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海麵上,海風習習。


    楚蘅懷著複雜的心情,站在甲板之上,俯瞰著海麵上,時而蹦躂跳起的魚兒。


    九爺拿了一件披風,往她身上一披,“海麵上風大,還是進船艙去吧。”


    “我就是想吹吹風,讓腦袋清醒一些。”


    楚蘅傾斜著身子,有些疲憊的將腦袋靠在九爺的肩膀上。


    “不知為何,帆船離開墨族的碼頭,我這心裏就開始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九爺握住她的香肩,柔聲安慰:“你這是太累了,容易胡思亂想,迴船艙吧,好好睡一些,腦袋就清醒了。”


    或許,爺說得對吧。


    楚蘅正欲隨爺轉身,去船艙睡一覺,忽然,一道聲音遠遠的隨風飄來。


    “楚姑娘,九爺……”


    楚蘅腳步一滯,轉身看向茫茫大海,發現遠處的海麵之上,有一葉輕舟在浮動著。


    “爺,那小舟上的人,好像是墨寒星。”


    她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指著遠處海麵上,那隨波起伏的一葉輕舟。


    九爺眯著眸子,目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實看見了墨寒星。


    “這墨寒星還真是一塊狗皮膏藥啊,甩都甩不掉。”


    “賀老大,吩咐下去,加速前進。”


    九爺很不爽墨寒星追來,冷著一張臉,吩咐賀老大將帆船加速。


    賀老大正要去吩咐底下的水手,楚蘅急忙朝他遞了一個眼神。


    “賀老大,且慢。”


    賀老大糾結。


    “九爺,夫人,到底是加速,還是不加速?”


    瞧墨寒星拚命似的劃著那一葉輕舟,朝帆船這邊追來,楚蘅斟酌了片刻,吩咐賀老大:“賀老大,先將帆船停下來吧。”


    麵具下,九爺那張俊臉頓時黑了。


    “楚蘅,你是不是要氣死為夫?”


    楚蘅趕緊解釋:“爺,你先別生氣,寒星這麽著急追來,或許是有事情。”


    “寒星,你叫那小子寒星,真是氣死爺了。”


    九爺氣得哼哧哼哧的喘粗氣。


    楚蘅也是急著解釋,才少說了一個墨字:“我說墨寒星這麽急著趕來,或許是有要緊的事。”


    九爺心裏稍微舒坦了:“他能有什麽屁事。”


    嘴上這麽說,爺還是陪著楚蘅在甲板之上等著墨寒星前來。


    片刻後,那一葉輕舟終於停在了帆船下麵。


    墨寒星站在小船上,對著甲板上的楚蘅,九爺揮手:“楚姑娘,九爺,我有要緊的事告訴兩位。”


    九爺語氣不冷不熱的吩咐賀老大。


    “賀老大,將繩梯放下去。”


    “是,九爺。”


    賀老大依照吩咐,將一條繩梯放下去,繩梯垂在了海麵上。


    墨寒星這才丟掉自己的小船,順著繩梯往上攀爬,氣喘籲籲的登上甲板。


    見他登上了甲板,楚蘅朝他走了過去,含笑問道:“寒星公子,你怎麽來了?聽雪姑姑說,你出去采藥了,還有幾日才能迴來,我們等不及與你告別,這才先行一步。”


    楚蘅以為,墨寒星專程趕來,是為了與他們道別的。


    墨寒星平了平氣息之後,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瞧他那一臉凝重的表情,楚蘅,九爺總算意識到,墨寒星專程趕來,並不是辭行這麽簡單。


    九爺語氣沉沉的開口問:“墨寒星,發生何事了?”


    楚蘅心裏一抖。


    莫不是,他們剛離開,師傅就出事了?


    墨寒星臉上凝重的表情,令她心裏越發的不安,此刻,她後悔死了,不該將老爺子一個人丟在墨族小島上,就算是墨塵雪,她也不該輕易相信。


    “是不是師傅出事了?”


    墨寒星迴答:“叔父暫時沒事,不過,我總覺得雪姑姑會對叔父不利。”


    九爺接過話:“你說,墨塵雪會對老爺子不利,你有何依據?”


    墨塵雪是老爺子親自選的代理家主,這點,九爺可是清楚記得的。


    老爺子的目光,應該不會差到是好人歹人都分不清楚。


    墨寒星掃了九爺與楚蘅一眼,躊躇了須臾,還是決定將自己心裏的猜測說出來。


    “我也隻是猜測的,叔父離開的墨族的時候,將我交給了雪姑姑撫養,是雪姑姑一手將我撫養長大的,以前的雪姑姑,確實溫柔善良,平易近人,但是……”


    楚蘅目光如炬將墨寒星盯著:“但是什麽?”


    墨寒星迴憶了一下過往的事,才接著往下說:“但是,一年前,我隱隱覺得雪姑姑的性情有些變了,甚至,有幾次,我發現雪姑姑房裏有陌生人。”


    九爺手托下巴,考慮了一下,道:“你是說,現在的墨塵雪偷偷與外界的人有所來往?”


    “嗯。”


    墨寒星點了下頭:“以前的雪姑姑是堅決反對族人與外界的人來往的,一旦有族人私闖出霧區,到外麵去,都會受到嚴厲的懲處。”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除非現在的墨塵雪是假冒的,否則,一個人的性情變化,不會如此之大。


    九爺猜到這一點,瞳孔一縮,對墨寒星道:“墨寒星,你究竟想說什麽,直說無妨。”


    這件事,在墨寒星的心裏藏了許久。


    因為墨塵雪是撫養他長大的人,他害怕自己判斷錯誤,冤枉了墨塵雪,所以這才一直為墨塵雪保守著這個秘密,直到,叔父迴墨族,他隱隱覺察到,墨塵雪對叔父有殺意。


    “雪姑姑與雨姑姑是孿生姐妹,兩人的相貌極其相似,就是族中人,都難以區分她們倆,三年前,雨姑姑出海,忽然失蹤了。”


    楚蘅算是聽明白了。


    “你是懷疑,墨塵雪是墨塵雨假扮的?”


    墨寒星迴答:“這點,我也隻是猜測,並無證據。”


    九爺道:“墨塵雪,墨塵雨都是老爺子的妹妹,當年,老爺子將家主大權交給了墨塵雪,若是墨塵雨心生恨意,想必會對墨塵雪下手,奪取家主大權……”


    “糟了,若是現在的墨塵雪是墨塵雨假扮的,老爺子可能有危險。”


    九爺一聲驚唿,楚蘅的臉都煞白了。


    楚蘅厲聲吩咐:“賀老板,趕緊將船調頭,返迴墨族。”


    帆船調頭,往迴走,一路上,楚蘅心驚膽顫的。


    若是因為她的粗心,讓老爺子出事,這一輩子,她都無法原諒自己。


    此刻,墨族的小島之上。


    家主院子內。


    墨塵雪站在暖玉床前,含著笑意,俯視著躺在暖玉床上,一動不動的老爺子,繼而,她右手一揮,一道內力掃向老爺子的身體,強大的內力,直接將老爺子從那張暖玉床上掃了下來。


    “大哥,這都是你逼我的,當年,你若是將家主大權交給我,我就不會殺了墨塵雪,也不會這麽對你,這都是你自找的,我跟墨塵雪都是你的親妹妹,你的眼裏為何隻有墨塵雪,而沒有我墨塵雨,我要向你證明,我墨塵雨比墨塵雪更有能力,更適合掌握墨族大權。”


    老爺子從暖玉床上滾落,躺在地上,身子扭曲著。


    墨塵雪挪步到他身邊去,瞧著昔日受墨族人敬仰的大哥,此刻如可憐蟲一般,身子扭曲著,躺在她的腳下,她便覺得心裏暢快得緊。


    “你就不該迴來,就該好好待在外麵,苟且偷生,可是你迴來了,就不要怪做妹妹的心狠手辣了。”


    她眸子裏狠意浮出,殺意流轉,揚起右手,成掌,正要彎腰,朝著老爺子的天靈蓋劈下去。


    一陣急迫的腳步聲傳來,阻止了她下手。


    墨三娘疾步走到門口,朝裏麵看了一眼,站定,稟報:“姑娘,不好了,有族人看見墨寒星劃了一艘小船,去追那大帆船去了。”


    墨塵雪收迴手掌,看向墨三娘,眼神犀利。


    墨三娘心頭一抖。


    “是奴婢辦事不利,沒能將寒星公子看住。”


    “算了,先收拾了墨寒星,再收拾這老東西。”


    墨塵雪重重拂了拂袖子,走去出門,走了幾步,停下腳步吩咐墨三娘:“先將墨塵封扶上暖玉床,等我迴來。”


    “是,姑娘。”


    楚蘅,九爺等人火急火燎的趕迴墨族小島,在墨寒星的帶領之下,正要朝家主院子而去,還未到家主院子,就迎麵碰上了墨塵雪。


    墨塵雪迎麵走來,嘴角帶著溫暖的笑容,見到墨寒星,責備道:“你這孩子,非要去與蘅兒,九爺辭行。”


    楚蘅與九爺目光審視的將墨塵雪盯著,可惜,墨塵雪偽裝得實在太好,兩人審視片刻,根本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雪姑姑,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不放心師傅,又迴來了,還得在島上叨擾你幾日。”


    墨塵雪表現得絲毫不介意。


    “這有什麽,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寒星,趕緊領楚姑娘,九爺去客院安頓。”


    墨寒星知道不能輕舉妄動,隻好應了一聲,準備請楚蘅,九爺一行人去客院。


    九爺道:“先不急著去安頓,雪姑姑,我與蘅兒想先去你那裏,看看老爺子。”


    “這樣也好。”


    墨塵雪很爽快的答應,繼而領著一行人朝家主小院走去。


    楚蘅,九爺見老爺子依舊靜靜的躺在那張暖玉床上,臉色與昨日沒什麽差異,兩人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旋即,楚蘅去給老爺子把脈,老爺子的脈相跟昨日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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