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就算是本土又怎麽樣?”男人揚起頭顱,恣意大笑了起來:“這種低等文明的垃圾,就算是死光了又有什麽可惜的?”


    陸堯神色一凝,濃厚的精神力縈繞在身側,可是男人並沒有將陸堯的動靜放在眼底,笑意不減,隻是那語氣格外的鄙夷:“同樣是低等文明,不過是精神力高出了幾分,算了,這倒還有幾分作用,至少靈魂吃起來會更美味。”


    眼前這個男人完全無視了宇宙曆對於各個文明的限製,甚至有些有恃無恐。


    在陸堯的認知裏,哪怕是更高級的文明,也不敢隨意蔑視宇宙曆對於時空旅人的束縛,一旦觸及,等待這個文明的也許是完全剝離,將永遠無法通過其他的文明汲取想要得到的知識。


    男人越走越近,距離陸堯和雷洛越來越近,龐大的壓威幾乎讓陸堯喘不過氣來,這種感受越來越深刻,隨之而來的是恐懼。


    心底自然而然的承認,這是恐懼,這個認知讓陸堯感到不可思議,哪怕在曾經命懸一線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受,為什麽這個男人會帶給他恐懼,還是莫名其妙占據他內心其他情緒的恐懼?


    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個狀況,情緒帶來了強大感染力,恐懼不斷的壓迫著他,明明沒有什麽好恐懼,可那恐懼就像是一個印記一樣壓迫在心間,且不斷侵襲著他的大腦。


    ……


    “你隻不過是帝國的棋子,損失一顆又如何?”穿著白袍的女博士冷漠的將發梢別到耳後,平日裏威嚴的麵孔此刻盡是鄙夷,毫不在意。“為了帝國的榮耀長存,去死吧。”


    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在一點一點的崩壞,原來自己一直以來所想要守護的帝國就是這樣嗎?原來他們的死活對於帝國來說是無關緊要的,原來,自己也隻是帝國隨手可以拋下的棋子。


    種種的負麵情緒就快要壓迫陸堯的神經,博士尖酸刻薄又帶著嘲弄的口氣一遍又一遍的在腦內重複,大聲的叫囂,大聲嘲笑,一直以來,你所守護的信念,一直以來,你堅持下去的動力,原來就是這般不堪一擊。


    什麽都不算,廢物……活著還不如去死。


    陸堯努力的想要抵抗著精神上的崩潰,清楚恐懼的根源。


    可就在這個時候,腦海中的畫麵一轉,不在是冰冷的實驗室,也不再是他們宣誓為帝國效力的地方。


    那裏是白雪皚皚的山頂,那裏積雪終年不化,黑色勁裝的男子溫柔抱住懷中的少年,冷峻的臉上浮出絲絲紅暈,然而在下一刻,男人出手了,那是快到讓人無法看清的速度,隻見他環住少年的單手成爪,直接從身後掏進了少年的體內,手上捏著一顆鮮紅跳動的心髒。


    “阿堯,我終於等到這天了,”男人臉上掛起殘忍的笑意,口中卻溫柔細喃:“再你動手之前,親手殺掉你。”


    “師兄……”懷中的少年雙目睜得很大,眼底滿是不可置信,想要開口言語什麽,卻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響,最後在萬般傷痛中垂下手臂,雙眼瞪大,宛然死不瞑目。


    這不是真的,這絕對是不是真的,師兄……他不會這樣對我,陸堯反反複複在腦中掙紮,可依舊無濟於事,那越來越沉重的恐懼在不斷的蔓延,腦子快要炸開。


    “哈哈哈哈哈哈”


    “下等文明的垃圾就是脆弱,這不過才是開始,慢慢享受你最不想麵對的恐懼,隻有充滿恐懼的靈魂才是最好吃的。”男人不急著將陸堯和雷洛殺死,隻是在陸堯精神力中植入了虛擬假象。


    雷洛扶著突然抱著頭看似痛苦萬分的陸堯,神色焦急道:“我不懂你們說的宇宙曆是什麽,但是這裏是聯邦,你請馬上住手。”


    “無知,這樣落後的文明,早該從宇宙中消失,給更高文明騰出生活的地方。”男人毫不在意,饒有興趣的盯著痛苦的陸堯,而後又施舍般的瞥了一眼雷洛:“如果不想你朋友死的太淒慘,我建議你把這個機甲的設計圖交出來。”


    這台機甲雖然製作並不成熟,但是他認出來,這是屬於比他更高文明那個星球擁有的技術,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一麵假意裝成神祗維護宇宙的和平,一麵不也是朝著這些肥沃的土地下手。


    能量還不過,靈魂也不夠,等到全部湊齊,他定會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家夥跌落雲端!


    雷洛鄒起眉頭,初代的製作圖紙他是有沒錯,但是他很清楚,如果這項技術交出去後,整個聯邦可能麵臨的就是滅亡,可若是不交,那陸堯該怎麽辦?


    這個少年本該安詳的沉睡在雪山中,他現在所遭受的痛苦都是自己帶來的,如果當初不為了荒誕的研究該有多好。


    一麵是養育他的森德星係,一麵又是他愧疚的少年,雷洛臉上猶豫不決,久久沒有答案。


    男人冷哼一聲:“當真的低等文明的劣根,罷了,捏碎你的腦袋,我一樣可以從你的記憶中讀取出這份記憶。”


    他一步一步的走進,已經伸手捏在了雷洛的腦袋上,輕描淡寫的說出如此殘忍的話語。


    雷洛心如死灰,心底滿是對著陸堯的歉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被男人用不知名力量隔離開的空間出現了一道裂痕。


    雷洛看到那道裂痕走出一個人。


    那人一米九朝上的身高,剛毅俊美的臉模哪怕是沉得滴水也無法掩蓋他的魅力。


    “滾。”


    西索隨手一揮,剛才還在洋洋得意的男人此刻宛如一個破布娃娃一般飛了出去,砸在地上。西索似乎沒有盡興一般,手隨意在空中砸了幾下,一道道帶著毀滅氣息的雷霆從天而降將那男人劈的痛苦不堪。


    雷洛愣住,這個救世主一般的男人是聯邦的守護神——西索。


    “西索將軍,快救救陸堯。”雷洛連滾帶爬的扶著陸堯跑上去。


    西索小心翼翼的接過陸堯,抱在懷中,隻見少年金碧雙眼,臉色蒼白,嘴裏還喃喃道:“師兄……師兄……”


    “你是誰?”男人在雷霆的中喘息道,他眼底盡是懼意——就是那最高文明的人也不見得有這樣翻手間就能將他製服的實力。


    “恐懼的根源,原來是巴爾星係的廢物。看這肮髒的靈魂是吞噬了多少靈魂才到這樣的地步。”西索冷著臉,厭惡的看著地上的男人,掌心微微捏起。


    隻見正欲再問話的男人已經身首分家。


    雷洛不可置信的看向西索問道:“他還沒解開對陸堯的威脅,你這樣……”


    “沒用的”西索搖搖頭,巴爾星係算得上是最高文明的星係之一了,這個星係其實是讓人不齒的,同自己所在文明一些想要取代他位置的叛徒勾結起來,肆意擾亂時空旅人的平衡。生來已是半神之軀,不滿足現狀,腳踏實地修煉,反而是想要通過吞噬靈魂達到突破神位的目的,可這亦是最蠢的一點,靈魂本就是人之根本,哪怕隻是吞噬了一個也意味著這輩子無法突破那一步,西索之前之所以遊走在不同的麵位,就是懲戒這群貪得無厭不知死活的蠢貨。


    神之所以為神,是他們掌握力量的同時,理解了人的七大情緒,掌控了人的本性,他的造神計劃下,陸堯已經逐漸逼近。


    巴爾星係的看家本領也就是恐懼,這種恐懼隻能自己克服,無法通過外界的方式進行幫助,他麵色難堪的盯著陸堯,目光一瞬不離。


    ……


    精神幾近要崩潰的陸堯眼前突然一亮,那是一個溫暖的地方,好似又迴到了最初,經曆過的一切都變得蒼白,空中漂浮著他經曆過得每一個世界,溫暖的,悲傷的,跳脫的,絕望的在一個個泡沫中破滅。


    “阿堯,快醒醒。”


    “駱青,你不靠譜啊,說好的請姐姐吃火鍋呢。”


    “你走就走吧,還把我哥拐走,重炎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別吃了,再吃連李彥杉都抱不動你了。”


    “陸堯,你別慌啊!姐姐罩著你!”


    “小兔崽子的,別以為老子打不過你,你就可以這麽拽。”


    “陸堯,從現在你,我就是你的親人,是我將你從積雪中喚醒,我會負責的。”


    “陸堯小帥哥,陸堯小帥哥,人類的食物真的好吃,偉大的初代機器人可以申請再吃一個冰淇淋嗎?”


    一聲又一聲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迴蕩,快要崩潰的精神似乎得到了好轉。


    不知名的情緒雜糅在心間。


    喜、怒、哀、樂、愛……


    從未體驗過得親情,似乎在不斷接近的友情,還有埋藏在心間突然爆發的愛。


    似乎明白了什麽……


    原來,人生在世,最脆弱的是感情,最堅強的也依舊是感情。


    原來普通人的一生,就是由這些組合而成的。


    那……又何來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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