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究竟是什麽人?”僥幸來到雲溪灘的可不僅僅隻有曹操的人馬,還有嚴芳的數百兵卒,豫州原先的一萬人馬,一夜之間,更慘,僅僅剩下幾百人,嚴芳也幾次氣的死去活來。


    “汝又是何人?”直到這一刻,大家才彼此探討這個問題,打了大半夜,都還不知道誰是誰,這種蹊蹺的怪事,恐怕世間罕有。


    “在下正是豫州刺史孔大人麾下校尉嚴芳是也,汝等…咦…”目光落在曹操等人的盔甲上,嚴芳頓時大驚,曹兵原本略顯黑色的盔甲,因為長時間被洪水浸泡,終於露出了本來的麵門,“你們是陳留張邈的人馬?”


    “將軍,那是薛將軍的首級。”有個兵卒突然手指夏侯淵身旁馬背上的薛毅首級,顫聲驚叫起來。


    “曹操…曹孟德,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詭計,假冒董羿的人馬,四處縱惡,居然是你,枉我家大人如此信賴你,你…你…來啊,給我殺了他。”


    一時間,僥幸存活下來的豫州軍再次燃起了鬥誌,副將被人家殺死,頭顱都被炫耀似的割了下來,又得知曹操假冒董羿的真相,嚴芳怎能不震怒。


    ▲5, “殺了他…”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曹操也知道解釋再多於事無補,為今之計,隻希望將嚴芳等人徹底剿滅,希望豫州孔伷不會知道真相,到時候自己便把一切罪責推給董羿。


    不知不覺,曹操心中又打好了算盤。董羿百般折磨曹操,曹操就本能的想把所有髒水都潑向董羿。


    “你是曹公?”就在雙方兵將再次奮力廝殺在一起的時候,遠處一個弱弱的聲音飄進了曹操的耳中,曹操扭頭一看,見遠處踉踉蹌蹌,在幾個兵卒的攙扶下,走來一個年紀不大的文弱公子,衣袍緊緊的貼在身上,上麵左一道,右一道,劃滿了口子,汙濁的泥漬和各種雜草布滿全身,左臂也已經被砸斷,臉色凍的發青,看起來著實狼狽,但依稀可以看出,此人原本一張俊美白皙的臉龐。


    “你是…”曹操眯著眼睛,一陣狐疑。


    “嗚嗚…”陶商委屈的哽咽垂淚,自己遠路風塵仆仆趕來,為了表示誠意,領兵奮勇殺敵,結果呢…這算怎麽迴事,一千兵卒,如今僅僅剩下不到幾十人,全都死光了,陶商的胳膊也被倒塌的城樓砸斷了一隻,直到現在,真相大白,陶商才明白,廝殺了大半夜的對手,竟然是曹操。


    “這位是徐州州牧陶恭祖的大公子陶商。”陶商身邊的親隨咬牙憤恨的瞪著曹操迴道。


    “什麽?陶商?陶謙狗賊的兒子?”曹操正愁怒火無處發泄,好嗎?殺自己滿門的仇人兒子就在眼前,父仇不共戴天,焉能不報,而且更可氣的,他們還把自己的三千人馬給弄光了,曹操怎能不怒,那可是自己發家的本錢啊“典韋何在?”


    “在。”


    “殺了此子,給我梟首示眾,為吾死去的老爹爹報仇雪恨。”


    “主公,不可。”荀彧沒來得及勸阻,典韋上前幾步,镔鐵戟狠狠的掄起,照著陶商的腦袋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噗嗤”陶商當即腦漿迸裂,滿懷希望從徐州趕來,卻死的如此悲慘。


    “哎…”望著屍體倒地的陶商,荀彧一陣長歎。


    一旦殺了陶商,跟陶謙的關係,算是徹底結了死仇,諸侯討董,十八路算了少了一路,一瞬間的衝動之舉,大局便會發生出人意料的傾斜。


    而嚴芳這邊的反目,荀彧也是心裏一沉,怕是孔伷這一路人馬,也懸啊。


    賈詡設計,毒的不僅僅是殺了這麽多人馬,幾路諸侯之間的間隙,才是賈詡希望看到的,至少,陶謙,算是被賈詡從十八路諸侯中生生的拽了出來。


    …………………………


    甘寧雖強,畢竟董羿身邊有張繡胡車兒許褚在場,還有五百精兵,一人再猛,終究改變不了大局,單單一個許褚,便讓甘寧難以抽身。


    “都住手吧,甘將軍,你走吧,今日你我各為其主,我不便多說什麽,你殺不了我,我也不想取你性命。”


    “你…”甘寧狠狠的衝地上吐了一口,緊握手中的斬鯊刀,縱然再狂傲,心裏也明白,憑自己根本殺不了董羿。因為對方身邊,有一個足以媲美惡來典韋的虎癡。


    “對了,昨夜與你們交戰的是曹賊,非是我家主公,自始至終,我家主公可沒有派出一兵一卒。”賈詡忙上前解釋,甘寧一陣冷笑,轉身指了指白茫茫的一片汪洋,撇嘴譏笑道“雖未派出一兵一卒,卻勝似十萬天兵天將,少將軍毒計,甘寧佩服。”


    隨著一陣無奈的冷笑,甘寧轉身迴頭,孤傲的背影蕭瑟遠去,隻留下一串銀鈴的叮當脆響,久久在董羿耳邊迴蕩,賈詡望著甘寧的身影,看了一眼董羿,忍不住又勸了句“甘將軍此去,必有血光之災,還望三思。”


    “哈哈…”一戰死了那麽多弟兄,甘寧神色頹然,心中悲涼,笑聲中滿是無盡的苦澀,昨夜一戰,對甘寧的打擊很大,至少他的麾下將士,死了大半,當然,更多的是死在曹兵手下,錦帆軍水性極好,沒那麽容易被洪水消滅。


    董羿不知為何,見甘寧如此傷悲,心中竟一陣不忍,忙緊走幾步,追了上來,隻是他也不知該如何勸慰甘寧,甘寧腳步不停,朗聲狂嘯,見不遠處有一根粗重的梁木,身形一縱,雙腳穩穩的踩在上麵,右腿屈身一擰,木樁如同活了一樣,乖乖的在水中打了個轉,泛起一陣浪花,然後徑直調轉方向順著水流飛速往下飄去,甘寧傲然挺立在木樁之上,如同衝浪的健兒一樣,趁波,飄逸灑脫,原本無情的江水,這一刻,在他的腳下,如同聽話的孩童一樣,任他馳騁。


    “軍師,此人真有血光之災不成?”直到甘寧已經遠去,孤傲的背影也消失不見,董羿才不舍的轉過身來,目光望向賈詡,臉上滿是擔憂。


    “哈哈,主公莫非起了愛才之心,劉表此番受我哄騙,已經跟曹操結下冤仇,劉表,素愛閑名,外寬內忌,雖單騎入荊州,勇氣可嘉,卻胸無大誌,並無鯨吞四方之心,怕是要做一個亂世守戶之犬爾,雖然曹操眼下兵不多,勢不強,可起事在即,劉表絕不敢冒然得罪各路諸侯,昨夜一場廝殺,曹操所有心血,全都付之東流,劉表得知真相,縱有怨恨,也不敢與曹操撕破臉皮,這甘寧怕是要被當作替罪的羔羊,可惜了一位難得的虎將。”


    賈詡侃侃而談,對荊州劉表,雖未得其麵,卻看的異常通透,何況荊州宗族林立,宗賊四起,劉表雖貴為荊州之主,眼下也隻是坐在火堆上罷了,畢竟荊州並沒有徹底被他掌控。


    得罪曹操,他還沒那膽量。


    “當真可惜了。”輕輕歎了口氣,扭頭看向賈詡,董羿心中暗暗嘀咕,若不是賈文和用此毒計,怕是甘寧也不會受此牽連,是是非非,誰也難以說清啊,畢竟天下諸侯公然反抗董卓,賈詡身為自己的幕僚,自然不能對他們心存仁念了。


    “軍師,主公,接下來,我等該當如何,是乘船追殺那些餘孽?還是就此迴京師?”天已放亮,張繡忙上前請示,畢竟大夥可不是來譙縣遊山玩水的,既然諸侯馬上就要作亂,這豫州身處中原腹地,對大家來說,弄不好,就得身陷重圍。


    “馬上離開。隻不過,暫時還不能迴京師。”董羿沒有多想,便脫口而出。


    “主公聖明,昨夜一場廝殺,加上一場大水,怕是很快就會驚動豫州孔伷等人,此地多留一刻,對我們都是危機。”賈詡點了點頭,對董羿的果決表現,很是讚賞。


    “就這麽放過那些人了?”指了指遠處依稀入眼可見的那些僥幸活下來的敵兵,胡車兒有些不舍,真恨不得馬上乘船過去手起刀落,將他們全都喀嚓掉。


    “若他們都死了,主公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恐怕所有的罪責都會一股腦推到主公頭上,對主公未必是件好事,何況我們僅僅隻有數百人,不能再冒險了。”還有一層意思,賈詡並沒有明說,那些人就算活下來,恐怕也得狗咬狗,彼此反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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