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很多湊巧的事情,比如說有人路過彩票站,用零錢隨便買了一注,就中了大獎。又比如說,運氣不好,走路走著走著就撞到了電線杆。


    如此種種,多不勝數。


    範畢莊也曾在網上看過很多段子,其中就有一對男女心急如焚,幹柴烈火,但湊巧女孩的親戚來了,結果褲子都脫了,隻能望b空流淚。


    這原本隻應該出現在小說和電視中的情節,卻真實的發生在了現實中,範畢莊隻能能無語問蒼天,本來是情到深處水到渠成的事情,結果……看來戴了二十多年的“純情小處男”的帽子,還得再尷尬的戴上一段時間。


    看著費麗莎在床上不斷的做著撩人的動作,範畢莊既是哭笑不得,又是惱怒異常,最後惡狠狠的連連瞪了小丫頭半天,哀歎一聲,衝入了浴室用冷水澡來冰卻心中的火焰了。


    “咯咯咯~”


    費麗莎在浴室外麵笑得花枝亂顫,而範畢莊隻能在苦b的在浴室裏哀歎時運不濟。


    ……


    當清晨的第一縷眼光伴隨著微鹹的海風傾灑向小城的時候,緊鄰著樹林的訓練場,已經是一片熱鬧的景象,比利亞雷亞爾的一線隊球員們,已經開始了新一天的訓練任務,而下麵的各個梯隊小球員們,也是在他們的場地裏聚集,或是在慢跑,或是在搬運器材。


    亞倫.亞休斯今天並沒有隨隊一起訓練,而是坐在場外的小看台上,隔著柵欄,看著自己的隊友們,在訓練場中興奮的大唿小叫,年輕的麵龐上滿是苦惱的神色。


    在前兩天的隊內對抗賽中,或許是急於表現自己,亞休斯不慎扭傷了右腳,傷勢並不嚴重,隻需要休息靜養幾天就好,但畢竟右腳腳踝有些浮腫,所以他暫時就無法隨隊訓練了。


    當然,因傷無法隨隊訓練並不是亞休斯苦惱的原因,事實上,年輕小將的心裏,是充滿著對未來的迷惘。


    現在的他已經年滿十六了,聽起來還很年輕,但是他在比利亞雷亞爾的各個梯隊已經呆了將近十年,算是這座訓練場的真正的“老資格”了。


    他的天賦不算出眾,但是他足夠努力,無論是在哪個梯隊,基本上每天的訓練他都是最早一個到來,也是最晚一個離開,而有比賽的時候,他也是傾盡全力的整場奔跑……他的這種“拚命三郎”的勁頭,也得到了各個梯隊教練的賞識,他能夠在預備隊中脫穎而出,並且在這個賽季初就被提拔進入到一線隊,全都是他用汗水堆砌起來的結果。


    在十六歲的年紀,進入一線隊,有機會真正的踏入頂級聯賽的賽場,這原本應該是很值得開心的一件事。在剛剛得知自己要去一線隊報道的時候,亞休斯確實很興奮,也很激動,對未來充滿了無盡的憧憬和向往,但現實卻很殘酷,雖然他成為了一線隊的一員,但卻根本沒有獲得絲毫的機會,一線隊的競爭可不比預備隊,這裏的競爭更加激烈和殘酷,他或許足夠努力,但“前輩”們同樣努力,而且比他更有能力和經驗,所以進入到一線隊接近三個月的時間,別說是出場了,他連進入十八人大名單的次數都寥寥可數。


    平時的時候,他隻能用自己還年輕,還能等的理由來安慰自己,隻是心中的失落卻怎樣都揮散不去。


    在一線隊遲遲等不到出場的機會,這已經足夠讓年輕的亞休斯苦惱了,但真正讓他迷惘的是,是助理教練魯本先生在前幾天告訴他的消息——有外麵的球隊看上了他,希望能夠買斷他。


    有球隊肯定他的能力和潛力,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值得欣喜的一件事。不過欣喜歸欣喜,亞休斯卻是從未動過離開小城的念頭,他在這座城市呆了十年,他在這座訓練場呆了十年,這裏有他的親人和朋友,這裏也見證了他的努力和汗水,在他心中,他堅定的認為自己是一個小城人,他哪兒也不想去,他就隻想留在這裏,然後在合適的時候,穿上黃色球衣,代表小城,為小城的人們而戰。


    他的偶像是範畢莊和霍西科,前者為小城帶來了無盡的榮耀,後者則是將忠誠兩個字篆刻在了俱樂部的紀念冊上。而這兩名球員,雖然已經離開,但無論是哪一個,他們在任何場合,都是堅定的告訴全世界,他們是小城人,他們來自比利亞雷亞爾。


    亞休斯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驕傲的抬頭挺胸告訴全世界:他是小城人,他來自比利亞雷亞爾!


    讓自己離開小城,這怎麽可能?我還沒老呢,我還很年輕呢,他就要留在這裏,我就要在這裏和我最愛的球隊一起經曆所有的風雨。


    可是,留下來,有機會嗎?難道自己真的要苦苦的等上一年,兩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在最好的年紀蹉跎歲月?又或者是迴到預備隊,繼續為遙遠的夢想努力?


    還有,魯本先生也耐心的給自己提出了建議,他認為自己應該出去鍛煉一下,或許外麵會有更廣闊的天空?


    自己真的要離開嗎?


    可我真的不想離開啊!


    最重要的是,對自己感興趣的那支球隊,並不在西班牙,而是在遙遠的希臘,還隻是一支名不見經傳的小球隊,他們可是比比利亞雷亞爾差了十萬八千裏啊!


    各種各樣的小心思流淌在心間,時而堅定,時而歎氣,時而不知如何是好,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在人生最重要的十字交叉路口,茫然四顧。


    “在想什麽呢,亞倫?”


    亞休斯正愁眉苦臉的低著頭哀歎不已,一隻有力的手掌卻是突然攀上了他光禿禿的腦袋。


    愣了一下,猛然迴過頭,就見著一張熟悉的麵孔正對著自己咧嘴大笑。


    “範?”


    亞休斯驚訝的尖叫起來。


    ……


    “這麽說來,你是在為自己應該留下,還是應該出去闖一闖而感到為難麽?”


    在亞休斯的旁邊,聽完了少年苦惱的原因,範畢莊想了一下,這才出聲詢問。


    費麗莎已經走到了訓練場的柵欄邊,費爾南德斯、戈丁、卡索拉等人喜出望外的跑過來,一群老朋友們正聊得興高采烈,不時有人將目光投向這邊,看見範畢莊望過來,使勁的揮手,大喊著讓他快點下去。


    範畢莊擺擺手,示意自己等會兒就來,迴頭就看見亞休斯沉默著點點頭,眼中有著一絲渴望,看樣子,似乎是在想自己給他提出一點建議。


    對於亞倫.亞休斯,範畢莊自然是很了解的,還在比利亞雷亞爾的時候,亞休斯就是下麵梯隊的“種子選手”,魯本先生都不止一次談起過他,說這個小家夥很有點霍西科的意思,在場上就是一個“拚命三郎”,如果發展順利的話,以後也有可能在一線隊立足。


    亞休斯經常跑到一線隊的訓練場來幫著做一些打掃場地,搬運運動器材的雜活,許多一線隊球員們都認識他,對這個勤快的小家夥也很喜歡,空閑的時候,說不定還會指導一番,說一些經驗之談,每當這個時候,小亞倫就跟個好學的小貓咪一般,乖巧專注的聽著,不時的提問。


    他狂熱的崇拜範畢莊和霍西科也不是什麽秘密,也更加願意和這兩位一線隊隊長親近,某次範畢莊頭部受傷不得不剪掉長發,亞休斯也有樣學樣的剃了個光頭,在他的帶動下,小城還發起過一陣光頭的熱潮。而亞休斯也是幹脆,剃了光頭之後也懶得再蓄頭發了,就一直頂著個“燈泡”。


    範畢莊對亞休斯的印象很深刻,隻是沒想到,一晃幾年過去了,再迴到小城的時候,亞休斯已經成為了一線隊的一員——盡管他還從未代表過一線隊出場,但能夠被提拔進入一線隊,也證明這些年他的努力是有很大的收獲。


    小師弟現在被在十字路口麵臨著選擇,陷入苦惱和迷惘中,範畢莊自然也想幫幫他。不過有些事情,他還真的不好多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16歲的年齡,不算大,也不算小了,他應該作出對自己最有利選擇,然後去走屬於自己的道路。


    “範,你是我最崇拜的球員,你的見識也比我多許多,你能告訴我,我應該怎麽選擇嗎?我是該留下來,還是去外麵的世界看看?……我知道魯本先生是為我好,可是我真的不想離開小城啊,這裏有我熟悉的一切……”


    亞休斯悠悠的出聲,眼睛卻定定的看著範畢莊,他希望自己最崇拜的偶像能夠給他最中肯的建議。


    “其實,你應該明白怎樣才是對自己更好的選擇,之所以下定不了決心,是因為在這裏有太多的牽絆。”


    範畢莊想了一下,最後還是出了聲,他沒有給出最明確的意見,而是給他講了自己的故事,“你知道的,我以前是在巴塞羅那的拉瑪西亞訓練營受訓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受人重視,甚至可以說是透明的,但後來……然後我離開了那裏……當然,我們的情況不一樣,我本來就不喜歡那裏,而你則是無比炙熱的熱愛著這裏……如果你堅持,那就留下,如果你想獲得更長足的進步,那麽就出去闖一闖吧。離開不代表著結束,未來的某一天,或許,你就會再次迴到這裏。而當你再迴到這裏,或許那個時候,你已經有了更強的能力,守護這裏,給這裏的人們帶來更多的期盼和歡樂……”


    “當然,決定還需要你自己來做。無論是離開還是留下,任何事情的發展都不是絕對的。你要明白一點,你已經長大了,是個男人了,無論是哪一種選擇,你都得肩負起屬於你的責任。”


    拍拍沉默思索的亞休斯的肩膀,範畢莊起身朝著下麵走去。


    “範,有一天,你還會迴到這裏嗎?”


    身後,亞休斯突然這樣大喊道。


    沒有迴應,範畢莊擺擺手,繼續朝前方走去。


    隻是在他的心裏,卻是突兀的一顫,沒有說出口,但他知道——如果可以的話,未來,他很想迴到這裏,迴到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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