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四周靜悄悄的,隻有車輪壓著地麵,發出的呲呲聲。


    忽然,撲哧一聲!


    一隻麻雀從黃泥道旁邊的草叢裏躥了出來。


    “誰,誰?”


    騎在馬上的押囚軍官被驚擾到,扭頭四處看了看,瞧見是一隻麻雀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瞧那軍官緊張的表情,田大牛冷冷發笑。


    “你笑什麽?”


    那軍官打馬靠近囚車,一雙眼睛狠狠的將田大牛盯著。


    “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來。”


    田大牛冷嘲道:“既然將軍知道我已經死到臨頭了,為何還這般害怕。”


    “冥頑不明,本將懶得與你廢話。”


    想是心虛,那軍官輕蔑的看了田大牛一眼之後,拍了一下馬屁股,騎馬遠離了囚車。


    田大牛待在囚車裏,抬著頭,仰望著蔚藍的天空,心中感慨萬千。


    他並沒有將大風王朝的軍情出賣給北牧,相反,是他發現了,戍邊大元帥郭原將大風王朝的軍情出賣給北牧,郭原為了掩蓋自己通敵叛國的罪行,便設計,將這一切罪責都強加在了他的身上。


    郭原,當今皇後的親哥哥,當今太子的親舅舅,他敢堂而皇之的將大風王朝的軍情出賣給北牧,怕是得了郭後與太子的支持。


    大風王朝有這種的皇後與太子,難怪,難怪北牧蠻夷敢年年侵犯大風邊境,難怪,月皇僅僅用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便收服了曉月,玄月,孤月,望月四城,還斬殺了武存勳,武劍南,連橫三員大將。


    如今的大風王朝,早已經是千瘡百孔。


    可恨,他田大牛浴血奮戰,守衛大風邊境,最終卻被這些奸佞所害,到死,都不能迴到家鄉,看一眼那些,他心裏惦記著的人。


    楚蘅的臉,忽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嘴角牽動,淒苦的笑了笑。


    蘅兒,來世,咱們再見吧。


    來世,你可會多看我一眼,可會像愛九爺一樣,愛上我。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卻隻是未到傷心處,此刻,他是真的很傷心,很懷念家鄉的人。


    兩行淚,從他的眼眶裏溢出來,順著臉頰滾落。


    爹,二娘,朵兒,二牛,秋華,保重,來世,咱們再見。


    原本,他以為他是很恨莊氏的,到了此刻,他才發現,他心裏其實並沒有那麽痛恨那個二娘。


    就在他已經絕望的時候,忽然,幾支箭羽從一旁的草叢裏飛了出來,摩擦著空氣,發出嗖嗖的聲響。


    看守囚車的士兵頓時方寸大亂。


    那箭羽的速度極快,力道又猛,一下子將護送囚車的幾名士兵射中。


    “有人劫囚,有人劫囚。”


    騎在馬上的軍官急忙拔出佩劍,去擋飛來的箭羽。


    楚蘅設計的那連射弩能同時發射五支箭羽,七把連射弩,同一時間,能夠發射出,三十五支箭羽。


    一時之間,密密麻麻的箭羽,鋪天蓋地的射向押送囚車的那些大風士兵,勢不可擋。


    一刻鍾的時間,原本五十名押送囚車的士兵,已經死傷一半。


    箭羽差不多快要用完了,九爺,鳳燁,墨春,墨夏,老爺子蒙麵,從草叢裏衝了出來,與剩餘的士兵交上手。


    九爺手持斬龍劍,那霸道的劍氣就足夠將衝上來的士兵嚇退。


    無人敢阻擋九爺,九爺腳下一點,落在了囚車上。


    “大蠻牛。”


    田大牛跟九爺做了這麽久的情敵,對九爺的聲音那是記得死死的,九爺開口,他愣愣的將九爺看著。


    “……九……爺。”


    “沒錯,就是爺。”


    九爺一邊說話,一邊揮起斬龍劍,劍落,結實的囚車被劈成了兩半。


    “大蠻牛,爺千裏迢迢趕來北牧救你,你可欠了爺我一個人情,知道不,迴到大王鎮以後,可千萬別再與爺爭蘅兒了,你若是不肯答應,爺就將你丟在這裏。”


    九爺雖然這麽威脅著田大牛,但是斬龍劍卻一點頭沒停下來,幾劍下去,砍斷了田大牛的腳鏈手銬。


    田大牛抱了抱拳,“多謝。”


    九爺挑了他一眼:“還能打嗎?”


    田大牛沒迴答,一躍跳下囚車,抓到一名士兵,手上用力,輕輕鬆鬆擰斷了那士兵的頭。


    九爺站在囚車上,微微勾唇:“看來,田千戶還有力氣。”


    眼見田大牛逃離了囚車,方才那軍官急了,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枚信號彈,點燃了,嗖的一聲,那信號彈就升上了天空,爆炸,半空上出現一團黃色的雲霧。


    九爺,鳳燁,老爺子想阻止,都沒來得及。


    瞧著天空上那朵黃雲,九爺咬牙:“撤。”


    這裏畢竟是北牧邊界,郭原大軍駐紮的地方,若是讓郭原收到消息,領軍追來,就大大的不妙了。


    這點,楚蘅,老爺子,田大牛等人都懂。


    眾人不再戀戰,準備速速撤離,返迴崇華縣。


    崇華縣是月國的地盤,隻要入了崇華縣,就安全了。


    楚蘅拉著範秋華,從草叢裏出來,範秋華奔向楚蘅。


    “大牛哥。”


    範秋華紅著一對眸子,定定的將田大牛看著,救出了田大牛,這幾日一直壓在她心上的那塊大石頭,終於挪開了。


    田大牛循聲看去,看清楚是範秋華,先是一臉驚訝,後是一臉的震撼。


    範秋華不像楚蘅,上山能殺野豬,比男人還強悍精明,範秋華隻是一個柔弱的女子,這麽一個柔弱的女子,為了她,竟然不顧自身安危跑到北牧邊際來了。


    他田大牛何德何能,竟然讓這麽一個女子惦記著。


    “……秋華。”


    想是因為震撼,田大牛張了張嘴,喚範秋華的名字,聲音有些嘶啞。


    就在這時候,一支箭羽對準了田大牛的背心。


    那軍官不知從哪裏搞到一把弓箭,淬了毒的箭羽,在陽光下泛著森森綠光。


    郭帥有吩咐,一定不能讓田大牛活著離開北牧邊關。


    他眼神一狠,手拉弓箭,嗖,淬了毒的箭羽如靈蛇一般飛了出去。


    “大牛哥,小心。”


    “大蠻牛,小心。”


    楚蘅,範秋華,九爺瞧著那淬了毒的箭羽射向田大牛的後背,心髒同時揪了起來。


    老爺子,鳳燁,墨春,墨夏也沒料到,事情會忽然轉變成這樣。


    一時間,眾人臉色凝重,除了範秋華,其他人離著田大牛都有些距離,九爺,鳳燁,墨春,墨夏,老爺子想將那淬了毒的箭羽當下,時間上根本不允許。


    “啊!”


    眾人緊盯著那隻淬了毒的箭羽,須臾片刻,一聲痛唿聲響起。


    那支淬了毒的箭羽,沒能射中田大牛,射中的是範秋華。


    在楚蘅,九爺等人的目光下,範秋華中箭之後,身子一軟,朝著地上倒去。


    範秋華距離田大牛隻有兩三步的距離,就在方才那千鈞一發之際,她不知從哪裏來的速度,往前一衝,撲到了田大牛的身上,將田大牛撞開一些,那支淬了毒的箭羽射進了她左肩膀。


    “秋華。”


    眼見範秋華中箭倒向地上,田大牛身子往前一傾,堪堪抓住她的手,用力將她往自己懷裏一拉,然後將她打橫抱起。


    一箭未能將田大牛射死,那軍官再取了一支箭羽出來,搭在弓上。


    楚蘅惱怒非常,手持連射弩,五支箭羽對準那軍官,手指一動,按上扳機。


    嗖嗖嗖嗖嗖!


    那五支箭羽齊發而出,摩擦著空氣,以極快的速度,射向那軍官。


    連射弩可比弓箭先進多了,不止速度比弓箭快,力量也比弓箭大。


    眨眼的功夫,五支箭羽距離那軍官已經隻有半尺的距離。


    那軍官正在搭箭,發覺有危險,已經來不及,瞪圓了眸子將那五支箭看著。


    下一秒,五支箭羽將他射成了刺蝟。


    “大牛哥,追兵快來了,趕緊抱上秋華姐,咱們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馬匹就在附近,那幾匹馬都是墨門馴養出來的快馬,極為通靈性。


    鳳燁吹了一聲口哨,便有踢嗒踢嗒的馬蹄聲傳來,七匹快馬狂奔而來。


    九爺到楚蘅身邊,攬上楚蘅的腰,一躍飛起,兩人落在了最麵前那匹馬的馬背上。


    田大牛點穴為範秋華止血,再抱起她,一躍上了馬背。


    眾人上馬,調轉馬頭,朝著黃沙鎮的方向而去。


    到了黃沙鎮,並未停留,繼續往前趕路。


    黃沙鎮距離郭原的元帥府不過一裏路的路程,在黃沙鎮停留,無疑是等死。


    校場那邊,郭原等人正等著囚車。


    忽然,一聲爆竹轟鳴,天空之上出現一朵簸箕大的黃色雲彩。


    郭原抬頭盯著那簸箕大的黃色雲彩,臉色頓時一沉。


    不好,有人劫囚。


    絕對不能讓田大牛活著離開北牧,不然,不止他完蛋,郭家也會完蛋,皇後娘娘跟太子殿下也會被他牽連。


    “有人劫囚,快隨本帥追擊。”


    少頃,郭原率領著一千多人的騎兵,離開校場,沿著方才的黃泥道追擊,往黃沙鎮直奔而去。


    好在,墨門馴養出來的馬,速度猶如閃電,郭原領兵追了一路,並未追上,隻是,範秋華中的箭上有毒,若是不及時處理,會危及到生病。


    一個時辰後,確定距離黃沙鎮已經很遠了,郭原一時半會兒還追不上來,九爺這才吩咐停馬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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