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所告誡,但還是有人喝多了,有哭有鬧的,雖然沒出亂子,但也添了幾許不太和諧的色彩,我讓柏興把喝多了的人一一記下,待過了今晚之後再行處理。


    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隨著夜色漸深,人陸續散了,幾個院子慢慢平靜下來。本以為老劉頭要留幾天的,沒想到他執意要走,說什麽此夜月華最濃,他要踏月而遊於天地之間之類,張淑把月餅、醬菜給他裝了一大堆,他也算滿載而歸了。


    待人都散盡,自己獨坐在月下,“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覺卻又濃烈起來,自己現在不是獨在異鄉為異客,而是獨在異世。從小時候農村田埂上又大又圓的月亮,到大學時爬到千佛山頂看的月亮,直到現在掛在中天明亮無比的月亮,不知是不是同一個月亮,而現在的自己,還是不是過去的自己呢?


    無論如何,自己現在也算活著,雖然這種生活自己從來沒設想過、準備過,也不知道會活出什麽結果,但生活從來就是這樣,就算你以為自己是主角,但冥冥之中的編劇和導演經常會給你安排一些始料未及的事。


    理智告訴我,不能沉浸在這種哀思的情緒之中,因為除了徒增憂傷,這種情緒沒有任何的積極作用。既來之,則安之,還是好好應對接下來的日子吧,既然老劉頭讓我來到這裏,又讓我有了過去不可企及的財富,還是做點更有益的事情吧。


    第二天,院裏的操練又開始了,很多人臉上還留著一些喜意,也有不少人精神似乎還沒有恢複過來。


    我讓張淑和柏興把所有的人聚到自己的院子,然後板起麵孔大聲說:“昨天,我兩次要求大家不能喝醉,但是昨天晚上,還是有十幾個人喝醉了。我現在宣布:凡是喝醉的人,三個月內工錢減半!


    剛剛過完節,這些被扣了錢的人會很不開心,可能也有人不服氣,不就是喝醉個酒嗎?為什麽要罰這麽重?正好今天趁這個機會,我把道理給大家講一講。


    你們可能都清楚,跟著我幹的人,吃得好,工錢高。可你們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嗎?那就是我要讓你們遵守我定的規矩!但是那些喝醉的人,不聽我的話,不守我定的規矩,所以他們就沒有資格享受我給的工錢,甚至也沒有資格呆在這裏!


    不過,我念你們是初犯,所以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今後再有醉酒的,我會毫不客氣地把他趕走!聽清楚了?


    另外,我也簡單講一下為什麽要定這條規矩。大家都知道蜀漢有個猛將叫張飛,不但英勇無敵,而且粗中有細,可以說智勇雙全。但就這麽一位英雄,卻因為貪酒誤過很多大事!當年他大哥好不容易得了一塊地盤----徐州,出征前讓他留守,而且反複叮囑他不能醉酒,但他呢?還是喝醉了,把三兄弟的家給丟了,你們說可不可氣?最後,也是因為貪酒把命給丟了,天天哭喊著要為二哥報仇,結果呢?而且自古喝酒誤事的,也不止張飛一個人!


    所以,今後大家喝酒我不反對,但什麽時候也不能喝醉!尤其是能喝的,不能強勸那些不能喝的人多喝,能喝酒不算真本事!


    以後我也會定其他的規矩,有些會給大家講明白,有些也許不會講,但隻要是規矩,就必須聽從,不願意守規矩的,早點滾蛋!”


    可能眾人很少看我發脾氣,甚至很少有人見過我,我一番訓話下來,一眾人都神情緊張,連張淑臉上都變得肅然。我趁機又把立正、稍息、左轉右轉齊步走等幾個動作教了下去,讓他們每日按動作練習,月底根據表現獎優罰劣。


    懲罰的效果有時比獎賞更管用,這次教學效果比一開始教站隊時效果和效率都強多了。看來賞與罰的確要結合,一味地用獎勵的辦法效果會慢慢變差。我知道自己是一個心腸不夠硬的人,久了難免要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信變淡,於是講解完之後便交由各隊隊長去指揮,自己主動消失在眾人眼前。


    不過在細節與執行上,我還真不如張淑、柏興等人,在他們的安排之下,各種工作都進行得有條不紊。我也就是這裏走走,那裏看看,忙幫不了,倒是亂添了不少,因為無論走到哪裏那裏的人就停下活計來向我又匯報又請示的。


    我看到彭寅正在帶著幾十個人搬運石頭,邊走過去:“昨天晚上怎麽沒吃平安餅?是不喜歡吃嗎?”


    “家主!”彭寅行了個禮,“不是不喜歡,是沒舍得。聽別人說這餅味道香甜,我留著給老父老母吃的。”


    “哦?你父母現在哪裏?”


    “就住在城外十幾裏的鄉下。”


    “好,你把這裏的活交給別人,帶我去你家看看。”


    “這怎麽使得?我家裏窮得很,不敢招待家主!”彭寅有點窘迫地說道。


    “難道你也不想聽我的話嗎?”


    “家主,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帶我去。”


    我先帶彭寅迴了趟惠園武都別院,讓他挑了一袋米、一壇油、幾斤肉,又包上幾塊月餅,讓彭寅挑著一起出了城。


    到彭寅家時,我知道他為什麽不好意思請我到他家看了,這個山腳下的“家”,的確已到了家徒四壁的程度,三間矮舊的茅屋內,沒有一樣像樣的東西。他的父親剛剛背了一捆柴放在院子裏,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和七十的差不多,她的母親也是滿臉皺紋,正在收拾青菜的雙手老繭斑駁。


    “爹,娘,我迴來了。這位是我們家主。”


    兩位老人慌忙上前就要磕頭,我趕緊把他們攙住:“老人家,都不要客氣!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


    彭寅的母親身材矮小,拉著我的手喃喃地說:“聽寅兒講城裏來了位善人,就是大人您吧?”


    “我哪裏是什麽善人,也沒做什麽善事。”


    “聽說您給的工錢很高,再過幾年,我寅兒也能成個家,為我彭家續後了,這是大恩大德呀!”


    我看了看小小的柴院,問:“兩位老人家靠什麽生活呀?”


    彭父答道:“我們都老了,也沒有什麽地,全靠寅兒在外幹活養活。倒是開荒種了幾畝青菜,也賣不了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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