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兒有個機靈的丫頭。


    蘇柔兒在湖邊觀察蔣明嬌時,為避免暴露痕跡,遠遠將那丫鬟打發走了。


    她落水後,丫鬟瞧見湖岸有仆婦守著,並不敢靠近。


    她躲去了湖的另一邊。


    她知道小姐會遊水。


    蘇柔兒從湖裏起來後,渾身濕漉漉的,是這丫鬟替她草草扭幹水,將外袍給了她。


    一路悄無聲息到了小仙庭,蘇柔兒確信她能抓住蔣明嬌的把柄。讓丫鬟去引走湖邊那群仆婦,她打開了那扇從外頭栓上的門。


    陸輕舟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門從外頭打開,蘇柔兒探頭走了進來,頭發烏黑如海藻,濕漉漉黏在臉上,濕衣緊貼身體,勾出起伏略小的身材。


    那幹燥略大的外袍,遮掩得綽約,更令人遐想。


    他看得眼睛發紅,身體裏騰地竄起狂野的野火。


    蘇柔兒被撲倒了。


    她掙脫不得,眼淚無聲地流。


    為什麽會這樣?


    蔣明嬌私會的奸夫,她拿捏蔣明嬌的把柄,為何會這樣一個野獸?


    她完了。


    她一輩子都完了。


    結束後。


    痛傳到身體,蘇柔兒瑟縮成一團,覺得每一根骨頭縫裏都鑽心地冷,她牙齒凍得發顫。


    她後悔了。


    她為什麽要堅持不懈地跟過來,為什麽要一時糊塗動了殺念,為什麽要堅持留在侯府?


    她真正後悔了。


    藥性是一陣一陣起效的。因有蘇柔兒打岔,陸輕舟恢複了幾分神智:“你是誰?”


    蘇柔兒倔強偏過頭,默默流淚不答。


    陸輕舟腦袋發脹,神誌不清地逼問:“蔣明嬌派你來的嗎?”


    蘇柔兒咬唇流淚。


    蔣明嬌沒有派她過來,是她自己偷偷跟來的。


    但她不覺得這與蔣明嬌無關。


    這都是蔣明嬌的布局。


    蔣明嬌是個妖孽。


    她居然算到了自己會不甘心,會鍥而不舍地追上來,因此特地安排了一個野男人,毀了她的清白。


    好狠的女人。


    她知曉了蔣明嬌的惡毒本性,妖孽手腕,反而不敢恨她了。


    蔣明嬌太厲害了。


    她鬥不過的。


    陸輕舟見這女人不說話,煩躁藥性作用下,揪住了蘇柔兒頭發:“說話,是不是蔣明嬌派你來的?”


    蘇柔兒吃痛。


    她反手甩了陸輕舟一巴掌。


    這是她含恨憤怒一擊、力道是前所未有的重。


    陸輕舟被打得一個趔趄。


    蘇柔兒怒視這男人,順手抓起了桌上的酒壺,朝陸輕舟頭上砸去。


    她恨這個男人。


    他毀了自己的清白!


    她出身於江南皇商蘇家,蘇家是個大族,她曾祖父納了七房小妾,生了十二個兒子。這十二個兒子又各自繁衍生子。


    時至她這一代,她共有六十多個堂兄弟姐妹。


    商人家不重規矩重利益。


    她盡管為嫡支女,卻因父親早逝,家中無男丁,財產被族人霸占,還受盡豺狼般族人的欺淩。


    爭搶才能活命,是她在四歲時明白的道理。


    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是她母親七歲時教她的。


    手段,是她評判一個人的標準。


    蔣家一家人坐擁高位,卻毫無馭人爭鬥手段,在她看來都是蠢貨。


    蔣明嬌更是最蠢的。


    但她沒想到蔣明嬌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手段這麽厲害,令她毫無反擊之力。


    她不敢再恨蔣明嬌。


    她將所有恨都宣泄在這男人身上。


    酒壺是銅的。


    陸輕舟登時被砸暈了,直愣愣躺在地上,毫無聲息。


    蘇柔兒慌了。


    這人莫不是死了?


    我得毀屍滅跡。蘇柔兒想,她還要跑掉。蔣明嬌肯定安排了後手來捉奸。


    她不能落到那些人手中。


    她忍痛起身,與迴來的丫鬟一起,拖著陸輕舟屍體往外走。在力竭前,她們將人拖到了隔壁馬廄裏。她偽裝了一個陸輕舟酒醉後亂跑的現場,為了保險還把陸輕舟藏在了一匹馬身下。


    她擦去了自己腳印。


    然後她飛快地走了。


    明天她一定要離開侯府,離蔣明嬌這個妖孽遠一點。


    越遠越好。


    ·


    當——


    當——


    當——


    二更天的更鼓聲在安靜的夜晚遠遠震蕩開。


    後山上,陸輕舟的小廝聞聲而起。


    按照約定,他該下去給少爺與蔣小姐‘捉奸’了。


    他飛快跑著,忽然發現還有一群人跑得比他還快。


    目標同樣是小仙庭?


    這是誰?


    梁小福跑得飛快。


    他是二小姐車夫梁叔的兒子,在府中負責養馬,小仙庭旁的馬廄裏幾匹馬,日日都是他照顧的。


    前段時間,他父親在驚馬時擋在二小姐身前,二小姐便給他請了先生教他識字學文章。


    他們一家都感謝二小姐的恩德。


    在白術姐姐讓他幫個小忙時,他一口就答應了。不就是了值夜時,假裝無意地拐到小仙庭捉個熱鬧嗎?不過想到白術姐姐的吩咐,他撓起了頭。


    編個勁爆讓人瞪掉眼睛的故事,讓陸少爺徹底斯文掃地?


    鬧得越大越丟臉越讓他人人喊打越好?


    他覺得太難了。


    這是在難為他梁小福。


    他快速朝小仙庭跑了過去。沒辦法,到時候見機行事吧。


    飛快跑到小仙庭門口,他大力推開了小仙庭的門,張口準備喊,然後頓住。


    小仙庭沒人?


    人呢?


    他在地上發現了一串濕漉漉的水跡,聞著還有股酒香,他順著水跡的方向走了過去。


    然後他走到了馬廄旁邊,馬廄裏幾匹馬或站或臥,正在休息。


    額。


    他揉了揉眼睛。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馬廄裏一匹漂亮的棗紅色母馬旁,好像睡著一個人。那人似乎是熱極了,正不滿地扯著衣領,又仿佛是神誌不清般扭來扭去,一隻手抱著母馬的腿,火熱地撫摸著。


    那人渾身衣服淩亂,頭上有一道傷口,像是被馬踢得,還有著水漬,身上還有血……


    梁小福渾身的血衝到了頭頂:“好啊你個偷馬賊,居然敢偷我梁小爺的馬!還把馬都打哭了!”


    下一刻,那人忽然轉過了身。


    梁小福看到了他的臉。


    陸少爺!


    陸少爺為什麽會在馬廄,渾身形容狼狽,還和一匹馬纏綿地抱在一起?


    過電般的一個激靈,梁小福福至心靈,用最大的聲音脫口而出:“不好啦,陸少爺陸少爺他、他、他瘋了……”


    “他和馬困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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