邊,“去撿。”


    眼皮子一掀,眼神都不給容安一個。


    容安見漂亮的珠子被阿姐一下給扔到窗外,再聽這聲命令,立即身體比心思先動,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出去,撿珠子了。


    總算,耳根清淨了。容薑微吐出一口氣,心裏想。


    這種類似逗狗的行為,少女信手拈來,也不知是不是熟能生巧的反應了。


    容玨走進來,見長女憑窗看書,而頑劣的幼子卻在外頭的草叢中拱著小屁股不知翻找著什麽,挑了下眉梢,視若無睹。


    “你娘找你。”


    俊美陰柔的高大男人惜字如金地替薑琳琅傳了句話,便轉身要走。


    “爹爹。”少女起身,書擱置一旁,緋衣襯得她一張雪白的小臉愈發晶瑩剔透,一雙眸子漆黑澄亮,叫住了紅衣似血的男人。


    容玨轉身,下巴輕抬,在等少女接著說。


    “是不是那人要死了。”少女瞧著也才十二三歲,卻對於談論一人的生死格外的冷靜和漠然。


    容玨不言,歲月並沒有給這個男人俊美的容顏增添風霜滄桑,反倒是叫他原先高不可攀的氣質在一年又一年與妻兒安穩逍遙的生活中一點一點被衝淡。


    “我明白了。”容薑卻已經頷首表示自己明白,她眉宇間帶著淡淡的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深沉和冷色,“我去。”


    父女倆打啞謎打得叫撿迴珠子打算偷聽的容安一頭霧水,八九歲的孩童鬼機靈有,卻沒有什麽心機,被正直善良的娘親養得十分根正苗紅。


    “姐姐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容玨和容薑同時迴頭,父女倆酷似的兩張臉上,眼睛不約而同地眯起,上下打量了下放任自己的身材吃得像一顆球似的小胖子。


    嗤了聲。


    “玩你的珠子去。”


    “去什麽去?”


    容安:……麵對兩個魔頭瑟瑟發抖ing。


    弱小,無能,還愛吃。


    走到屋中,容薑一瞬轉變了那冷冰冰堪稱厭世的臉色,嘴角揚起,眸子彎彎,笑得明媚又嬌俏。


    “娘親!”


    落後一步的父子二人交換了個眼神,皆是看到了裏頭的稱奇。


    薑琳琅正在屋裏收拾女兒的行李,歲月叫她身上愈發透著溫婉沉靜,但那股子靈動似乎從未離開她。


    聽到女兒嬌俏的喚聲,薑琳琅迴眸,那張精致的麵上既有溫柔的笑,又掩蓋不了那隨後升起的淡淡的憂愁和擔心。


    “薑兒,”她開口,看著亭亭玉立卻還未及笄的小少女,“你爹都同你說了麽?”


    容薑走上前,握住娘親溫暖的指尖,乖巧地點頭,並且笑得很是開朗,親昵地蹭了蹭娘親的頸窩,寬撫著,“娘親莫要擔心,薑兒有暗一叔叔護送,不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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