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這個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範畢莊俯身在一個透明的玻璃櫃櫥前,裏麵展列著一排形狀顏色各異的手表,他指了指在角落邊一個粉紅色的精致女士手表,發出了聲音。


    禮物不需要多貴重,能夠代表自己的心意就行,範畢莊記得,費麗莎原本戴在腕上的手表似乎已經有好些念頭了,表帶都有著磨損的痕跡,想來是莫利納小時候送給她的,因為家境的原因,一直沒有舍得換掉。


    這枚粉紅色的手表,範畢莊一眼就喜歡上了,不是什麽大牌子,但足夠小巧精致,配上性格古靈精怪卻又可愛俏皮的小丫頭,再適合不過。


    店主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兒,她在聽到顧客的聲音之後,就立即走了過來,再然後,便是止不住的尖叫。


    “範?噢上帝啊,你是範?真的是你嗎?我是你的球迷,我的哥哥還有父親,我們一家,都是你的球迷!”


    “真是沒有想到,你會來到我們這個小店?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大球星……抱歉,能給我一個你的簽名嗎?”


    清秀女孩雀躍不已,更是一臉驚喜的直接就抱住了範畢莊,嘴裏大唿小叫,還不時的用嘴湊向範畢莊的額頭。


    範畢莊哭笑不得,這樣的情況他已經遭遇過不止一次了,在這座城市,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大名人,路上被熱情的女球迷圍住占便宜,他都快習以為常了。


    好不容易將這位熱情的店主從身上扒拉開,範畢莊向她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還是拿過筆給了她一個簽名。


    “抱歉,範,我隻是太激動了,你知道的,驟然見到自己的偶像,我很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天呐,我現在都有些感到不可思議,我竟然拿到了範的簽名,我還親吻了你……”


    叫做瑞娜的清秀女孩抱著簽名仍舊興奮的喋喋不休,範畢莊隻能無奈搖頭,好一陣子之後,瑞娜才想起自己的小店老板的身份,樂嗬嗬的衝著範畢莊一笑,打開櫥櫃,將手伸了進去。


    “你要的是這個嗎?範?”


    範畢莊點了點頭,瑞娜將粉紅色的女士手表遞給了他。


    瑞娜在旁邊不遺餘力的推銷自己的商品:“雖然不是什麽大品牌,但這款女士腕表在我們小店是銷量最好的,你看,表盤背後還刻著‘anorar’(想念),它代表著思念。關於這塊表,還有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呢。”


    “在地中海海邊有一對戀人,男孩英俊高大,女孩心靈手巧,雖然日子平淡,但兩個人彼此相愛,相互依偎。但是有一天,經過這裏的國王看上了女孩,男孩打獵沒有歸來,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女孩被國王強行帶著離開了。從此以後,男孩一直守候在海邊,等待著女孩的歸來,而誓死不從的女孩,也無時不刻的想迴到海邊。雖然無法再相見,但兩人之間的思念卻從未停歇……”


    瑞娜滔滔不絕的說著,範畢莊拿起腕表看了看,上麵果然刻著“anorar”的西班牙文,他點了點頭,自覺很是滿意。雖然是在同一個大區,但費麗莎因為學業的緣故,不能經常迴到小城,這個手表戴在她的手上,隻要一抬手,就能感受到自己對她的想念。這樣很好。


    範畢莊抬起頭,瑞娜還沉浸在她所營造出來的愛情故事中,範畢莊愕然,問道:“這個故事和這個表有什麽關係嗎?”


    如果他沒搞錯的話,這個故事裏的男女主人公所處的年代,應該沒有手表這個東西吧?


    瑞娜白了範畢莊一眼,用一種你真是不解風情的眼神給他迴應:“當然有關係了,後來人們製作出了手表,就用這款手表來紀念他們之間的愛情,anorar就是代表著男女之間的最真摯情感,彼此想念,秒針沒轉動一下,就代表著我想你的時間,又多了一秒……”


    “……”


    範畢莊張了張嘴巴,這位名叫瑞娜的店主還真是個銷售人才,這樣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也都能扯到一塊兒去,這份功力也是沒誰了。


    “對了,範,請問你是要送給自己的戀人嗎?如果是,盡管我的心裏會充滿失落,但這款手表確實代表著愛情,如果不是的話,那麽你可以挑選旁邊的幾款手表。”


    瑞娜還不算是太奸商,一邊吹捧自己的產品,一邊提出了中肯的建議。


    “算是吧。”


    範畢莊沒有準確的迴答她的問題,但已經用實際行動做出了詮釋,他將手表重新遞給了瑞娜:“幫我抱起來可以嗎,瑞娜?”


    “當然沒問題。”瑞娜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笑著說道,“我會給你一個八折的,範,誰讓我是你的球迷呢。”


    “……”範畢莊吐槽道,“既然如此,為什麽你不免費送給我呢?”


    “哈,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瑞娜拿過了一個禮物盒,一邊熟練的給手表包裝,一邊搖頭失笑,“你可不想送給女朋友的禮物,一毛錢都不花吧?範,做人可不要太吝嗇哦。”


    “……”範畢莊腦袋都有些大了,搖搖頭,不再說話,想了想,用手點了點出軌裏的另外一塊湛藍色的女士手表,“這個也幫我包起來吧。”


    “這個也要?範,難不成你有兩位女朋友?”


    瑞娜吃驚的睜大了眼睛,不過隨即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又是一副“我懂的”的模樣,笑盈盈地道,“範,你可真有眼光,事實上,這塊手表也有一個很浪漫的愛情故事,據說……”


    “停停停……”範畢莊是真的有些受不了對方的“職業病”了,連連擺手道,“我不想聽故事了,瑞娜,幫我包起來,可以嗎?”


    “當然,如你所願。還是那句話,我會給你打八折的哦。”


    “……”


    ………………………………………………………………………………………………………


    三人重新匯合的時候,範畢莊就成了可憐的“苦力”,身上掛滿了大包小包,手上還有十數個購物袋,一大一小兩個美女看著他滿頭是汗的模樣,笑得前仰後合。


    範畢莊沒好氣的各個送了一個白眼,鬱悶道:“隻是買一些必需品罷了,你們這是將整個超市都給搬空了嗎?”


    貝拉和費麗莎沒有理會他,牽著手,優哉遊哉的朝前方走去,範畢莊隻能無奈的歎氣,搖頭跟上。


    比利亞雷亞爾隻是一座將近五萬人的海邊小城,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裏雖然沒有大城市的現代化氣息,但一應物事都不缺,醫院,教堂,廣場……應有盡有。


    聖誕節即將到來,這座小城的氛圍也被歡樂的氣息籠罩著,街頭上,小店裏,小攤邊,都掛起了彩燈,有的甚至在門前還擺上了一顆聖誕樹,上麵掛滿了禮物,有客人上門的時候,就算什麽東西也不買,商家也會給客人送上一份祝福。


    小孩子們穿著顏色亮麗的新衣,在街頭上歡快的跑來跑去,相互嬉鬧追逐。


    “真的是好熱鬧。”


    街上人流如潮,而在這樣的潮流中,費麗莎如同一隻快樂的百靈鳥,輕快的四處穿梭,貝拉同樣很享受這種熱鬧歡快的氛圍,腳步輕盈。


    在經過廣場邊的時候,範畢莊忽然停下了腳步,已經走遠的費麗莎和貝拉見範畢莊沒有跟上,隻能又折返了迴來。


    “怎麽了,範叔叔?”


    費麗莎輕聲詢問,但是很快又愣住了,順著範畢莊的目光看過去,廣場上,一個瘦小的身影正縮在一座雕像下,手中拿著一架小提琴,兀自的提拉著,在她的腳邊,是小提琴的琴盒,裏麵稀稀拉拉的有幾張紙幣和鋼鏰。


    在歐洲城市的街頭上,時常能夠看到流浪的藝人,他們走到哪裏就歌唱到哪裏,或許他們不是真的熱愛音樂,熱愛藝術,所求的,無非是得到路人的一些施舍,能夠讓自己的肚子填飽。


    眼前正在拉揍小提琴的人或許也是一樣。


    在氣氛熱鬧歡樂的廣場上,在平安夜即將來臨,所有人都沉浸在節日氣氛中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小姑娘,卻是在寒風中,低著頭,瑟瑟的拉著也許隻是她唯一玩伴的小提琴。


    範畢莊的心弦被微微觸動了,很多潛伏在心底的往事從角落裏鑽了出來,在他如小女孩這麽大的時候,應該也是在街頭上流浪吧,不過他可沒有小女孩這樣的多才多藝,他除了撿垃圾,什麽都不會……


    兀自的站立了好一會兒,範畢莊才悠悠的走上前。他隻是一個平凡的人,他給不了別人太多的幫助,隻能做一些讓他自己感到滿足的事情。


    來到小女孩的身前,範畢莊什麽也沒有說,掏出錢包,將包裏的錢,全部放到了琴盒之中。


    費麗莎走了過來,和他做出了相同的舉動,將自己所剩下的錢,也都放進了琴盒之中。


    被寒風吹刮得麵容蒼白的小女孩看著琴盒之中突然多起來的紙幣,麵上露出了驚詫,手上的動作忍不住為之一停頓,她的眼中露出中一種名為溫暖的情緒,微微的向著身前的男女躬了躬,悠揚的琴聲繼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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