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兩人在操場上的行為,再者腦子裏莫名出現一些奇怪的記憶,邶漾一時拎不清,倒也是壯起膽連續數日躲著李彥杉。


    軍訓結束了一段時日,現下大一新生也正式開始上課,雖邶漾有意躲著李彥杉,可兩人同住一個宿舍又在同一個班,可謂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這個點剛下課,邶漾忍著肚子餓無精打采的坐在教室最後方,思緒飄遠,那天的事是他這輩子從未體驗過的心悸,這種全然的放開和投入,心潮也跟著澎湃,想起亂入而來的畫麵,那白雪皚皚之上黑色勁裝男子那俊逸不凡的男子,腦中蹦出一個詞恍如隔世,那一刻他突然很想抬起手,去撫撫他的發和眉眼,然後投入那人懷中。


    這想法一瞬間被打散,他手執鋼筆朝著桌上的書,不停的戳動,是在宣泄。


    眼中盡是慌亂與不可置信,這是怎麽迴事?對李彥杉那廝起了感覺就算了,為何還要對一個一閃而過的畫麵陷入愣怔。


    “邶漾。”


    清冷的聲音突然自頭頂傳來,宛如玉扣相觸。


    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聲音讓邶漾頭垂得更低,幾乎快要將臉埋到桌子上去了,以前分明是討厭的,為什麽近些日子那種討厭的情緒在一點點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心悸。


    “膽子肥了?不來抓你你要躲到什麽時候?”


    這些日子,李彥杉心裏同樣是焦躁的。那天邶漾推開他直接便跑了,而後見著他也是低著頭不說話,當天教官再來檢查訓練成果更是走的一塌糊塗。


    心底盤算著給他一些時間,隻要靈魂裏還是那個人,總會是想清楚的。


    這一等,便是快一個月,李彥杉到底還是按耐不住,直接等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後跑來堵住邶漾,兩世的過去,他現在最為害怕的是等待。


    “別縮著。”李彥杉厲聲道。


    邶漾抬頭,窗外繁茂的樹葉撕碎日光光影,斑斑點點的光暈直射在李彥杉的麵容上將他的神情映得斑駁模糊,他麵含慍色,將臉微微偏轉。


    “我沒有躲你。”


    李彥杉沉默一下,聲音赫然提高“你沒躲我?那你倒是和我說說這一個月地上是有什麽山珍海味還是我長得太嚇人?”


    邶漾被這一聲問得,眨巴眨巴眼睛無法迴答,愣在了那裏。


    “我要走了,我還沒吃飯。”隔了片刻邶漾皺著臉,小心翼翼的起身對李彥杉道。


    “嗬”倏地,李彥杉麵容一動,表情陰鷙到極致,他按下起身的邶漾,盯盯的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在這裏坐著。”


    邶漾心思早已亂了,大多數高中時期的記憶又湧上腦海,隻覺得無比憤怒,憑什麽這個人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欺壓他,自己喜歡什麽他便要去搶什麽,自己想要做什麽他便要千方百計的去為難,憑什麽?憤怒下又覺得委屈極了。


    “李彥杉,你煩不煩,是個男人被誰這樣弄都會又反應好吧?又不是隻有你,誰那樣摸我我都會硬,我又不是太監,你憑什麽覺得你是老大,想做啥就做啥?”


    “誰那樣摸你?怎麽摸你?這樣?”李彥杉猛然將邶漾按在教室的椅子上,覆手而下。


    熟悉的觸感,靈魂的顫栗。邶漾隻覺著身子骨一下就軟了下去,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含著水光,赫然張嘴在那人肆意妄為的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唔。”李彥杉因疼痛悶哼一聲,沒有阻攔邶漾咬他的行為,放任他在自己胳膊上留下一個大大的牙印。


    “咕……”這個時候,邶漾的肚子傳來叫聲,兩人原本頗為緊張的氣氛徒然變得異常的詭異。


    邶漾臉一紅,今天早上為了躲李彥杉他特意一大早就跑到了教室,後來又沒有吃什麽東西,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本打算等他走了之後在去吃飯的,誰料到又被他攔在了這裏。


    “我的手好吃嗎?”李彥杉麵容稍稍緩和,調侃道。


    邶漾不滿道:“我都說了我肚子餓了,你不讓我走。”


    瞪著眼睛說話的表情,看起來當真是可憐極了。


    李彥杉嗤笑一聲“願賭服輸,我帶你去沉香閣。”


    “什麽?”邶漾一愣。


    那天教官來檢查訓練結果的時候他可是走的慘不忍睹,李彥杉這是在提醒他要願賭服輸嗎?


    “雖然那天檢查的時候你沒走出來,不過後麵結訓儀式上倒是沒有給連隊丟臉。”李彥杉揉了揉被邶漾咬的地方又道:“一般算你贏一半算我贏。”


    話音一頓,眯著眼在他身上審視幾秒“所以我帶你去沉香閣吃完飯,你理應也該願賭服輸,答應我一個要求。”


    語罷,兩人不再言語,教室頓時陷入無聲,一絲風突然掠過,自窗外的樹上掠下幾瓣不知名的花瓣,飄落邶漾麵前的桌上,邶漾下意識低頭盯著那個位置看去。


    隻見李彥杉修長的手指捏起花瓣緩緩放入嘴中,薄唇微啟又迅速閉上,再沒有任何的痕跡,突然感到一陣口幹舌燥。


    李彥杉目光漫無目的的掃過他的臉,隨即收迴,吸一口氣。


    “想好了沒?機會難得”


    指下一落,又捏起另一片花瓣,邶漾癡癡呆呆的張開嘴將頭湊了上去。


    賭氣似的咬了李彥杉手指一口,舌尖輕卷將花瓣拉入口中“什麽要求?”


    “那天什麽感覺。”


    …………


    邶漾實在想不出那天是何種感覺,連帶他自己都是暈暈乎乎的又怎麽說得出口,卻也抵不過沉香閣美食的誘惑,心想,就算不去吃也要被李彥杉逼著說出來的,那吃一頓消消氣也沒什麽不可是吧?


    李彥杉開著車接上陸堯,兩人很快到了沉香閣。


    “李少,您來了,我帶你去包房。”身著唐裝的服務生滿臉諂媚走上前來,半鞠躬行禮。


    沉香閣內部古香古色的裝修,用木牌刻字而成的菜單在樟木雕刻成的櫃台後整整齊齊的排列,暗棕色的桌子,以及入眼那一個個巨大的酒缸,邶漾進入其中宛如真迴到了古時候那些頂級的酒家。


    古韻而華貴的環境和沉香閣外高樓大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彥杉點頭,拉著邶漾跟著迎來的服務生走上包房,李彥杉挑眉看向仍處於癡呆的邶漾問道:“要吃什麽你點。”


    邶漾連忙搖了搖頭,頭甩得更撥浪鼓似的,他哪裏知道什麽好吃,上次預約進來也隻敢在外麵的桌子上點一兩個小菜,要知道這裏的價錢可是貴得驚人,他零花錢來一次也要癟很久好嗎。


    “你、你點吧!”兩眼放光。


    “酒香鱔魚,孜然烤肉,冬瓜湯再來兩蠱佛跳牆。先就上這些吧。”


    “李少,你們就倆個人的話,可能會有點多。”服務生小聲提醒道。


    “沒事。”兩個人吃下這些按理說已經是夠多了,隻是李彥杉全然不在意,倒不如說是……他相信邶漾的肚子。


    莫約等了半個鍾頭,服務生微笑著將所有的菜全上齊。鞠躬出去。


    李彥杉一手拍掉急不可耐想要掀開蓋子的邶漾道:“等等,這酒香鱔魚要這樣。”


    一邊說著,一邊端著一碗大小長短幾乎一致的蔥花,將蓋子揭開,又慢慢的將之灑了上去。


    ‘刺拉’一聲,濃厚的酒香包裹著鱔魚和蔥花香味氤氳而出,等待著厚重的霧氣散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盤及其好看的料理,鱔魚被大廚高超的刀工切成了一片一片又擺放成了扇麵,那扇麵之上又鋪滿了方才李彥杉灑上去的蔥花,在滾燙的熱油上滋滋作響,油沒有了蓋子的束縛流向擺放在盤子四周晶瑩剔透的魚片,又是一陣歡快的響聲,邶漾不住的吞咽著口水,兩眼放光。


    邶漾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筷子,顧不得燙,張口咬去。


    鱔魚的腥味完全沒有,取代的是淡淡的肉香,那外表彈滑內裏咬著又異常的軟糯,不知為何名的湯汁滲透在肉裏,一口咬下去口腔裏盡是各種香味混合層疊的美妙,邶漾隻覺得自己根本停不下口!怎麽可以這麽好吃!


    李彥杉好笑的看著那吃相並不怎麽好看的邶漾,端起陶瓷碗為他盛起一碗冬瓜湯道:“慢點吃,先喝一碗冬瓜湯。”


    邶漾一麵吃著酒香鱔魚,眼睛看著碗裏濃白的冬瓜湯移不開眼。


    那冬瓜好似被煮化一般,在濃白的湯裏若隱若現,湯的香味隔著老遠的距離就已經入了口鼻。


    輕輕抿一口,冬瓜特有的味道在配上大骨微火熬上數日的肉香……邶漾激動得眼淚都快留下來了,以前吃的和這裏的味道一比,簡直就是狗糧好嗎!


    “都說了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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