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楚正赫,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裝,笑的溫柔款款。周遭的聲音忽然間變得有些嘈雜,大約是男人太過帥氣惹眼。


    不少曖昧的眼光朝著他們二人看去,桐魏的時間卻隻定格在那一秒裏。她看見他黑亮的頭發梳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她看見他眉目俊朗舉手投足溫和從容,她看見他好生生的,完整的站在那裏,仿佛光陰從未從他身上離去。


    然後她聽見他對她說:“阿桐,我迴來了。”


    桐魏轉過頭,她視線還有些無法集中,目光呆滯的盯著身前三米處的木質地板,緊接著她迅猛的站起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下二樓,在眾人的驚唿聲中竄出了酒店。


    楚正赫應該也沒想到桐魏會給出這樣的反應,他僵在原地看著桐魏發瘋了似的跑出去,眼底閃過一絲痛色。


    她……這是……不要他了嗎?


    楚正赫的心忽然就有些顫抖,來之前千錘百煉的偽裝好的麵具這一刻破的淋漓。


    八月的日頭毒辣,又是正中午。桐魏跑了一會兒就開始體力不支,身上的老毛病開始發作起來,她用手支著膝蓋一屁股坐在路邊的花壇上。


    夏日裏的街道熙熙攘攘,桐魏靜坐在花壇旁的石板上,汗珠順著發髻一顆一顆滾滾的往下流。


    他迴來了,他是真的迴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桐魏再也不能維持數年如一日的平靜。她用手捂住臉,低低的笑起來,笑著笑著聲音裏就帶著一絲不可抑製的顫音。


    壓抑的,顫抖的嗚咽最終還是成為了嚎啕大哭,桐魏坐在路邊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不顧一切的大哭起來,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是她準備守著一輩子的愛情。


    她和他說,她不會為他舍掉一輩子。


    她騙了他,因為她怕他再也迴不來,她怕。


    所以她才會急急的斬斷道路,她才會在見到他時逃的慌不擇路。


    原來不管時光如何荏苒,她始終還是最膽小,最慫氣,從未改變。


    這一刻她不管路人異樣的目光,不管明天會如何,隻想縱情的,放聲大哭一場。


    天空閃過一道白光,轟隆隆的雷聲乍得響起,瓢潑大雨頃刻從天上傾瀉而來。


    豆子大的雨滴紛紛砸砸的落到地麵,雲層卷過大風攜帶著雨水把桐魏淋個半身濕透。雨水混著臉上的淚水一並流進她寬大的衣領裏。


    許是雨太大,模糊了她的睫羽。桐魏用力的睜著眼,楚正赫逆著人流在雨中朝她走來。


    理智告訴桐魏應該繼續逃跑,然而她的屁股就像是黏在了石板上,無論如何都挪不開。


    楚正赫急速的走到她的麵前,他沒有打傘,渾身被淋的濕透,水呈滴狀濕嗒嗒的往下流,看起來好不狼狽。桐魏仰頭看著他,她的眼睛腫的隻剩下一條縫兒。


    男人蹲下來,用濕熱的手掌捧著她的臉,語氣顫抖:“阿桐,不要再跑了,好嗎?”


    桐魏心中劃過一絲顫栗,他皮膚的觸感是如此的清晰真實,“阿桐,我知道你怨我,可至少不要逃避我,哪怕用上這輩子讓你來接受我,原諒我,都可以。隻要你別離開我。”


    桐魏嘴唇顫動,像兩片隨風搖擺的枯葉:“你老早就計劃好了,從頭到尾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讓我被動的在你的羽翼下受到保護,你以為這樣就是對我好。可是不是,楚正赫,一千零九十三天。你知道我都是怎麽熬過這些日子的嗎?你知道我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迎接自己的下半生的嗎?!”


    最後一句她問的嘶聲力竭,楚正赫痛苦的埋下頭,他肩膀聳動,桐魏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釘在他心上的釘子,把他釘的死死的。那痛感是如此的真實,讓他有一種迴到當初生不如死的日子的錯覺。


    楚正赫聲音嘶啞,他用手臂環抱著桐魏的腰,額頭抵在她柔軟的肚子上,固執的像個孩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怪我,打我,罵我都好。隻要你還是我的,隻要你不離開我。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桐魏早已幹涸的眼眶裏潸潸落下兩行淚,堵死的心房就這麽三言兩語的被他撬開了。


    她等他這麽久,這麽久,幾乎要搭進去半條命,怎麽可能舍得離開。


    夏天的雨水來得快去的快,天空很快就放晴了。太陽大咧咧的從雲層後邊兒露出來,桐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前麵,她堅持要自己迴家。


    楚正赫也不敢強她,隻得慢吞吞的跟在後頭。他的視線始終緊緊的跟著桐魏的身影,從濕漉漉的發梢,到清瘦的肩胛,再到若隱若現的腰肢……


    他貪婪的看著她,每一分每一毫都願意落下。突然桐魏的身形前後晃了兩下,腳後跟兒離地有些不穩。


    不過一兩秒的時間眼看著就要朝地麵上摔下去,楚正赫從背後擁過來,健碩的手臂穩穩的抱住桐魏。


    她麵色如紙,兩頰卻染著兩團深紅,像是大半盒的胭脂都匯聚在了一處,沾染在素色的肌膚上,極濃,極豔,驚人心魄。


    楚正赫把她整個抱在懷裏,重量還不若一個半大的孩子。


    楚正赫緊緊的摟著她,桐魏渾身發燙,明顯是淋過雨吹了風發燒了。


    “阿桐,沒事的,打一針睡一覺就沒事了。”


    桐魏嚶嚀一聲:“我不要……打針……”她皺著眉頭,似乎極為抗拒。楚正赫抱著她做進車裏,用臉頰抵著她滾燙的額頭,小聲的哄勸著:“打一針就好,不然會很難受的。聽話,好不好?”


    桐魏燒的有些糊塗,她渾身癱軟仍是搖搖頭,癟著嘴委屈的很:“不打針……我就是不打針!”


    楚正赫拿過一旁幹燥的大毛巾把她裹得跟個蠶蛹似得,隻露出燒的白裏透紅的臉蛋兒:“好,好,不打針,不打針。我帶你迴去睡一覺,醒過來就好了。”


    楚正赫語色輕柔,他的神情柔軟的不可思議。這時的桐魏固執又任性,可對他全無防備,脆弱的像個孩童。


    他隻想把她捧在手心裏,慢慢的寵著,疼著,等她任性的去鬧去折騰,這樣他就可以跟在後邊兒給她收拾爛攤子,讓她漸漸的,再也離不了他。


    桐魏燒的糊塗,睡得安穩。連楚正赫把她抱進家裏都不大清楚,真正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桐魏幹淨舒爽的陷在床裏,她張開嘴巴,喉嚨裏發出細微的嘶啞的語音:“水……”


    楚正赫端著一杯溫熱的水半扶著她坐起來,桐魏慢吞吞的喝了小半杯水。她腦子還有點懵:“這是哪裏?”


    “我們的家。”


    楚正赫用手指擦過她的嘴角,再小心的舒適的靠在自己的懷裏。


    桐魏閉著眼睛歇了一會兒,才說:“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楚正赫握著她的手,見她沒有推開自己,心下一喜,才慢慢的說著:“智能光腦吸收太多死靈的怨憤之力,我隻是用力催化加速他分解崩析。隻是最後不慎受了一擊重創,在係統裏昏迷好些日子,才醒過來就到地球來找你了。”


    “這麽說,智能光腦徹底的崩潰了。”


    “是啊,再也沒有什麽能將你我分開了。”


    桐魏哼了一聲:“那也未必。”


    楚正赫緊張巴巴兒的盯著她的頭頂:“阿桐,你不能不要我。”


    “我隻有你。”


    桐魏沒有說話,她這樣沉默的態度卻讓楚正赫更加的緊張。兩人之間的燃著無形的火焰,沉默而緊張,灼熱又撩人。


    最後,桐魏低低的應了一聲。


    楚正赫心上懸著的大石應聲而落,隻因為那一句微不可聞的答應,他笑彎了眼睛。


    桐魏哼哼唧唧的從楚正赫懷裏坐起來,轉過身去又重新睡下,她的聲音悶悶的:“吃飯的時候叫醒我。”


    “好。”


    楚正赫轉身去做飯去了。


    桐魏是被一陣香氣給喚醒的,她懶散的翻個身,睡了一覺身體果真好多了。她披上衣服循著香味兒找到了楚正赫。


    他穿著一身居家的短袖,露出堅實的手臂。腰上圍著圍裙,正用小火熬煮熬著。


    “那是什麽?”桐魏伸出脖子探頭探腦的問。


    “冰糖燉雪梨,旁邊那鍋是粥。”


    楚正赫拿著鍋鏟對她說:“去坐著吧,飯馬上就弄好了。”


    桐魏笑眯眯的搖搖頭:“不行,我得看著你做。”


    楚正赫寵溺的一笑:“以後還有很多日子可以看,你才剛病好,乖,去坐著吧。”


    桐魏吐了吐舌頭,卻還是依言轉身去坐著了。


    桐魏百無聊賴的坐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廚房的方向散發著嫋嫋的香氣,那香氣如春日溫暖的日頭,暖洋洋的撫摸著她的靈魂。


    楚正赫端著盤子走過來,橙黃色的燈光蜿蜿蜒蜒爬過他的臉頰,折射出的弧度漂亮的剛剛好。


    桐魏入迷的眯著眼瞧了一會兒,楚正赫笑的無奈:“瞎看什麽。”


    “看你呀。”桐魏隨口答道。


    她說的無心,聽者卻有意。楚正赫得意的抿起嘴,漂亮的如同寶石的眼珠子亮靜靜的:“我好看嗎。”


    “好看。”


    “你喜歡嗎。”


    “喜歡。”


    桐魏答得順溜無比,連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就先一步說出口了。楚正赫滿意的哼笑一聲,轉身去盛粥去了。


    桐魏定定的望向他的方向,一間房,一雙人,廚房裏永遠散著嫋嫋的煙火氣息,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原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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