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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陽公主辭過魏帝,剛從蘭陵宮出來,見胥江站在宮門一側,便佇立半響,囑咐道:“胥公公,本宮聽說尉遲將軍總領皇城禁軍,皇上的安全可算放心了。但是皇上的飲食起居你要多多用心,切不可大意。現在局勢微妙,大總管千萬要多加小心,不管是皇上的飲食、藥湯,還是衣物用品都要杜漸防微,你可明白?”


    “老奴明白!請公主放心。”


    昭陽公主見天時尚早,又折身迴到了流煙閣。見蘭妃正看著宮女們移動花圃裏一盆盆的蘭花,便笑道:“我這人就是眼淺得緊,先前總記掛著你這裏的蕙蘭,一直沒到手,娘娘何不割愛送我幾株?”


    蘭妃嫣然一笑,“你總是打趣我,偌大的公主府會差什麽!你自己過來看看,隻要能入眼的,我就派人給你送到府上去。”


    昭陽公主並不看那些蕙蘭,卻示意了蘭妃一眼。蘭妃明白,便交代了宮女幾句,領著昭陽公主入了內室。


    “浩兒今年就滿十歲,就你心寬,整天隻知道侍候這些花花草草。他以後怎麽辦,你就一點不放在心上?”昭陽公主望了蘭妃一眼,蜻蜓點水地來了一句。


    “我還能怎樣?”蘭妃苦笑了一聲,有些心悸道:“你是陛下最心疼的妹子,自然敢說這種話。皇後駕薨多年,皇上一直不曾再立皇後,致使後宮無主。後來皇上命熹貴妃管理後宮,熹貴妃和舒貴妃二人一直為爭奪皇後之位你死我活。這後宮重重,我哪裏敢輕行一步路、亂說一句話?”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皇上病重以來,不管是太子還是定王都已經按捺不住。我剛從蘭陵宮出來,看皇上的意思,對太子和定王都十分反感,他說了一句‘立長與立賢’的話頗含深意。”


    蘭妃的神情依然古井不波,“皇上雖然是喜歡浩兒的,但浩兒年紀太小,我們還能怎樣?”


    昭陽公主微微一笑,指著蘭妃的心窩道:“你別想騙我!陛下如此寵幸你,我就不相信你就沒有一點其他的私心?陛下年長的皇子不過三人,太子、定王和信王。今兒太師鬥膽勸皇上退位,這豈不是太子的主意?這件事讓皇上十分惱怒。還有昨夜定王夜闖內苑,也是大逆不道之罪。要在往日,他們豈敢如此膽大妄為?皇上對太子和定王十分心冷,剩下的就隻有信王,而我又聽說皇上已經削掉了信王的王爵,降為安南郡王了。


    如此一來,浩兒就有了希望,如果你再上上心,浩兒的前程是有的。”


    蘭妃嗤的一笑,“你是在說些夢話罷。太子本是儲君,根基深厚,又有太師和丞相這些朝中重臣相輔,就算皇上現在要動他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定王殿下外有母舅舒鵬舉一班將門人物作為後盾,內有其母舒貴妃在宮中作為內援,連太子一黨都畏他三分。而我和浩兒又有什麽呢?”


    “你怎麽沒有!你仔細想想。今兒我聽皇上說,有重用魏虎臣的意思了。還有,陛下今天賜給你的那個錦盒,我就不相信裏麵是平常之物。”


    蘭妃低眉一歎,卻轉而言它:“皇上病重以來,我看現在的形勢,朝中很多事情不一定還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太子和定王的身後都有龐大的勢力集團,不管動誰,皇上已經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賤兄魏虎臣雖說掌控著虎威軍,但畢竟還是勢單力薄,我和浩兒唯求平平安安,何必去趟這個渾水?”


    昭陽公主詭秘一笑道:“我就看好浩兒,如何?”


    “公主說笑了,有朝一日如果浩兒能有些成就,一定不會忘記公主今日的好意。但此事甚難,我一介女流,平日裏連個出主意的人也沒有;虎臣離得又遠,叫我從何做起?”蘭妃聽後也不由得有些心動起來,自己多年來兢兢業業地侍候著這個皇上,要麽子憑母貴要麽母憑子貴,再說有昭陽公主的幫襯,似乎可以一為。


    “有些事交給我去辦就好了,現在皇上病勢沉重,太子和定王定然要爭個你死我活,我們就靜觀其變,隻要把握住機會,成大事不難。


    今兒皇上下旨讓我聯絡鬼穀門人,看皇上的意思,是準備啟用他們。”


    蘭妃詫異道:“真的?鬼穀門宗主不是鬼穀陽嗎?我記得十多年前,公主和鬼穀陽兩情相悅,隻是皇上極力反對,才使此事不了了之。”


    “密諜司衰敗日久,很多事皇上依靠不得,所以皇上準備利用鬼穀一門的勢力對付太子和定王。如此一來,我可以從中行些方便,讓鬼穀門人為我所用。你就等著吧,說不定大魏未來的太後是你的呢!”


    “你為什們要如此厚待我們母子?你要知道,就算浩兒有個結果,他能給你什麽?”


    昭陽公主燦然一笑,“我昭陽公主乃是大魏皇帝的嫡親妹子,我還需要什麽!說一句冠冕堂皇的話,我也是大魏皇族中的一員,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大魏陷入內耗之中?你放心,我扶持浩兒並無半點私心。”


    蘭妃肅然而起,往下便拜:“現在形勢不明,還請公主幫幫我們母子二人。如果能心想事成,我們母子可以讓公主成為大魏最有權勢的公主。以後需要我做些什麽,盡管吩咐。”


    昭陽扶起蘭妃,沉吟良久,見四處無人,便低聲道:“我總認為皇上這病有些蹊蹺,像似中毒的模樣。但此事無憑無據,我也隻是猜測而已。你以後多費心關注一下皇上的飲食起居,依你在後宮的位次,是可以做些事情的。”


    “中毒?”蘭妃差點驚叫起來,“難道有人敢給陛下下毒?”


    “你以為權力是什麽?你以為權力會脈脈溫情?權力會讓人迷失人心、拋棄人性。有的人為了爭權奪位,什麽事幹不出來?你想想,如果皇上出現不測之事,誰將是最大的獲益者?”


    蘭妃搖頭道:“太子?當然是太子。但太子的生母蕭皇後已經去世多年,太子在宮裏並無依仗啊。”


    昭陽公主冷哼道:“就你心實。蕭皇後薨逝之後,皇上不是把太子托付給了熹貴妃撫養嗎?熹貴妃膝下無子,對太子視若己出,現在熹貴妃又總理六宮,算是實際上的後宮之主,她要做什麽手腳豈不容易?”


    “可、可這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我還是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太子素來純良寬厚,一定不會做出如此不忠不孝、畜生不如之事。”蘭妃依然不信。


    “如果無人能夠發現,誰能治他們的罪?你說太子寬厚,哼!能做出逼宮這樣的事,簡直心如蛇蠍!皇上和我們都被太子假仁假義的外衣給騙了!”昭陽公主越說越氣,“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但太子身為儲君,隻等陛下千秋過後就能順利地登上大位,他有這個必要嗎?”蘭妃顰眉道。


    “這是我作為女人的一種奇怪直覺而已。”昭陽公主頓了頓,“定王奪嫡已是天下皆知,他又來勢洶洶,太子深感危機重重,儲君之位岌岌可危,太子鋌而走險也極有可能。或許這對母子在陛下生病以後,就開始策劃這件事,隻是無人知道罷了。


    鬼穀陽不但心思縝密、武功高絕之外,他的醫術也極為精湛。隻要他這次能夠來京,我會想辦法讓他入宮,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我現在隻是一事不明,按理皇上的飲食起居都在胥大總管的監管之下,就算熹貴妃總理後/宮,她向皇上下手也並不容易。根據我長期的觀察,胥公公對皇上的忠心應該是可靠的,這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還不得而知。”


    “好吧,以後我會多加注意,膳事房我也有幾個心腹之人可以用一用,有什麽消息我會通知你的。”蘭妃想了想,又道:“你一定想知道今天皇上賜給我的禮物是什麽吧?”


    昭陽公主笑而不答。


    “公主,我們出宮的時辰到了。”正在這時,昭陽公主的貼身侍女寶珠在室外輕聲稟道。


    兩人又嘀咕了幾句,蘭妃把昭陽公主送出流煙閣,剛轉過身來,見自己的宮女香兒正護著衛浩從花園裏進來,便默默拉著衛浩的手,心裏早已思緒萬千。


    魏帝身體康健之時,這流煙閣還算比較熱鬧的地方。母子倆在皇上的庇護之下,自然得以保全。但自從皇上病重以來,流煙閣已是人影寥寥。蘭妃憑她敏銳的嗅覺,已經感知危險的到來。不管是熹貴妃還是舒貴妃,蘭妃似乎都能從她們的目光中看到絲絲淩厲的敵意。如果繼續隱忍不發,母子二人是否還能保住性命未嚐可知。如果昭陽公主猜測的沒錯,她們連皇上也敢下手,還有什麽事是她們不敢做的?


    以前自己在宮中受寵,在熹貴妃和舒貴妃的眼裏早就是眼中釘肉中刺。現在皇上自保不暇,難道自己母子二人就任人宰割?不管昭陽公主出於什麽目的,她願意出手相助,已經是意外之喜。況且,昭陽公主在大魏的能量不可小覷,她不光有大魏皇族高貴的血統,而且還有鬼穀一門的隱形勢力,蘭妃決定帶著兒子放手一搏。


    “浩兒,母妃有事情要交代給你。”蘭妃蹲下身子,雙手扶住衛浩的肩膀,抿著嘴唇,神情嚴肅。


    “母妃。”衛浩很少見母親如此嚴厲,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珠,有些茫然不解。


    “從今以後,你在宮裏一定要事事小心,沒有母妃的吩咐不可在宮裏任意走動。你還小,母妃隻能告訴你這麽多。”


    衛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蘭妃幽幽地望著外麵重重的宮牆,輕歎了一聲,牽著兒子的小手進入室內,然後吩咐宮女,早早掩上流煙閣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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