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在席媽媽的喜愛和熱情之下,蘇逢秦很快就融入了席家。


    香噴噴的長壽麵,漂亮的蛋糕,昏暗溫馨的光芒下,麵帶笑意的唱著生日快樂歌。


    晚餐的時候,蘇逢秦和席師紫都喝了些酒。


    因為喝了酒所以不能開車,還沒等素逢秦答應留下,席媽媽就熱情的把樓上的客房收拾了幹淨,拉著蘇逢秦進去瞧瞧喜不喜歡。


    席師紫原本想要跟著過去,隻是卻被席爸爸叫住了。


    “獅子啊,跟爸爸一起去陽台抽根煙。”席素功背著手,麵色沉靜不緊不慢的走向陽台。


    席師紫瞧著席爸爸厚實的背脊,微微揍了皺眉頭,她大抵已經猜到父親叫她去陽台要說什麽。


    席師紫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親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麽斯文寬厚。麵對母親的時候,他寵溺而乖巧,始終像個熱戀中的男孩。


    作為一個丈夫伴侶的身份,席素功無疑是極其優秀合格的。


    可是在麵對自己的兩個孩子時,席素功的態度則是天差地別。


    對於斯文溫和的席師藍,席素功的態度是嚴厲的,沒有多少溫情細語,總是皺著眉頭一絲不苟的管教教導。


    而對於清冷寡言的席師紫,席素功的態度則是相反。溫柔而耐心,對席師藍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麵對席師紫時甚至會偶爾流露的寵愛和驕傲。


    席師紫倒是知道席素功的用心,父親是根據自己和哥哥性格和天賦上的不同來教導疼愛的。


    對需要別人不停鞭策教導才能進步的席師藍嚴厲冷漠。


    對一直了解自己想要什麽,性格淡泊聰明溫吞的席師紫柔情寵愛。


    他鞭策席師藍進步成長,讓他成為一個能掌控大局的領導者。他嗬護著席師紫,任由她自由的追求著想要的一切,成為一個淡泊名利的藝術家。


    席家的陽台和席師紫公寓的陽台有些相像,都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草。


    “我讓你抽煙的事情,你可別告訴你媽。”席素功把煙遞給席師紫,爽朗一笑,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陽台上發著光。


    “媽早就知道我會抽煙了,也知道爸一直在幫我瞞著她,還冤枉哥哥的事。”席師紫接過煙,白皙的指尖輕輕的把玩著那纖長的香煙。


    以前席師紫會偶爾在陽台抽煙,每次席媽媽迴來嗅到味道,席爸爸就挺身而出的把席師藍推出去。


    率先嚴厲的批評訓罵席師藍一通,被這麽一領路,席媽媽自然以為抽煙的是席師藍,便是狠狠一通教訓。


    席師藍倒從來不會辯解,隻是微笑著低聲道著歉,表示下次不會了,可是每次被教訓時,迴頭偷偷看席師紫,眼神永遠都是那麽的寵溺而無奈。


    席爸爸沉默了一會,他一直望著對麵亮著光的大樓,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獅子啊,你跟爸爸是不是很久沒聊天了。”


    “嗯,很久了。”席師紫斂下眸子,輕輕點了點頭。


    “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從小到大你都沒讓我和你媽擔心過。你性子雖然淡,不急不躁,可是同時你又太倔了,沒人能改變的了你,說服你。”


    席爸爸偏頭望著席師紫,銳利的眼神慢慢的柔軟慈愛了起來,他看著席師紫,迴憶了起來。


    “我還記得,你那麽一丁點大的時候,老師給你布置個家庭作業是種一棵槐樹種子,讓它發芽。也不知道怎麽迴事,老師發的種子別的小朋友種下去都發芽了,偏偏就你的埋在土裏沒動靜。”


    “作業沒完成,老師還是獎勵了你。可是你還是不開心,小臉皺巴巴的,也不說話,就一直盯著那花盆。”


    “誰知道你怎麽都不肯放棄,每天早早起來給種子澆水,搬著它曬太陽,下雨的時候搬迴家,一有空就什麽都不做,一直盯著它,又什麽都不跟我還有你媽講。”


    “你還那麽小,就那麽固執,又那麽聰明。就連我跟你媽偷偷的換了一棵發了芽的種子,你都能知道。又自己把那棵怎麽也不發芽的種子種了下去。”


    “誰能想得到,你那麽一個小家夥居然守著那棵種子守了一年,然後一年半後,那棵種子終於發芽了。你把花盆抱迴學校,去給老師交作業,可是就連老師都忘記自己布置過這樣一個作業。”


    “再後來我跟你把那棵你悉心照顧了一年多的小樹種在樓下。”


    席爸爸無奈的笑著搖頭,伸手指了指樓下。


    席師紫低頭望去,樓下草坪邊,一顆大槐樹正長的鬱鬱蔥蔥,枝葉茂盛。


    “如今它長大了,你也長大了。爸爸和媽媽這些年一直都支持著你,無論你選擇什麽我們都沒有幹預過你,隻是現在,爸爸似乎看到你選擇了一條錯誤的路要走。”手中的煙就快要燃到盡頭,席爸爸感歎著,話終於說到正題了。


    “爸,您已經知道了對吧。”席師紫直接這麽問,她輕輕皺著眉頭看著身旁那慈愛而威嚴的父親。


    “你指的是哪一件事?”席爸爸反問著,他眼底的光芒明亮而幽深,仿佛永遠也望不到底。


    席師紫沒有說話,她隻是帶著幾分探究的看著席素功。


    哪一件?


    他應該都知道了嗎,蘇逢秦的事,嫂子的事,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隻是在試探而已。


    席師紫沒有疑惑遲疑多久就想明白了,因為她知道了,自己的父親,這個狡猾的老狐狸,一定是知道了,隻是不夠確定,所以想讓自己在驚恐下露出馬腳。


    麵對老謀深算的父親,再多的掩飾都隻是一葉障目罷了。


    “我喜歡女人。”席師紫麵色淡然的說著,隨意的像是在話家常。


    “你知道說這句話,要承擔多少嗎。”席素功果然並不意外,他收斂了麵上的笑,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知道,但是我認為我承擔的起。”席師紫輕輕挑眉,依舊是一副淡然冷漠的模樣。


    “你可想過,我跟你母親承受的起嗎。”席素功眉頭一皺,直視著席師紫,那雙雄鷹般銳利的眸子,帶著責備和慍怒,就連語氣都重了起來。


    這大概是從小到大,席素功對席師紫最大聲的一次。


    可是席師紫絲毫沒有覺得害怕難過,她隻是微微低下頭,十指收攏握緊了手心,席素功遞給她的那一支香煙。


    “爸,跟她在一起,我很開心。”


    席師紫那輕描淡寫的語氣不像解釋,不像求認同,隻是在淺淺的訴說一個事實。


    就這麽平淡一句話似乎就讓席素功沉默了。


    “你這麽直接把她帶迴家,你就這麽肯定我跟你母親會接受她嗎。”席素功背著手在陽台走了幾步,他皺著的眉一直沒有展開。


    “我知道你們希望我幸福,我確信,她就是我想要的幸福。和她在一起,我似乎可以任性,可以體會許多以前從來不會有的情緒。她讓我的世界變得更加多彩,完美。”席師紫低著頭,張開手。


    手心的那根煙絲毫沒有損傷,依舊完美潔白的躺在席師紫手中。


    席素功看著麵前的女兒微微挑起的唇角,這個從來就不喜形於色清冷淡漠的孩子,第一次在自己麵前露出這麽自然而幸福的笑容。


    那發自內心的微笑帶著幾分羞怯,讓她終於有了幾分年輕女孩天真爛漫的模樣。


    “算了,這麽多年我都沒怎麽管過你,現在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自己做的選擇,以後有什麽後果就自己承受,可不要到我跟你媽麵前哭鼻子。”席素功哼了一聲,轉身不去看席師紫,語氣帶著幾分不耐。


    “那爸會祝福我們嗎。”席師紫抬頭挑眉看著席素功。


    “得寸進尺,我隻是不想管你們的事情,不代表我會祝福你跟那個女人。況且你媽還不知道,你可要記住,這次我不會再幫你在你媽媽麵前求情。”席素功瞪了席師紫一眼,又哼了一聲,竟然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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