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青雲仙宗居然真的發生了這麽大變故?”


    白山與大能在反複核查後,基本猜到了真相。


    別的弟子或許還不知道真君,天尊甚至老祖在與誰廝殺,可這兩人卻是清楚的很。


    無比古怪的情緒湧上心頭。


    這真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老祖想奪舍白山。


    那未知的老怪物也算是奔著白山來的。


    這一波是惡狗咬惡狗,兩敗俱傷,而白山卻憑空得了好處。


    對此,白山與大能是麵麵相覷。


    機關算盡、嘔心瀝血真就不如一把時勢裏的順水推舟了。


    道月柯這一念聽到老怪物也了受傷,歡歡喜喜地告辭,這一走,也真走了,而未曾再返迴,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二次驗證。


    老怪物,確確實實受傷了,否則封堵道月柯撤迴的措施為何會突然沒了?


    在白山宣布重開山門後,在山下就待著的晉王等人終是得以上山,見了玉真公主,又拜見了這位神鬼莫測的姐夫。


    在得知姐夫成為青雲十二仙之後,晉王還有二公主都驚呆了,紛紛恭喜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也是大概知道真相的,此時猜到相公很可能不用麵對老祖奪舍了,那是笑的合不攏嘴,這算是有驚無險,苦盡甘來,今後有的享福了。


    而她今後則會成為這位青雲仙宗最年輕妖孽的夫人,這等身份放在幾年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現在竟是夢想成真了。


    除了這些外,四象宗還迎來了個讓白山“心虛”的客人————安雪芝。


    原本,青雲仙宗眾弟子都知道白山將是奪舍之軀,所以安雪芝重修隻是安排在了青雲宗,而未曾安排到這四象宗來。


    可此時,白山卻是真真正正成了青雲仙宗的一員,那麽自不會有什麽顧忌了,安雪芝完全可以來到這位曾經小師弟身邊,在他的庇護下安心修行,畢竟四象宗的環境確比青雲宗好了不知多少。


    ...


    深冬,深山,深深的院落裏。


    溫煦的冬日陽光,安安靜靜地投落白石磚上。


    穿透的千萬雲層,殘留著壯觀的光柱。


    風寒冷,卻不算刺骨,吹動庭院之中白裙少女的裙角,衣袂。


    “恭喜白宗主。”白裙少女行以古禮,這正是安雪芝,她神色無波,心情並不算好,隻能說是勉強調節了,而未曾傷到道心。


    任誰肉身被毀、被撤出青雲十二仙,心情都不會好。


    白山也行禮道:“小師姐今後便在四象宗安心修行吧。”


    白裙少女輕輕歎息一聲:“你還叫我小師姐做什麽?現在我肉身被毀,境界下跌,而白宗主卻位列青雲十二仙,按輩分,我該叫你一聲十一師叔了。”


    白山這些天也弄明白了。


    青雲十二仙,隻能是十二仙,因為香火供奉隻夠十二仙。


    自己那等插入,其實本就是一個臨時安排。


    所以,安雪芝既不是十二仙了,便是被撤掉了三代弟子的身份,而隻得享四代弟子香火,隻不過身份卻崇高,乃是四代弟子中的大師姐了。


    這等輩分變化法,也是奇妙。


    “在白山心裏,小師姐永遠是小師姐。”白山露出笑容,襯在陽光裏,顯得越發溫和。


    安雪芝白裙輕揚,見這笑容,心底竟是微微一顫,一暖。


    這些日子,她雖未見多少世態炎涼,可卻明顯地感到了別人的冷態,將心比心,安雪芝也能理解那些宗門弟子,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眼前這位曾經的小師弟,卻和那些人不同。


    白山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仙境散去還複來。我相信,待來日小師姐重迴顯神,必是風光無限,萬劍來朝!”


    安雪芝聞言,嬌軀一顫,神色越發柔和。


    之前玄雲真君說老祖將師弟視為奪舍之軀,她本是無所謂的態度,可現在...她卻生出一種“幸好他安然無恙”的感受。


    師弟,和那些人都不同。


    他不僅是妖孽,而且還這般的溫暖,在她處於低穀時,別人都冷眼相看,卻唯有師弟笑臉相迎。


    “天生我材必有用,仙境散去還複來......”


    安雪芝閉目,輕喃著這詩句,隻覺灑脫中帶著幾分豪情,這份豪情竟是將她心底的陰霾散去,如撥雲見日,重複陽光。


    “好,白山!!待我重迴顯神,必會風光無限,萬劍來朝!”


    白山笑道:“小師姐不必氣餒,必有那一日的。”


    安雪芝道:“從前不曾與你相交,卻不想你是這般的人......來日,這仙界,必有師弟一席之位。”


    白山哈哈大笑道:“師姐和我不必相互吹捧對方了,且尋一處僻靜的洞府,安心修行吧。”


    安雪芝見師弟如此,心底竟是忽地生出了些愧疚,可過往之事,卻是沒法去說,她輕聲道:“白山,你去尋嬴鳳仙吧...宗門是真心希望她也迴來。”


    白山苦笑道:“鳳仙師姐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哪裏尋得到她?”


    安雪芝笑道:“旁人尋不到,你卻可以的。”


    說罷,她轉身離去,順著蜿蜒的山脊小道,在天光裏往遠而去,漸去漸遠...


    白山收迴視線。


    尋嬴鳳仙?


    他情緒複雜。


    他與鳳仙師姐的關係,也就是“那一夜犯了錯”,而且還是“師姐犯了錯”。


    他和鳳仙師姐的世界,觀念,幾乎就沒有相同的,若真是交心了,那怕是會惹出極大禍端,他的秘密可以被大能知道,被玉真知道,可卻無法被鳳仙師姐知道,因為鳳仙師姐的水太深,觀念已定,且沒有任何理由和他同生共死。


    不說交心,便是在一起相處...也是頗難想象。


    他的本質是個吃貨,想著的是人間煙火,想著的是妙妙姐這個吃貨蘇醒後,一起相伴吃遍大江南北,吃遍諸天。


    可鳳仙師姐卻那麽冷,冷到不食人間五穀,冷到一心修行,一心向道。


    兩人若是在一起了...


    白山問一句:“今晚吃什麽好呢?”


    鳳仙師姐迴一句:“瓶子裏還有辟穀丹。”


    白山問一句:“下周去遊山玩水吧?”


    鳳仙師姐迴一句:“師弟當專心修行,不可心思散漫!”


    白山問一句:“這天地蒼生,隻是想有的吃,有的住,有的玩罷了...何錯之有?”


    鳳仙師姐迴一句:“師弟為何還關心螻蟻?”


    相比起來,宋幽寧簡直是個乖乖女了,她也就那麽想想,什麽都沒做,什麽也做不了。


    可鳳仙師姐,卻是思維根深蒂固,改不了,也不需要為了他強行改變。


    白山站起身...


    他決定近日就往北地一趟。


    如今,對於那位神秘的小姐來說,他的身份已經撥正,再無危險。


    他要接寧寧迴來,讓她迴到紙醉金迷的京城,讓她開開心心地度過一世。


    分別時的話,忽地在他耳邊響起。


    ————“那就一兩年!白山,你可一定要來接我!不能成了大仙人,就不管我了!


    我會在北蠻的長眠海邊等你,我要你騰雲駕霧,穿著你最帥氣的仙袍戰甲,在所有人都羨慕的目光裏帶我走!!”————


    ————“你是個大神仙,可就算是大神仙,你也還是我的相公!


    你說過,等我的病好了,你就來接我!是吧?”


    “大神仙,你不會騙人吧?”————


    白山露出迴憶之色,微笑著喃喃道:“我不會騙你的,我這就來接你。”


    雖說禍亂仙界五宗的事還未完成,可形勢暫時進入了風和日麗,從之前火燒眉毛的快節奏,變得重新緩慢了下來。


    他與大能,玉真交待了幾句,便騰雲而起,往北而去。


    ...


    ...


    半個月後。


    他穿過重重山河和風雪,落在了北蠻的大雪山下。


    大雪磅礴,傾灑在這萬萬裏的疆域。


    冰河凍川,千裏古道唯見昏黃帳篷。


    白山很輕易地尋到了北地的風家,可卻沒找到宋幽寧。


    幾經輾轉,他找到了寧寧的母親風碧野。


    “嶽母,寧寧呢?”


    “是姑爺呀...”風碧野神色有些黯淡,“前些日子,寧寧隨著丫鬟小梅姑娘外出,卻是沒有迴來,想是遭了暴風雪,迷失了迴來的路,然後...然後...”


    白山皺起眉,打斷道:“幾日了?”


    風碧野神色楚楚,悲傷道:“已經快二十日了,大哥派了許多人去找,可卻隻在雪山腳下,於昨日尋到兩...兩具凍僵的屍體...”


    白山默然良久,道:“帶我看看。”


    他隨著嶽母去到了一個停屍的屋舍。


    屋裏,兩具屍體,瞧著身形、衣飾和模樣,正是宋幽寧和小梅姑娘。


    白山又不傻,知道這不可能...


    用腳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抬手輕輕觸碰向宋幽寧和小梅姑娘,可旋即卻沉默了下來。


    兩人,如此真實,真實到他所有的感覺都被欺騙,都在告訴他...“她們是真的”“你來晚了,她們真的死了”。


    若說兩人麵容被毀了,那白山是真真正正半點都不會信。


    可眼前這兩人,寧寧較窄的鵝蛋臉清晰可見,或是因為冰凍和低溫的緣故,睫毛竟是冰雪初解,依是微微翹起,臉龐蒼白,好似當初從冰火國迴歸時大病一場的陶瓷白。


    此時...她好像隻是睡著了,而不是死去。


    小梅姑娘卻隻是個普通侍女的樣子,死了便是死了,沒什麽特別。


    白山細細看著,卻覺兩人身上的細節與他相知的一般無二,再加上那兩張熟悉的臉龐,更是沉默良久。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白山喃喃著。


    “姑爺,節哀順變。”風碧野雙眼也紅成了桃兒,顯然又哭了許久。


    白山猛然迴頭道:“不可能,嶽母,這不是你女兒,你應該知道的!”


    風碧野垂頭,抽泣,悲聲道:“哪有做娘的認不得女兒的?”


    白山隻覺有些莫名的壓抑和窒息,他閃身離開了營帳,騰雲而起,落到一處山峰裏,繼而一念進入到了道月柯的黑暗神殿。


    “道月柯!你出來!”白山在神殿裏喊著。


    可神殿幽幽,卻隻有他的聲音形成了迴應,安靜地擴散著又返迴,漸悄漸不聞。


    道月柯...也不見了。


    “道月柯,你有意思嗎?”白山繼續喊著。


    依然...


    黑暗神殿裏,隻有迴音。


    白山繼續喊:“我數到三,你若不出來,你這一世都別想知道第二步怎麽走!”


    他暫緩片刻,然後開始緩緩地數了起來。


    “一!”


    ...


    “二!”


    ...


    ......


    .........


    “三!”


    良久...


    “道月柯,你我交易是沒錯,是互不相欠。


    可之後你為了躲避那老怪物,而藏在我念頭裏,我沒有滅了你,而是安然地讓你等到老怪物受傷再離去...這不算你欠我麽?


    你躲我做什麽?


    這裏是你的神殿,你怎麽可能聽不到我說話!”


    再良久...


    “你出來!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我隻想知道......宋幽寧是不是還活著?”


    “你隻需告訴我是,還是不是,就可以了。”


    “你不出聲,我就當是...”


    依然,沒有迴應。


    好像深淵諸魔,皆是大夢一場,夢醒了,所有“人”都不見了。


    白山離開了黑暗神殿,又去往了大雪山,抓出了小梅姑娘贈他的“六孔骨玉塤”,吹奏起五音不全的音律,但那輕佻嫵媚的紅衣女子再未出現。


    他再去往新州以南的海邊,繼續吹響六孔塤,但卻再無幽靈船靠岸。


    所有有關“宋家”的蹤跡都被抹去了,宋幽寧隻是逍遙侯的長女,在前往北蠻省親時遭遇北蠻內亂而耽誤了返程,之後因外出而意外遭遇暴風雪,享年三十。


    往事曆曆在目,卻猶如過眼雲煙。


    一世還未過去,曲卻已終,人亦已散。


    最後,白山卷著宋幽寧和小梅姑娘的棺槨,返迴了萬象山。


    按理說,正妻故去,做相公的需得辦場白事,可白山卻不辦。


    他來到大能的庭院,取出兩具棺槨,棺內有千年玄冰,含於口中,屍體栩栩如生,不腐不爛。


    白山直接問:“她們是真的嗎?”


    大能繞著棺槨走了三圈,沉默良久,道:“假的。”


    白山:...


    大能道:“不過真的在哪兒,誰也不知道。我想你應該抓緊時間修行,等有朝一日真和深淵接觸了,才有能力去探查。”


    白山:...


    大能道:“我從不說謊。”


    隨後,她又輕輕巧巧地走了幾步,道:“你仔細想想,其實她們隻是金蟬脫殼,躲的是這些應劫而出的老怪物。”


    白山:...


    這一日,四象宗弟子隻見宗主在大殿外的孤崖上,沉寂良久,顯是思念亡妻,繼而身形忽起,一指彈劍,劍氣如龍,化相而起,斬碎了暮色時分那瑰紅色的雲濤霧海。


    天地茫茫,兩分而開,如火海被一劍中分。


    所有人都知道,宗主的【金世章】終是突破了第六層。


    ...


    ...


    入夜。


    靈堂...


    白山思緒難定,再度嚐試著通過黑暗神殿溝通道月柯,卻依然失敗。


    兩具棺槨橫呈眼前。


    棺蓋已閉,不見佳人模樣。


    白山沉默良久,卻不想將兩個棺槨收入芥子袋,因為他總覺得這兩具屍體會不會忽然活過來?畢竟小梅姑娘那麽厲害,怎麽可能死去?


    若隻是假死,隻是神魂出竅...隻是他不明白的力量...


    他若是隨意將棺槨放入芥子袋,那不是害了兩人麽?


    然而,無論如何,他未曾能夠遵守約定...


    寧寧最後會在想什麽?


    若真的是死亡,她最後會有多絕望?


    她會不會恨自己?


    恨自己言而無信,恨便是最後一麵都未曾得見?


    他相信小梅姑娘可以安然無恙,可是寧寧呢?


    這到底是為了躲避那些老怪物,還是她們遭了劫難?


    這真的是假的麽?


    還是隻是大能擔心自己失去鬥誌,而進行了善意的欺騙?


    諸多疑問浮上心頭,可卻尋不到答案。


    心煩意亂之下,白山取出了神像,抬手撫摸著那冰冷屍體般的像身。


    一念入其中。


    依然是深海的魚人世界。


    這次,他尋覓目標,一眼相中了神殿的人魚主教,以這樣人物的視角,很可能能窺探到這個異文明的諸多大事件,亦或是接觸到更高層次力量。


    這魚人主教麵相甚善,好度苦難,風評極好,無論走到何處,魚們都是夾道相迎,雙目放光,崇拜地無比。


    顯然,這魚人主教與之前那小母魚人截然不同。


    隨著時間流逝,白山看到這魚人主教救了不少魚。


    而因為長期存在於這魚人世界的緣故,白山也慢慢學會了人魚一族的語言。


    附身第三年的時候,一些魚從外而來,那些魚都顯得極其狼狽落魄,有的鱗甲破敗,有的血肉模糊,有的身形殘疾,總之一看便是遭了什麽災禍。


    魚人世界並不止一個城市,而這些魚顯然是從外麵逃來的,就好像是人間的難民一樣。


    魚人主教並沒有排擠這些難民,而是安撫民眾,說“神靈包容眾生,需常懷慈悲善心”,同時,它又派遣神殿信徒,悉心為這些難民淨化,以祛除汙染的毒素。


    除此之外,魚人主教還去往本地的“城主府”,與城主密談,以將這些外來的難民安頓了下來。


    由此,主教居高位,行善事,其名遠揚,越發得魚稱讚。


    可附身第五年時,白山看到了魚人主教的另一麵——黑暗的一麵。


    這深海魚人國度絕不是個物質富裕的國度。


    食物的主要來源是“狩獵”和“采集”。


    狩獵魚蝦,采集水藻,這種情況有些類似白山所知的“石器時代”。


    可人魚們因為修煉的緣故,對資源的需求也是極多。


    這種情況就注定了,人魚國度並不是一個可以“抗風險”的國度。


    一旦爆發什麽災禍,食物注定會處於短缺狀態,繼而...餓殍遍野,魚類相食。


    其實,按理說,大海無邊無際,魚人們又擁有強大的力量,是為海中霸主,理應不會缺乏食物。


    可跟隨在主教身側的白山,越發開始明白,魚人們的安全區域似乎是有限的。


    雖然這個區域很大很大,但的確是有限的。


    人魚國度的神殿和國主,為這片界限設置了明顯的地界,並排忠誠的士兵巡視。


    所有魚人都知道離開了這個界限就會遇到危險。


    界限往上,是為——淺海。


    界限四方,是為——混亂海。


    界限往下,是為——海淵。


    這第五年的時候,混亂海裏爆發了一陣深海地震,這地震卷走了許多附近魚兒的性命。


    饑荒自然就降臨在了人魚國度。


    物質的缺乏,再加上人魚國度因為主教之前所收的大批難民,而終於產生了動蕩。


    在這動蕩裏,神殿抓了很大一批“鬧事的人魚”,主教稱它們會得到神靈的懲戒。


    隨後...


    白山看到了“深海異族版的魚體實驗”。


    主教似早知道那災禍會爆發,也早知道食物會匱乏,它這些年收留了許多難民,就是為了這一刻的災禍埋下種子。


    試問,若人魚國度裏都是熟知彼此的人魚,即便遇到危難,也會共同度過。


    可若是加入了相當一批的外來人魚,那自然就會引發混亂。


    而隻有混亂了,主教才能順理成章地抓來許多人魚進行實驗。


    其心機之深,讓白山覺得“之前那條人魚死在淺海”實在不算什麽。


    然後,白山就一直看著這主教進行實驗與研究。


    果然,主教早就知道淺海根本沒有危險,有的隻是寒冷,是一切都被凍結的寒冷,就算天上的氣體都被凍的掉落下來的寒冷。


    在這種極度寒冷之下,魚人一族的法術可謂是屁用沒有。


    可是,主教還知道,在這凍結的寒冷裏,有一種詭異的遠古病毒居然還活著,那些病毒不敢入水,但卻在海外的陸地上窸窸窣窣地爬行著。


    主教無意間獲得了這些遠古病毒,此時正是在實驗如何讓人魚和這遠古病毒完美融合,從而也能夠進入到淺海,甚至進入到陸地,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表麵善良的邪惡主教,實際上卻懷著拓寬種族版圖的理想。


    之前苦於缺乏研究對象而一直拖延了進度,現在...它可以肆無忌憚地進行邪惡的魚體實驗了。


    隨著研究,主教發現了這些病毒的兩個特征。


    第一特征:幽魂。


    以白山的理解就是,這些病毒根本不是實體的存在,而像是一種特殊的神魂。


    正因為沒有實體,所以才能在極冷的世界裏存活下來。


    這可真謂是行走在古老凍土之上的幽靈病毒了。


    第二特征:噬魂。


    就如字麵意義,所有被丟到病毒裏的人魚,都被吞了魂,繼而這些病毒會滿足地停留在人魚的“紫府”裏。


    然而,一旦停留在“紫府”中,這些病毒就會產生惰性,也就是不想活動了。


    若是它們已經飽食,就算主教再丟一個活生生的魚人在旁邊,它們也無動於衷,似乎是沒有滿足再度進食的“條件”。


    時間一晃,已是三年。


    白山這一念不敢再停留,急忙返迴本體。


    龐大的信息進入腦海,一時間...煩惱竟被衝淡了不少,同時也變得冷靜了下來。


    “大能說的沒錯,我得抓緊修行。”


    “小梅姑娘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死了。”


    “而我,其實已經被迫做出了選擇......深淵沒有接受我,至少小姐沒有接受我,不論是因為何等原因。”


    “所以,她們才會從我的世界消失。”


    “可是...終有一日,我還會與深淵遇上,還會與小梅遇上,到時候我若是沒有力量,便是再問寧寧的事,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然而...


    白山心底其實是知道的,寧寧......兇多吉少。


    無論從角度考慮,自己所處的局勢無比無法,再加上動蕩不堪的古老存在蒞臨,那位神秘小姐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快刀斬亂麻,將她從自己這裏摘出去。


    自己,終究是負了寧寧。


    一股難言的痛苦湧上心頭,他永遠無法想象當初那個讓他嫌棄的女人,會變成一把插在他心底的匕首。


    哪怕他見了寧寧最後一麵,好好地作了道別,也不至於如此。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閃過,從始至終......宋家都是一個謎。


    “相公,相公~~”


    靈堂外傳來玉真公主的聲音。


    白山起身,揮袖而出。


    玉真公主輕聲道:“寧寧妹子在天見到相公如此,也會傷心呢。”


    說罷,她又急忙補了一句:“我若有一天死了,相公也能這般地為我傷心,玉真就會感到很快樂,所以將心比心,寧寧妹子一定也會開心......


    而且,她一定和玉真一樣,不想看到相公一直難過。”


    “我沒事。”白山道,“這些日子可再有異常發生?”


    玉真公主搖搖頭,“自那一日後,再也沒有過意外。”


    白山沉吟了下,垂眸想了想道:“玉真,炒兩個小菜...我想飲酒。”


    玉真公主道:“相公想吃什麽?”


    白山道:“烤魚...”


    他看到魚人主教常吃烤魚,也不禁想試試味道。


    ...


    ...


    飲酒罷,白山隻覺那許多的信息依然未曾消化,便暫不再入神像世界,而是順著山中一道靈泉,拾階而上,來到了四象宗後山的藏書閣。


    這閣中書極多,且與前山藏書閣不同,隻有宗主、仙宗弟子或是持有宗主手諭方可進入其中,這裏麵自然放了不少隱秘的書冊。


    之前白山忙的頭都快沒了,自然沒時間安心在此翻閱書冊。


    可現在,他卻鐵了心要找去看曆史,觀隱秘,尤其是去尋找所有有關“大光明寺”的消息。


    那座宋家的四層古閣,乃是“大光明寺”,而這是他唯一能夠再尋找到宋家的途徑。


    隨著他踏步而入,守閣的弟子急忙恭敬起身,道:“見過宗主。”


    這弟子,白山是知道的,這是大能的人,完全可以信賴,於是問:“可有關於大光明寺的書冊?”


    “大光明寺?”守閣弟子一臉茫然,然後羞愧道,“請宗主恕罪,弟子...弟子實在不知此名。不過,有一書癡可能知曉。”


    白山奇道:“書癡?”


    弟子答道:“嗯...是瑤花真君,她特別喜歡來此讀書,修煉之餘便是常駐於此,一讀便是一天,如此已經過去兩年有餘了。您若問她,她很可能會知曉。”


    瑤花真君?


    白山想起了這麽個人,這正是玄土仙尊硬塞在此處的玄土仙宗二代弟子,也是個和【土篇】融合了的存在。


    ...


    ...


    次日。


    戚瑤花如往常般修煉完,就坐到了藏書閣睡覺。


    她首先取了許多書,放在麵前,然後用書山擋住了自己的身形,繼而開始沉睡......


    她有社恐,這裏的世界太可怕,還是藏書閣安全。


    忽地,她察覺到了一道目光,便急忙睜眼,抬頭看去,卻見什麽人都沒有,於是嘀咕了兩聲,又再度趴下睡覺了。


    白山失望地收迴視線,這就是“一讀一天”?


    罷了,他自己尋吧。


    於是,白山問了古籍區域所在,隨著機關台的托舉,來到一個又一個的書架前翻閱書冊。


    藏書閣裏光線很好,一道道光柱從高天照落,不時還有悠悠浮雲在龐大的書閣裏落下影子。


    白山一查便是三天...


    可結果卻在意料之中,他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大光明寺”的信息,哪怕他已經翻爛了“前朝佛門史”之類的書冊,也一無所獲。


    三天後...


    他感覺自己恢複的差不多了,就重迴靜室,再度握住了那冰冷的神像。


    一念,入內。


    人魚世界的古老曆史,隨著他的踏入,再度緩緩地轉動了起來。


    ——


    ps:月末了,點點手指,把月票投給作者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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