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小梅姑娘陰惻惻地湊過來看了一眼,道:“忘處理幹淨了。”


    說著,她抬手,大紅的寬袖裏,骨玉般的手指幽幽探出,在芥子袋上一劃,那淡金色痕跡就消失不見了。


    白山:......


    “這究竟是什麽?”


    “是血,嘻嘻嘻。”


    “能展開說說嗎?”


    “騙你的。”


    小梅姑娘捂嘴“鵝鵝鵝”地笑了起來。


    白山:...


    小梅姑娘笑完了,正色道:“姑爺,還是和你說說吧,這袋子叫芥子袋,裏麵的空間大概是小雜貨間那麽大。在滴血後,你已經成了這芥子袋的主人,能夠隨意地從袋中取出和放入物品。


    這裏麵有些資源和錢財,你可以隨意使用,不夠的話,再問我拿。”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不是你們,是我們,你是我宋家姑爺,也是宋家人呀...嘻嘻嘻...”


    桃花眼的小浪貨正經了沒兩秒,又蹭過來了,從斜邊近乎貼在白山身上。


    這讓白山忍不住聯想到一些喜歡趴在男人肩膀上的女鬼。


    那些女鬼之所以趴在男人肩膀上,也是因為想吸一些陽氣?


    想到這裏,他又迅速看了眼小浪貨的腳下。


    有影子。


    腳沒有浮著,有穩穩地踏地感。


    小腳穿著深紅的繡花鞋,豔的像裹在一團蕩漾的血漿裏。


    似乎注意到了白山的目光,小浪貨踮了踮繡花鞋,又抬了抬,露出雪白的腳麵,軟軟糯糯地問:“姑爺,要摸麽?”


    白山奇道:“為什麽要摸?”


    小浪貨道:“聽說雄性的人類動了色念的話,陽氣就會流失的很快,那我就能多得一點啦。”


    雄性的人類?


    果然是天沒黑,腦子就不清爽麽?


    這透露的信息太多了。


    小浪貨歪著腦袋想了想,忽地湊過來問:“姑爺,不如試試?我會小心的,不會破壞了姑爺的根基。”


    白山:......


    他用“入鄉隨俗”的口氣問道:“小梅姑娘,你吸過很多雄性人類的陽氣嗎?”


    小浪貨道:“有啊,那些男人動了色念,元神就會如火焰般燒了起來,那燒著的可都是陽氣。


    我隻要動動手指頭,那些火焰就都是我的了。


    然後那些男人的色念沒了,就會覺得舒服,冷的打個激靈。


    可是呢,他們以後也很少會有色念了,嘻嘻嘻。


    不過,如果是姑爺的話,我肯定不能這樣。


    有個成語叫做涸澤而漁,還有個成語叫做生生不息。


    我對姑爺,不會涸澤而漁的,而是會注意保養,我會小心翼翼地趴在姑爺.........”


    白山覷眼看著她,小梅姑娘的話總是那麽的隨心所欲,總是那麽地能開拓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以及對宋府更多的信息掌握。


    ...


    ...


    “姑爺,去哪兒呀?”


    “出去走走。”


    “我叫兩個家丁陪著您。”


    “不用了,我一個人走走。”


    白山去了宋家憑證,又和看門的護院打完招唿,就走出了宋府。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他,都紛紛投來目光,然後竊竊私語,隱約之間能聽到些什麽“狗屎運”、“憑什麽”、“上門女婿地位低,在家裏沒那麽好過”、“別看現在穿上了錦衣,保不準過兩天就被人扒了衣服給丟出來”之類的討論。


    這些聲音讓白山總算有了點當贅婿的感覺。


    他不但沒生氣,反倒是覺得這裏比宋府之中多了許多人味兒,就好像走入了正常的世界一般。


    他順著路道往南而行,先去縣衙把修煉新功法的手續辦了,再去原本的家看看。


    白山一路走著,然後便到了桃花縣中央的縣衙。


    在取出武道令後,順順當當地到了“武衙”。


    大乾皇朝,合計九州,州下有許多府,府再有許多縣,縣再包括村落之類。


    一縣之中,知縣最大,即縣長,為七品官。


    其次便是縣尉,從九品。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特殊的部分,那就是“武衙”。


    顧名思義,“武衙”也就是管理當地武者的衙門,這個衙門在州府都有專門的擔任官,名為武知縣,武知府,武知州,在大點的縣裏也有,名為武知縣,屬從七品,可桃花縣這種小縣,卻沒設武衙,而隻是拿了間屋子來行使武衙的功能。


    知縣怕麻煩,就把這事兒丟給了縣尉司馬雷。


    司馬雷又常常丟給下麵的心腹巡捕。


    當然,巡捕並不會亂登記,而隻會給固定的幾家行方便,“南風小鳥拳武館”和“宋家”顯然都在這名錄裏。


    但不同的是,“南風小鳥拳武館”隻擁有“桃花縣本地的縣級特權”,而“宋家”顯然擁有很多。


    “喲,這不是宋府的姑爺嗎,什麽時候請我們吃喜酒啊?”


    白山才一進門,衙內的巡捕認出了他,畢竟他現在也算是桃花縣的“名人”了。


    別人眼裏,他是占了天大的好處,下輩子算是衣食無憂了,就算是走在路上也是該笑的合不攏嘴。


    可在白山自己眼裏,他如今卻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好處是占了,感激也確實感激,若隻是單純地練功,然後為宋家小娘子療傷,甚至為宋家小娘子“守寡”,他很願意,而且覺得是自己應該做的事。


    可是...宋家太邪了,宋家小姐又是邪之又邪,而且外人完全不知道。


    聽到巡捕問話,少年笑笑道:“得聽家主安排。”


    巡捕道:“昨天你們王管家才來為你取了武道令,說這虎形拳是宋家不錯的功夫,你還真是麻雀登枝變鳳凰,運氣好的真讓人羨慕啊。今天來做什麽?”


    白山道:“再添一門功法,應該是宋家有權傳授的功法。”


    “再添一門?!”巡捕愕然道,“說吧。”


    白山道:“清光心法,清水的清,光芒的光。”


    “心法?”巡捕神色一凝,眸中閃著精光,抬頭笑嘻嘻地問,“你之前學過武功?”


    白山搖搖頭,然後把之前準備好的話說了遍:“管家說要一年後再更新,我就想幹脆早點登記上去,虎形拳之後,我就準備修這清光心法了。”


    他就報了一門。


    反正,武道令裏連【虎形拳】都是假的,再少個幾門有什麽關係?


    巡捕似乎接受了這個理由,問:“宋家憑證呢?”


    白山從懷裏取出一張加蓋了宋家印章的紙,遞了過去。


    巡捕接過,比對了一下憑證印章和留存印章,道:“行,不過你要稍微等一下,我得先去查查這清光心法。”


    白山道:“有勞了。”


    巡捕返迴後堂,來出一個厚厚的大冊子,繼而開始查找,未幾,他抬頭道:“嗯,宋家可以傳授【清光心法】,又是府級的?你把武道令拿來,我為你登記上去。”


    白山遞出武道令,道了聲:“麻煩了。”


    巡捕接了武道令就轉身入了個封閉的屋子,數分鍾後便折返,遞還。


    “多謝了。”


    “你小子還真是運氣好,我剛剛翻看了下,才發現宋家居然可以傳授那麽多功法,連州級的都有,還是可以特批的。這是真正的權貴人家,是有大背景的。”巡捕連連感慨,雙眼都泛著檸檬的光澤了,酸得很,同時心底也打消了“追查這宋家姑爺之前有沒有學過武”的念頭。


    白山看了眼武道令。


    【白山】


    【身份:桃花縣宋家贅婿】


    【境界:不入流】


    【虎形拳(鍛體級)(府級)(桃花縣登記)】


    【清光心法(真氣心法)(府級)(桃花縣登記)】


    信息已經添加成功,白山禮貌地道別,然後就轉身走出了桃花縣武衙。


    衙門外,陽光燦爛。


    白山快步走過。


    他心底喃喃道:“看來衙門對偷學武功真的很上心,下次還是‘循序漸進’吧,避免引來無端的麻煩。”


    ...


    縣南的老屋裏,三個瓷碗好好的放著,鍋洗幹淨了,頗為陳舊的棉被整齊疊著,屋頂的豁口被修補好了,陽光從窗外斜落,照出空氣裏沉浮的細小塵埃。


    顯然,白妙嬋昨天迴來過,而且把家收拾幹淨了。


    少年站在老屋裏,看著四周,眼中露出幾分不舍。


    他今天來了,下次還不知什麽時候再來。


    即便是狗窩,待了八年,那也是有感情的。


    破屋外的風景,院子裏的雜草雜樹,破屋上的星空和太陽,似乎都是故人。


    當這一切,在突然之間要改變的時候,心底就會生出不舍,因為你知道,此去經年,這些故人就再也見不到了。


    白山抽出一條有些裂痕和塗鴉痕跡的長木凳,坐了上去。


    泥土地坑坑窪窪,板凳也擺不平整。


    可這板凳,是八年前,還是大男孩的他和已經像個少女的白妙嬋一起做的。


    他露出些迴憶的神色,然後又放迴了板凳。


    他要去找白妙嬋。


    家,不是一個屋子,而是和親人在一起。


    白妙嬋,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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