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以為是聽錯了。


    隻怕是蔣家的丫鬟為討好主子,編出這些話來哄人的。可在丫鬟說是平陽侯的小廝傳迴來的話後,她便再無一絲懷疑。


    平陽侯,還不至於拿聖上開玩笑。


    這令她內心愈發茫然。


    向蔣安氏勸慰出那一番話時,她是存著些小心思的。


    她帶來了一個自家外甥女。


    若是蔣安氏沒準備,她便可以順手將婢女送出去。雖然她知道蔣安氏在為縣主準備的人裏,摻一個外人的希望不大。但凡是都存在一個萬一。


    萬一呢?


    萬一蔣安氏真看中了嫣兒的容貌。


    蔣安氏可是縣主的繼母呢。


    若真碰上了這一個萬一,她豈不是可以借嫣兒與蔣家和威武將軍府都搭上關係了?


    可蔣安氏拒絕了。


    她心中打算落了空。


    她不肯承認自己是惱羞成怒。她隻是告訴著自己,是蔣安氏不識趣——如今故作清高姿態,以後讓縣主去哭去吧。


    人人都說縣主命好,才能被賜婚給威武將軍。


    可這命好,也是要有福氣享受的。


    就算成了最年輕的侯夫人,地位尊崇獨一無二又如何?若不會禦夫術將威武將軍抓在房裏。縣主婚後定然要成日見地獨守空房。


    還不是要成為滿京城笑話。


    誰知道。


    誰知道……天底下竟有這麽傻的男人。


    這麽傻的男人,居然還被蔣二小姐碰上了。


    想起家裏那才三品武將,就納了三四門小妾,如今又鬧著要納她才十四歲的貼身丫鬟的丈夫,甄夫人重重咬起了唇。


    這男人和男人差別怎麽這麽大。


    天底下這麽多女人,怎麽偏生明嬌縣主的命這麽好?


    甄夫人神情變化間被人看出了端倪。


    眾人輕飄飄看她幾眼,端茶掩住了嘴角輕笑。


    分明是上門來巴結人的,還和蔣安氏甩臉子。


    那點齷齪小心思還真以為沒人看得出來呢?


    愚蠢至極。


    蔣安氏並未多看甄夫人一眼,隻令人打賞了丫鬟半顆銀錁子,又讓她抄一遍府裏規矩,讓她下次不要亂闖便罷了。


    丫鬟心服口服地下去了。


    蔣安氏端了茶。


    可一眾夫人權當沒看見似的,皆掩唇輕笑說著西家長東家短,屁*股如黏在椅上似的不挪窩。


    今兒個的獻俘禮後,蔣家的門檻指定要更高。


    她們明天不一定能進來。


    今天怎麽都要多留一刻,哪怕隻聽一聽武冠候八卦也行。


    蔣安氏正欲說些什麽。


    從花園裏遠遠一路地傳來了喧嘩的腳步聲。


    一個老媽媽快步走來:“夫人,外頭……”瞥了眼夫人們,“老奴給各位夫人請安了。”


    蔣安氏皺眉:“外頭又有了什麽消息了?”


    這些下人平素都極規矩的。今兒個大抵也是太激動了。


    老媽媽急道:“前頭威武將、武冠候帶著人來下聘了。侯爺讓我來請夫人您過去呢。”


    “什麽?”


    “啊?”


    “真的?”


    數聲驚唿聲響起,眾位夫人都詫異地看向那名老媽媽。


    “威武將軍不是今兒個才凱旋迴程,舉行獻俘禮嗎?這個點獻俘禮才剛結束吧?怎麽就來下聘了?”


    “這也太急了吧?”


    “陛下還剛剛賜了侯爵,武冠候難道不應該先去好好休整嗎?怎麽怎麽……”


    “怎麽這樣急,像是像是……”怕媳婦兒跑了似的。


    ……


    老媽媽笑得臉都皺成了一團:“不怪各位夫人們驚訝,我們侯府上也是沒料想到,武冠候動作這樣快。聽說是獻俘禮一結束,連家都沒迴來一趟,就帶了聘禮來了,還惹得陛下都打趣了一迴呢。如今府上也沒個準備,可不得要夫人去照看一二。”


    “說起來,武冠候這樣急著下聘,可不都是重視我們二小姐。”


    眾人緊緊抓著茶盞,強笑著附和著。


    “是啊,侯爺可真重視縣主啊。”


    “滿京城也沒見誰家結親急成這樣的。”


    “武冠候這是對縣主上了心了。”


    ……


    說著說著她們都滿口發了苦,迴想起了自家嫁女兒時的情景,男方也是客氣規矩……可與年少有為的武冠候的急切與熱忱相比……


    哎……


    滿腔複雜無法出口,她們隻能強笑著道。


    “今兒個侯府的茶可真地道。”


    ·


    侯府側門口。


    因威武將軍府送聘禮的人在正門口,恐怕會有所衝撞。各家夫人們都是從側門離開的。


    為此蔣安氏還說了一番‘失禮’的話道歉。


    諸位夫人可不敢在此時挑禮,自然都極好說話地沒計較。


    待馬車駛出侯府的門後,她們卻皆勒令馬車停了下來,遙遙圍觀著侯府正門口。


    圍觀街坊們都嗑著瓜子、帶著小板凳、端著甜瓜出來看熱鬧了。


    “聽說威武將軍府的聘禮帶的可足了?”


    “聘餅有五十公斤,三牲、四色糖、三金兩米、各種物什是樣樣俱全,還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聽說聘禮足足有五百金。”


    “五百金?”


    “嘶,我記得昔年大皇子往安國公府下聘,也才一千金的聘禮吧?武冠候這可真是下了本了。他可是貧寒出身的。”


    “不止呢。你們知道這五百金是哪兒來的嗎?陛下剛封侯時賞的,說是給武冠候安置的。結果武冠候一氣兒全拿來下聘了。”


    “這武冠候對明嬌縣主可真是……”


    太熱忱了。


    太真心了。


    哪怕在一開始時,他們還揣測過武冠候是否是敷衍,或是在陛下或蔣侯爺前做戲。


    但如今他們說不出這話了。


    他們被武安侯年輕真摯的舉動打動了。


    若做戲能做到武冠候這程度,他們也算是認了。


    馬車裏。


    甄夫人捏著車簾子,不甘地咬唇:“誰都知道以侯府的門第,武冠候今天給的聘禮,迎親時都是要做蔣二小姐的嫁妝被原樣搬迴去的。武冠候之前裝得像模像樣的,一不著痕跡就漏了餡。將五百金左手倒騰右手,就換來了滿京城讚譽,真是好精妙的男人。”


    “縣主命好?”


    “嫁了這麽個精明男人,命倒真是好。”


    嫣兒倏地抬起了頭,望著那浩蕩的送聘禮的隊伍。


    真的是這樣嗎?


    人群中忽有一隊人馬遠遠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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