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清說的不算多客氣,當麵憐憫一個九階強者。


    然而,那佟家主不管怎麽想的,不管信不信,行動卻依然很誠實,先將這裏封鎖了,人為化作一個臨時的密室。


    他心中思緒萬千,波濤洶湧,臉上的表情控製倒是還好,可是眼神卻已經掩藏不住的複雜。


    餘子清看到這一幕,就知道,這大戲還能唱下去。


    如今修行過琅琊化身術的人其實不止一兩個,想找一個琅琊化身,其實並不是很難。


    按照正常的路數,餘子清其實是應該先找一個普通的琅琊化身做實驗的。


    然而,這事是反過來的,前期試驗,壓根沒法找普通的琅琊化身做。


    一,實力太低的人,心性如何,不知道,意誌如何,不知道。


    二,實力太低,就算是願意拚死一搏,去嚐試著斬斷化身與本尊之間的聯係,那也是極大的概率,神魂崩滅而死。


    要麽是神魂維持不住,崩滅了,要麽是扛不住銷魂刀的痛苦,崩滅了。


    最終都是死。


    而其死的時候,為了不暴露,餘子清就隻能執掌羅盤,以簡單粗暴的暴露手段,強行湮滅符文。


    其本尊哪怕得不到消息了,可是化身與本尊之間的聯係,可以被斬斷這件事,卻也不得不暴露。


    餘子清隻能一上來就找最強的琅琊化身。


    而如今最強的琅琊化身,有可能是九階的,大概率隻有東廠督主有。


    能修成九階,無不是意誌堅定之輩,有獨立的人格,獨立的思想,曆經各種困難,才一朝飛起,躍遷到九階。


    隻有這種人,你給他說這種事,他才會自己去思考,才會去信。


    甚至於,他哪怕不信,也絕對不會轉身就去給其本尊告狀。


    因為哪怕有一絲可能是真的,他也會先自己去確認這是不是真的。


    同樣,也隻有這種人,才能扛得住銷魂刀之苦。


    就像鍾守正,元神都差點裂成兩半了,還能活蹦亂跳的。


    若有一個九階化身,不是走的煉氣之道,而是走的煉神之道,那處理起來就簡單多了。


    隻可惜,目前一個元神境的化身都沒見到。


    可能督主自己,都不敢讓化身煉神吧。


    餘子清的腦海中,有關佟家的信息,飛速的浮現。


    當時蘇離給了他整個大離,各大勢力的詳細信息,佟家哪怕在第一梯隊裏,排在後麵,那也是第一梯隊。


    佟家除了當代家主,是九階之外,還有一個老祖宗,也是九階。


    隻是那位傳聞壽數將盡的老祖宗,很久都沒露過麵了。


    老到那種地步,氣血衰敗,真元開始萎縮,實力已經遠比不上巔峰時期。


    但那也是個九階,若是佟家遭遇大難的時候,這就是佟家的底蘊,


    其實大家現在都默認了,佟家老祖宗已經死了,隻是佟家秘不發喪。


    佟家主佟偉舜,便是佟家當代的頂梁柱。


    其有六兒三女,這數量對於一個大家族來說,算是非常少的,走的都是集結資源,培育精英的模式。


    想要繼承家主之位,其後輩之中,就不能是普通的精英,必須要有一個各方麵能力都不錯,有拔尖的地方,其他的地方也不能有太短的短板,還要天賦足夠好,福緣也不錯,夠努力,有九階之姿。


    這種大家族裏,能放到身邊培養的後輩,就算不是人中龍鳳,有九階之姿,那也不可能有廢物。


    佟偉舜這個家主,當年也是從激烈的競爭之中,一路拚殺過來的。


    得虧蘇離給整理的信息,都比較詳細,尤其是佟家主這種重要人物,都是著重記載的。


    看著佟偉舜的樣子,餘子清輕歎一聲。


    “看起來,你似乎還不怎麽信。”


    “我如何信?”佟偉舜的麵色有些複雜,腦海中的記憶和思緒,開始了衝突。


    餘子清自顧自的道。


    “督主隻是一個太監,從小就是一個太監。


    他在宮城的陰暗之處長大,從小就見慣了陰謀廝殺,人命如草芥。


    他是個什麽貨色,算了,拋開他不談,今日隻談你。


    先說你的夫人,你尚且在微末之時,隻是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子,她便跟著你。


    你到了今日,貴為一家之主,也未曾納妾,未曾養外室。


    你與你的夫人之間的感情,難道是假的麽?


    你不願你的血脈後裔,如同少時的你一般,不但要麵臨嫡子的詰難,其他庶子的惡意。


    甚至,連自己的親娘,都不能叫一聲母親。


    你的親人,你的友人,你的敵人,這些終歸都不是假的。


    你的歡心笑容,你的痛苦淚水,你的眷戀,你的憤恨,終歸都是真的。


    你的一生,都隻是你自己的而已。


    你是化身也好,是邪術的受害者也罷,說你是兩者皆可也無所謂。


    你拚搏一生,走到今日。


    我隻問你,你願意舍棄與你相濡以沫一生的夫人。


    願意舍棄你的兒女。


    願意舍棄你一生的努力,舍棄這一身修為,舍棄自己的神魂。


    讓佟偉舜這個名字,都變成一個一文不值的化身。


    所有在乎你的親友,此生都要陷入痛苦與絕望之中。


    你身邊的人,在你死後,都沒有一個好結果。


    你,真的甘願嗎?”


    餘子清步步緊逼,佟偉舜閉上了眼睛,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他的眼皮都在忍不住的顫動。


    心中天人交戰,思緒與記憶,愈發混亂,愈發掙紮與割裂。


    從他記事開始,他便知道,自己是一個化身。


    甚至天生就懂很多東西,從小就懂得不少人情世故。


    而他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妻妾成群。


    他乃妾室所生的庶子。


    從小隻能叫正室為母親,他的親娘,在私下裏,也不能偷偷的叫。


    他的親娘也教導他,不能授人以柄,私下裏也不能叫母親,必須按照規矩來。


    他從小就懂得這些,謹小慎微,所以從不犯這些小錯。


    乖巧又努力,天賦也好,就被帶到了正室膝下撫養,這才給了他日後繼任家主之位的機會。


    那個時候,他的確就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化身,行事都如同那先天就懂的東西一樣。


    可是越來越大,實力越來越強,他的確有過疑惑。


    他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感情越好,心裏其實就越是痛苦。


    痛苦有朝一日,他終歸還是要迴歸本尊。


    然後他又繼續冷靜下來,牢記他隻是一個化身。


    他一直控製著自己,控製的很好。


    直到有朝一日,他得到了幾滴甘霖,他覺得自己準是有心魔了,便一個人偷偷去了一趟布施鎮。


    然後,他的魔念被驅逐出去,他卻並沒有感覺到心裏舒服了多少。


    反而看著那些魔念,他心裏更加痛苦和茫然。


    化身,難道也會有魔念麽?


    還是說琅琊化身術,太過完美本身,就是一種缺陷了。


    這一次,他收到了消息,他親自前來,其實就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若是逼不得已,他便以東廠督主的身份赴死。


    而後一生的努力,都會迴歸到本尊。


    雖然他知道,這裏麵破綻太多了,他一生的軌跡,都是有跡可循的。


    哪怕以督主半途將真正的佟偉舜替換掉這種借口,也還是破綻很大。


    但他還是來了,先談談,談不攏了再說。


    可見麵之後,事情便完全脫離了他的預期。


    他知道崔常甁是化身,也知道那個老太監,因為那倆人都死了。


    他來之前,還曾聽說,錦嵐山的卿子玉,其實是一個劍道強者。


    然而,來之後,他聽說。


    崔常甁乃是主動赴死,所以才在極短的時間內,死在了一個七階體修手裏。


    他知道,其實當時崔常甁沒有當場死掉。


    因為他之前也接到消息,想辦法弄點情報,最好有辦法把崔常甁救下來。


    現在一切都合理了。


    崔常甁若是以死相博,死戰到底,怎麽可能被一個七階體修,在正麵交鋒裏被活捉了?


    還有那老太監,雖說本身就是為了犧牲掉,去那有去無迴的地方,獲取極為重要的信息。


    可也是死的很容易。


    而且,他壓根不知道,老太監跟本尊之間的聯係,斷開了。


    這一點極為重要。


    他的感情也好,他心中的迷惘也罷,其實都隻是積累,甚至如何積累,都基本不可能爆發的火藥。


    他不知道化身和本尊的聯係,可以被斬斷,這件事,才是點燃火藥桶的關鍵。


    他會不由自主的開始懷疑,本尊為什麽不告訴他這一點。


    開始懷疑之後,有了一絲裂紋,餘子清的話,便如同尖刀,順著這一絲裂紋,直直的插入他的心裏,勢如破竹,無法抵擋。


    餘子清看著佟偉舜閉著眼睛,也難掩內心的掙紮,他也不言不語,自顧自的啃著靈果,給佟偉舜思考的時間。


    佟家到底是大家族,第一梯隊裏排在後麵,那也是大家族。


    這隨便拿出來的靈果,錦嵐山雖說也買得起,可是卻沒奢侈到這般隨便吃的地步。


    那位督主倒是挺會選目標的。


    都是在一個有一個九階,但是卻快要跌落大派大家族範疇了。


    在這種家族裏,選一個不受重視的目標,種下種子。


    然後,讓化身靠著先天優勢,再加上他在外部的幫助,讓化身逆行而上,成為掌權人。


    隻有一個九階的大勢力,所有的資源,自然是緊著這個九階來,這樣才能維持住地位。


    他們擁有的資源,不是特別多,但也足夠供養一個九階,剛剛好。


    這樣便好控製,最後翻車了也好,收迴九階了也好。


    那個失去九階的大勢力,跌落了第一梯隊,周圍的豺狼虎豹便會一擁而上,這曾經的大勢力,自然也沒有能力再報複。


    餘子清覺得,自己可以著重注意一下,有類似情況的宗門、家族等大勢力。


    到時候,找點機會,親自去驗證一下,這些勢力裏獨自一個的九階,到底是不是琅琊化身。


    畢竟,老羊之前也說了,他可以保證,不是化身的,羅盤不可能顯示是。


    但是若是化身,以一代的羅盤來看,的確還是有可能,有辦法可以屏蔽掉,讓羅盤顯示不是。


    當然,之所以放出去一代,也是故意的。


    你不能上來就拿出一個完美的檢測法寶,把人逼的狗急跳牆,你總得讓人家有空子可以鑽。


    真要是上來就放出去二代,那東廠督主現在肯定炸了。


    一步就將這種人逼到死地,再無迴轉的餘地,他恐怕再也不會顧忌其他。


    想想這家夥,目前發現的九階化身,竟然就有三個了。


    會不會還有更多,誰也不知道。


    得慢慢來,給他們鑽空子。


    然後再拿著二代的羅盤,悄悄的解決鑽空子的人。


    如果不是一代,壓根沒法辨別到底是本尊還是化身,督主會讓佟偉舜來見他?他敢麽?


    自從聽老羊說了之後,再加上上次在老太監那親自實驗了一次。


    餘子清對於這琅琊化身術,到底是化身術,還是邪法,亦或者是二者皆是,都不在意了。


    他在意的隻是結果。


    化身是完整獨立的人,化身和本尊的聯係可以斬斷。


    有了這倆前提,那我說你就是純粹的邪法,那你就是!


    我來策反你的化身,隻要這化身是九階,那餘子清就可以十成十確定,化身可以被策反。


    隻要能在人活著的時候,去斬斷了這種聯係。


    那化身就徹底變成了一個完整獨立的人,再無一絲一毫的爭議。


    餘子清等了良久,看到佟偉舜睜開了眼睛,蔓延複雜和疲憊,他自顧自的道。


    “看來,你是不知道,你與那人之間的邪法聯係,其實是可以被斬斷的,而且已經被斬斷過一次了。”


    佟偉舜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是,我都不知道。”


    餘子清的手微微一頓。


    不知道可以被斬斷,也不知道已經被斬斷過一次了。


    這倆都不知道,性質就不太一樣了。


    他念頭一動,再次問道。


    “你不會是,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督主是誰吧?”


    佟偉舜沒有說話。


    餘子清有些震驚。


    “你不會是從來沒見過他吧?也不知道他現在是誰,是什麽身份?”


    “我每一次見他,都是在密室裏,甚至我記憶裏的模樣,都是陰暗的,肯定跟現在不一樣了。”


    “嘖嘖……”餘子清嘖嘖有聲,略帶嘲諷。


    那家夥的警惕心這麽強麽,在自己的化身麵前,竟然都要防一手。


    他明白,這是怕有朝一日,某個化身翻車,會牽連到他,會牽連到其他化身。


    若是往日裏,這般謹慎,其實也沒什麽,說挺正常的也沒錯。


    但是現在,在餘子清和佟偉舜談這些事的時候,這種謹慎,就完全變味了。


    變成了心虛,變成了從一開始就提防著化身。


    餘子清往這方麵引,佟偉舜哪怕明白,他也會不由自主的向著這方麵想。


    到底是因為謹慎?還是為了提防化身?


    無法確定的時候,無論如何,也都必須把後者算上。


    “我想知道,怎麽斬斷聯係。”佟偉舜沉聲開口。


    說出這種話,就代表著,他起碼已經信了一半餘子清的話。


    “剖開神魂,再以秘法,斬斷聯係,最後再以天材地寶,恢複神魂,從此之後,你便徹底擺脫了邪法侵害。”


    餘子清說的很簡單,這也是正常的程序。


    沒有細節,泄露了也無所謂。


    就算是有細節,沒人能操作的了,那也是白搭。


    佟偉舜沒有問細節,隻是聽步驟,他便知道其中兇險。


    也知道,為何前麵倆人都死了。


    餘子清斟酌再三,決定加碼。


    “對於我來說,最難的不是恢複神魂,不留下無法恢複的嚴重損害,也不是斬斷聯係。


    最難的隻是如何在剖開神魂之後,保證人的神魂不崩滅。


    若是元神境強者,這一點倒是不難。


    因為剖開元神,元神境的強者,一時半會也不會死掉。


    元神強勁和韌性,遠超神魂。


    我猜,這所有的邪法受害者裏,一個元神境都沒有吧。


    為什麽全部都是煉氣修士,你想過為什麽嗎?”


    佟偉舜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揉著腦袋,他想冷靜下來,意誌穩固,可是無論如何,都再也做不到了。


    餘子清瞥了他一眼,繼續自顧自的道。


    “然後,我找到了一個最好的辦法。


    可以保證三劫境強者的神魂被剖開之後,絕對死不了。


    但是有一個副作用,那便是痛苦會加大很多。


    我想,以三劫境強者的意誌力,肯定可以扛得住。


    銷魂刀,你聽說過麽?”


    “大乾的銷魂刀?”


    “不錯。”


    佟偉舜瞬間懂了,若第一步最難,銷魂刀的確會讓這第一步變得容易很多。


    “你能拿到銷魂刀?”


    “拿不拿得到,這都是最好的辦法。


    以後要用到的時候,花費大價錢,買通一個獄卒,借出來用一下,當天就還迴去。


    誰也不會知道的。


    再說,也沒有人能想到,銷魂刀這種刑具,會被拿來救人。”


    “你到底想做什麽?”佟偉舜還是不解,為什麽。


    他不信有人真的會因為好心,去費盡力氣做這種事。


    “你難道還不知道為什麽?”餘子清有些吃驚的看著佟偉舜。


    不等佟偉舜說話,餘子清繼續道。


    “我隻是想弄死督主。


    但是我這人,一是一,二是二。


    我不想看著你們這些邪法的受害者,跟著一起去死。


    也不想一個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樂的人,背著一個死太監化身的身份,去死。


    然後其後麵的親友,也會跟著背上這個標簽,後半生全是痛苦與折磨。


    同樣,我知道,我想要報仇,僅僅是挖出來他是誰,在哪,都是很困難的事。


    我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


    餘子清說的很實誠。


    這話佟偉舜是信的。


    但是他也信了,餘子清是的確想要幫他們斬斷聯係。


    不管心裏怎麽想的,這件事肯定是真的。


    他內心的掙紮慢慢平複,意誌慢慢變得堅定。


    不管是真是假,能不能成功,他都想去試一試。


    徹底變成一個完完整整的人,不用擔心有朝一日,他忽然死後,他的夫人和兒女會遭遇什麽,也不用擔心他忽然死後,他的家族會遭遇什麽。


    當餘子清把那一束光照在他麵前,讓他在固定的黑暗結局裏看到一點希望的時候。


    他根本忍不住,根本不可能把持。


    他要拚盡全力,去死死的抓住那一縷希望之光。


    不管這一束光是真是假,他都要去試一試。


    誰攔著,他就讓誰去死。


    當佟偉舜再次睜開眼睛,抬起頭的時候,他的意誌便再也不可動搖。


    比他當初衝擊九階的時候,還要堅定的多。


    “需要我做什麽?”


    他沒有先問餘子清什麽時候斬斷他與本尊之間的聯係。


    “需要你小心,再小心的,匯聚其他所有的化身。


    隻有一口氣,將你們與那邪道之間的聯係,全部斬斷。


    你們才能有希望,都活下來。


    不然的話,隻要有一個還活著的,卻斷開了聯係。


    那麽那邪道,就不會給其他人再活下去的機會。


    如果你們準備好了,捏碎這個玉簡即可。”


    餘子清拿出一個玉簡,交給佟偉舜。


    佟偉舜鄭重的將玉簡收起,倆人又聊了好一會兒,佟偉舜才起身離去。


    ……


    三日之後,一個密室裏,佟偉舜與一個黑袍人相對而坐。


    佟偉舜麵無表情的道。


    “必須要死個人,才能化解了。


    他看穿了我不是本尊,而且之前去封印的人,已經死了。


    魃並沒有出現,封印之中,那妖妃記載,完全是謬誤。


    實際上,那記載之中,妖妃所化的妖物,乃是匯聚了萬眾之意加上大兌神朝的力量,強行匯聚出來的。


    其根本不是天生天養的生靈,根本不可能殺死,其神異非常。


    去封印的那人,死於那妖物之手。


    隻有錦嵐山的卿子玉,手持大印,才能逃出來。”


    佟偉舜訴說著餘子清那聽來的話。


    餘子清最清楚,隻有這種九十九分真,一分假的話,才有可能糊弄過去。


    督主有些震驚,他念頭一轉,便明白,是曾經的千門門主,散布謠言,滾雪球一般,滾成了這等勢不可擋的可怕威勢。


    他一聽就知道,這話肯定是真的。


    若是有這等奇特的可怕妖物,以其神威,一力降十會,直接湮滅了他與化身之間的聯係,倒也正常。


    畢竟,本身那妖物,便是因為信息而匯聚,讓化身傳不出消息,也沒什麽可意外的。


    “我們最好做好準備,那卿子玉精明之極。


    他早就做了調查,我的存在,破綻太大。


    他已經忍不下去了,過些天,他便會直接放棄大兌封印之事。


    若是有合適的人選,就找個機會,讓他以為是他自己查出來的。


    讓一個化身偽裝成本尊,隕落與他之手。


    若是必要,我也會與那化身一起,死於他之手,讓他報仇。


    這種時候,我們絕對不能放棄。


    隻有錦嵐山的人,對大兌封印最了解,想要成事,就絕對不能讓他們撒手不管。


    再加上他們已經化解了一些封印,開了頭,旁人怕是再也不可能接手了。”


    佟偉舜沉聲發言,語氣裏帶著不可動搖的堅決。


    仿佛為了大事,讓他去死,冒著生命危險,他也願意。


    督主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


    “一步錯,步步錯,你說的對,必須及時化解,不能再拖了。


    牽扯到神朝氣運,我等都是很難插手大兌的事,插手也未必能成事。


    隻有錦嵐山的人最合適,非他們莫屬。”


    密會結束,佟偉舜看著消失的督主,瞬間將心中跟上去的念頭也壓了下去。


    在聯係尚未斷開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在麵對本尊的時候,都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麵對麵的時候,本尊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剝奪他的一切,傳迴本尊。


    無論要做什麽,那都必須等待斬斷聯係之後。


    佟偉舜的動作很快,僅僅三天,他便聯係到了另外一個九階化身。


    其實他也不知道對方是化身。


    但他用了餘子清給他的一個笨辦法。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悄悄去了大離七八家,情況跟佟家差不多的大勢力。


    在麵對麵的時候,想要確定一下,對方是不是跟自己一樣,也是化身,那太簡單了。


    根本不用羅盤,普通的言語試探,毫無問題的話,若也是化身,自然能聽出來問題。


    勸說的話,那也非常簡單,把餘子清的話照搬過來,結合實際情況,稍微改改就行。


    因為,這九階化身,放在一個大勢力裏,幾乎都是放在明麵上的人物。


    無論對方實際的性情如何,都會跟佟偉舜一樣,絕對不會甘心赴死。


    甚至於,那性情越是自私,越是陰損,就越是不願意去死。


    找到了第一個,佟偉舜就和對方一起,繼續擴大範圍。


    一個九階強者,若是想悄悄做點什麽,那真的比暗影司的探子還要容易的多。


    足夠強的實力,做什麽事,有實力兜底,他們都可以走一力降十會的路子,來降維打擊。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佟偉舜隻勾連了九階。


    九階之下的化身,到底有幾個,他不知曉,是誰,也不知曉,實在是太難找了。


    而九階,放在明麵上的人物,就那麽多,一個一個數,都能數的過來。


    他們能找到的,也隻有這種放在明麵上的。


    數天之後,一個有些陌生的麵孔,找到了佟偉舜。


    又是一個太監。


    而這個太監,是鎮守在大離皇室祖地的老太監。


    從來不在外麵露麵,在那裏待了多久,無人知曉,反正至少一千年往上了。


    這老太監自報身份,佟偉舜才隱約想起來,一千多年前,有一次大祭典,離皇的確從宮裏派了不少太監去祖地鎮守,負責日常灑掃香燭。


    這便是督主拋出來的替身。


    佟偉舜心底發寒,目前為止,督主的九階化身,竟然都有五六個了。


    而他最清楚,一個人進階九階,需要耗費多少資源,耗費多少精力,還得有天賦,最終才有一絲可能。


    若是無緣九階,化身便會被收迴去,繼續重新種下。


    這中間已經不知道失敗多少次,才成功了五六個九階。


    而所有最終無法進階九階的,哪怕八階巔峰,都全部算失敗。


    督主的化身寄生多處,他一個人耗費的資源,加起來怕是比佟家數千年來,過手的每一分財富都要多。


    以佟家如今的資源,三十個佟家,都供不起如此龐大的資源消耗。


    失敗了幾千次上萬次,恐怕都是少的。


    佟偉舜沒有貿然跟這個老太監說什麽。


    另外一個,大離陽明宗的宗主,他敢信任,是因為他和這位宗主的遭遇差不多。


    陽明宗比佟家還要慘,九階還曾出現過一段時間斷層。


    當今宗主的師父,老宗主將其當親兒子,從小養到大,死的時候,他還未進階九階。


    當時陽明宗的情況有些艱難,群狼環伺,宗內還將資源全部都供給給他,哪怕是低階修士,都舍得將低階資源都全部拿給宗主。


    萬眾一心,就是為了助其進階九階。


    如此艱難,都渡過來了,要說對宗門的感情,比佟偉舜對佟家還要強的多。


    佟偉舜幾乎就沒怎麽說,這位廖宗主,便堅定的決定拚死一搏。


    臨走的時候,廖宗主連後事都已經悄悄安排好了,對外說是閉關。


    十幾天之後,佟偉舜和老太監,來到了大離與荒原交界的一處地方。


    到了地方之後,便見周遭,被瞬間籠罩住。


    一道道虛幻的符籙,一張一張連在一起,化作了鎖鏈一般,瞬間將那老太監束縛。


    一個黑袍人淩空而立,手捏印訣。


    佟偉舜有些震驚來人,老太監也有些震驚。


    鍾守正淩空而立,嗬嗬笑道。


    “別掙紮了,你來送死,第一時間不還手,佯裝被控製,那你便失去了還手的機會。


    我隻是來幫個忙,順便看一出前所未有的大戲當做報酬。


    這戲還沒演呢,你可別讓我拿不到報酬。”


    餘子清去找他幫忙,說是看一出大戲,當做報酬。


    他開始還隻當餘子清瘋了。


    後來餘子清說,想要天材地寶還不容易,後麵去那些大佬那要就行,消息保準足夠那些人心甘情願的掏錢。


    這麽一聽,鍾守正就答應了幫忙。


    當然,錢不錢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從他幫過餘子清忙之後,他便察覺到死劫漸漸衰弱了下去。


    他可能真的能活著渡過劫難了。


    幫忙,小事而已。


    隻是隨著時間流逝,大離陽明宗的廖一來宗主來了。


    再過了一炷香,大離退魔宗的宗主彭鬆也來了。


    這退魔宗,就在大離西北,乃是很早的時候,一位普通人所創。


    當時全村的人,都被深淵裂縫裏湧出的大量妖魔踏平,他僥幸活了下來,加入過西荒軍,討伐妖魔。


    後來年紀大了,也受傷了,才退出了西荒軍,就在大離西北,創立了一個退魔宗。


    這退魔宗的修士,幾乎都來自於大離西北,傷亡極大,戰力卻也極強。


    前代宗主,便是在一次大戰裏,戰死在了如今的布施鎮附近。


    保持如此傷亡,退魔宗一直壯大不起來,但是很罕見的,每一代退魔宗,起碼都有一個九階。


    也就是現在那深淵裂縫徹底報廢了,再也沒有妖魔湧出,退魔宗才能修生養息一些年。


    誰也不曾想到,退魔宗的當代宗主,也是化身。


    如此,算上鍾守正,這裏便匯聚了五個九階。


    佟偉舜看著那個一言不發的老太監,歎了口氣。


    “看來,你也壓根不知道,我、廖宗主、彭宗主,還有你,我們都隻是化身。


    我們匯聚到這裏,你肯定也知道,事情不對了吧。”


    “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覺得有些問題了。”老太監也不驚慌,很平靜的,慢吞吞的念叨著。


    “你是不是暗中兼修過煉神之法?”佟偉舜的眼神有些複雜。


    “閑來無事,嚐試過,隻修行到了陽神,便有些難以為繼。”老太監輕歎一聲。


    “你其實早就發現問題了?”


    “在上一次帝流漿墜落的時候,我鯨吞部分帝流漿,大大進補了一次陽神,卻意外在我的陽神深處,發現了一枚一閃而逝的符文。”


    “所以,自那之後,你便再也不敢貿然煉神了,對吧?”


    “不錯。”老太監的神情依然非常平靜。


    “這次你自知必死,也還敢來麽?”


    “死便死吧,我已經活的足夠久了,再說,你匯聚這麽多人,我就知道我來對了。”


    佟偉舜想起,餘子清曾告訴過他,為什麽所有的化身,全部都是煉氣,沒有一個煉神。


    不隻是煉神更難,需要耗費的高階資源更多,更主要的,可能就是煉神修士,修行到高階之後,更容易覺醒吧。


    若是到了九階元神境,恐怕根本不用外力,元神境強者自己,就能劈開自己的元神,湮滅那種聯係。


    佟偉舜隻是稍稍說了幾句琅琊化身術的事,還沒說完全,那老太監便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也算是化解了我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不如就從我這裏開始吧,我好歹是七階陽神境,想來應該能多堅持一會。”


    他們正說著呢,餘子清姍姍來遲。


    看到這裏足足五位九階,除了鍾守正,還有四個,餘子清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這還隻是佟偉舜匆忙之間找到的。


    還有沒有九階,不知道,但是肯定還有更多九階之下的化身。


    這還隻是還活著的。


    若是算是崔常甁和那個老太監,就是六個了。


    那督主當真是膽大包天,喪心病狂。


    “還有麽?”餘子清發問。


    “實在找不到了,可能隻有這些,也可能是暫時找不到了,我們能方便活動的區域,隻有大離。


    大乾和大震還有沒有,無法確定。”


    “那就先開始吧,沒法再繼續等了,再等下去,他必定會生疑。”


    一代羅盤才放出來沒多久,這些家夥,就已經找到了鑽空子的法子,騙過一代羅盤的檢測。


    肯定還有的,隻是目前,沒法再暗中尋找了。


    但縱然還有,餘子清估計最多也就還有一兩個九階,不可能再多了。


    不是天才化身不夠,而是資源不夠。


    這幾個九階,估計都已經是積攢了兩三千年的結果。


    前麵殺了他倆九階化身,現在再一口氣斷送他四個九階化身,讓他狗急跳牆,都沒了本錢。


    餘子清看著眾人。


    “誰先來。”


    “我先來吧。”老太監看了看眾人,笑了笑道:“若是我成了,你們的機會終歸是大一點,若是我死了,你們就再等等,正好我這次來,本身就是為了來送死。”


    “好。”


    餘子清拿出一個跟一代羅盤一模一樣的二代羅盤,先一個接一個的確認了一遍。


    確認了這裏的四個全部都是化身,再重新確認了一下,鍾守正不是本尊也不是化身之後。


    餘子清才拿出一個新的羅盤,拋了出去。


    霎時之間,一道微光落下,又在這裏加了一層阻礙。


    “這個法寶,可以暫時屏蔽你們與那邪道之間的聯係,但也隻是暫時。”


    “我說,你行不行?在神魂上的操作,那可是極為精細的,稍有不慎,便是神魂崩滅的結局。”鍾守正忍不住問了一句。


    餘子清哈哈一笑,問我錦嵐山的人,能不能精準精細?


    他本來都打算讓裏長親自出手的。


    不過,這裏竟然有個兼修煉神,而且都陽神境的家夥在,餘子清就不打算讓裏長出手了。


    別看他現在,錦嵐秘法沒練成幾個,可是這基本功,那可是十分紮實的。


    餘子清撿起一片枯葉,隨手拋出,手握針線,化作一片殘影。


    短短三息,枯葉繼續落下,便見枯葉之上,繡了一行字。


    “想要做這件事,沒有煉過氣的人,才是最合適的,這下各位滿意了吧?”


    鍾守正伸手一招,將那片枯葉落在手中,然而他剛剛伸手一捏,便見那枯葉瞬間崩碎。


    這一下,他這個元神境都沒話說了。


    他一伸手,手捏印訣,便見那老太監眉頭微蹙,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老太監的陽神,被控製著,一點一點的拉出體外。


    餘子清不請鍾守正也沒辦法,他手裏可沒有神魂麻藥這種東西。


    想要進展的順利,不讓神魂本能的掙紮,就必須要有一個元神境大佬坐鎮。


    不然的話,關鍵時候,稍稍一點點本能的掙紮,稍稍異動,餘子清的刀偏一點點,可能就把人給弄死了。


    而餘子清就認識鍾守正這一個元神境。


    鑒於最近兩次交流還算愉快,餘子清一咬牙,就請了鍾守正來看戲幫忙。


    反正這事結束之後,有了成功案例,肯定是要捅出去的。


    斷其狗急跳牆的本錢之後,不攪他個天翻地覆,讓督主人人喊打,就對不起餘子清費這麽大勁。


    順便,還能給潛在的,沒有被發現的化身提個醒。


    你不是化身,你隻是中了邪法,而這邪法,其實是有救的。


    這一刀背刺,說什麽都要把他的血放幹。


    所以,這第一個成功案例,就非常重要了。


    餘子清看著老太監的陽神,沒有陰神那種陰惻惻的感覺,反而有種溫暖的感覺,光輝閃耀,明亮之極。


    開始幹正事,鍾守正也麵色一正,一手控製著老太監的陽神,一手捏印訣,口中誦咒文。


    老太監的陽神,被控製的死死的,而後昏昏欲睡,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餘子清拿出了銷魂刀,輕吸一口氣,心跳都變得緩慢,一步一步的來到老太監昏睡的陽神前,手持銷魂刀,一刀幹脆利落的斬下。


    力道剛剛好,角度也剛剛好,剖開了陽神表麵凝聚的神韻光芒。


    而後他再次一刀一刀的落下,每一次都是極薄的一層。


    便是人的皮膚,都有好幾層,這裏要處理的就更加精細。


    陽神被一點一點的剖開,鍾守正口誦的咒文,也開始越來越急促。


    老太監的陽神陷入迷蒙狀態,也依然被銷魂刀所帶來的痛苦,刺激的有了一點本能反應。


    足足半個時辰,餘子清才一點一點的將陽神剖開,看到了最核心的地方,一枚符文微微閃耀著光芒。


    餘子清手持一個巴掌大的小罐,一點凝聚到極致的穢氣和毒素,滴落在那枚符文上。


    符文瞬間開始崩塌,餘子清死死的盯著,就在那符文被徹底侵染,即將崩碎的那一刹那,餘子清催動手中小罐,將其穢氣和毒素全部收了迴去,連同崩碎的符文,都一起倒卷迴去,落入小罐之中。


    早一點,會處理的不幹淨,晚一點,那可怕的穢氣和毒素,就會觸碰到其陽神了。


    而被這個東西,觸碰到陽神,肯定會有極大的傷害。


    眼看那枚符文消散,餘子清再次拿出一個羅盤檢驗了一下。


    在看到羅盤上亮起光芒,指針卻沒有跟著動起來的瞬間,餘子清便將羅盤收迴。


    他立刻拿出一株提前準備好的天材地寶,取其汁液,精準的讓剖開的陽神上的裂口一點一點的愈合。


    一旁的鍾守正瞪大了眼睛看著,瘋狂偷師學習。


    手這麽穩,他做不到,為什麽抽絲剝繭一般,一點一點的剖開陽神,他不太明白,但這種最大限度利用天材地寶恢複的方法,他卻學到了。


    以前,他還真不敢這樣做,元神也好,陽神神魂也罷,都是極為脆弱的,一點損傷都很麻煩。


    他隻能選擇最保險的方式來恢複元神,但效果麽,肯定遠不如餘子清做的這般好。


    餘子清的做法,效果好,但是風險也高。


    鍾守正覺得人的神魂渾然一體,可是餘子清卻很清楚。


    巨佬曾經告訴過他,就得一層一層,一點一點的剖開,才能找到完整的符文。


    若隻是為了毀滅,倒也不必如此麻煩,可為了救人,就得這樣做。


    人的神魂如同肉身一般,也是很複雜的,根本不是一個渾然一體的東西。


    哪怕餘子清剖開陽神的時候,其實感受的不是特別明顯,他也寧願去相信巨佬,而不是相信鍾守正。


    又不是為了殺人,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眼看老太監的陽神,表麵上看,已經複原,其陽神入體之後,好半晌也沒醒過來,眾人都屏住唿吸,靜靜的等候著。


    半柱香之後,老太監緩緩的睜開眼睛,他的麵色慘白如紙,眼神都變得有些渾濁無力,對力量的控製也開始直線暴跌。


    但他還是咧著嘴,笑了笑道。


    “的確有些不太好受,不過,看樣子是死不了了。”


    此話一出,其他三人齊齊鬆了口氣。


    “下一個是誰?”餘子清手握銷魂刀,打斷了眾人的談話:“時間緊迫,必須加快速度。”


    “彭宗主先來吧。”佟偉舜伸手虛引,先讓了讓其他人。


    這裏麵,他自忖意誌最弱,神魂最弱,而退魔宗的彭宗主,自小跟妖魔交手,意誌堅若磐石,生死之間都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剩下三人裏,最適合的就是彭宗主。


    大半個時辰之後,彭鬆倒在地上,雙目緊閉,氣息都似有似無,可是人終歸是沒有死。


    餘子清調息片刻,看到彭鬆也睜開眼睛之後,立刻接下一個。


    現在他差不多明白自己的極限在哪了。


    給九階強者動這種大手術,就是極限了,稍有一絲差錯,人就死了。


    裏長的手,穩的確更穩,力量的操控也更好,可惜裏長沒有煉神,其實真做起來,未必比得上有陰神輔助的餘子清。


    下一次若是有更弱的,需要動這種大手術,就隻能跟裏長配合一下了。


    三個時辰之後,餘子清收起了力量近乎耗盡的銷魂刀,坐在地上徹底放鬆了下來。


    四個九階,全部都是一副半死不活,遭受重創的樣子。


    雖然全部沒死,可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


    現在隨便來個九階,就能把他們四個全宰了。


    “前輩,戲也看完了,接下來,一株天材地寶,借你潛修之地,修養一段時間,沒什麽問題吧?”


    “嘿,你在這等著我呢。”鍾守正哈哈一笑,他就知道,這次的事不簡單。


    “前輩,你跟著看了半晌,可不算虧吧,再說,這幾位,會昧下你的天材地寶麽?”


    鍾守正瞥了一眼四個重傷的家夥,念頭一轉,說的也對。


    少是肯定不會少的,而且這四個人,後麵都得念他的好。


    再說,都幫到這裏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我這可是看在你的麵子上。”


    話音落下,鍾守正一揮手,帶著所有人一起離開這裏。


    另一邊,督主坐在密室裏,看著牆壁上掛著的畫,中心一連四副都失去了聯係。


    他知道,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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